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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為父親報仇,路邊裝死被仇家相救,半年後說出真相自慚形穢

初冬時節,一支40多人的馬隊冒著大雪行走在關東空曠的大地上。這支馬隊來自長白山下,要把山林里收購的人蔘、草藥、皮毛等土特產馱到河北、山東等地,換回鹽、棉花以及茶葉等關外緊缺物資賺取差價利潤。

估計晴天應當是將近日落時分,馬隊進入吉林、遼寧交界的蒼龍嶺峽谷,此時,大雪驟停,烏雲散盡,眾人心裡正在慶幸,卻突然颳起大風。關東氣候,下雪不算最冷,冷的是雪後涼氣上升,尤其是風一吹,寒氣直沁骨縫。人們被颳得原地打旋兒,連馬的嘶叫都吹得斷斷續續!

馬隊的首領稱把頭,名叫張欽良,是個極有經驗的中年漢子。他一見天氣變壞,馬上下令:「把束腰的繩子給我紮緊,把馬韁繩給我牽死了,低著頭一憋氣地往前拱,不走出峽谷,咱可能凍死在這疙瘩!」眾人知道張把頭是行家,急忙按他吩咐的,系牢帽耳,裹緊襖扣,頂著風向前猛跑,誰不知道遲疑了會凍死在這山澗里呀。

大家正走得疾,就聽小夥計張小三驚叫一聲:「把頭大叔,我怎麼好像看見一個路倒?」

「路倒」是指半路上凍餓而死的屍體。

「什麼?」張把頭一下子站住,順著張小三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到雪堆里埋著一個人,大風把這邊的積雪吹飛,露出黑色的衣裳。

「停下!」張把頭把隊伍喝住,他踏著積雪過去,見是雪裡露出一多半屍體,把屍體上的積雪挖凈,才發現倒地的是一位年輕後生,身上的粗布衣服被樹枝刮扯得露了肉,身上傷痕纍纍。張把頭蹲下試了一下鼻息,驚喜道:「沒死,有氣兒呢!」

這一嗓子,吼得好多人心都涼了。如果是個死人,出於道義,往馬背上一搭,馱出峽谷找地兒慢慢埋葬,大家沒什麼損失;可這屍體有氣,以把頭的性格,必定馬上就地搶救,那就沒個准信,天知道什麼時候救得活過來。鬧不好,大家誰也別想活著走出這險地!於是有人詛咒起張小三來:「大風颳得輕了,怎麼沒把你眼珠子刮掉了,還有閑心思東張西望。」

張把頭早看透眾人的心思,但他沒理睬,自顧吩咐:「馬都停下,圍起個帳蓬來。見死不救,我們還是個人嗎?」

這馬隊共分兩股人,有姓馮的帶著部分親信跟張把頭搭夥壯膽,見張欽良固執要停留救人,他說了聲抱歉,隨即打聲唿哨,帶領著他那幫人馬徑直朝前走了。

張把頭搖搖頭,只說了聲「各人做各人的事,聽天由命吧」,催促著大家把帳蓬很快支起來。有人去掰枯枝幹柴,準備升火。張把頭嚴肅地制止:「你們烤火都行,這凍傷之人,是斷不能接觸熱火的,不然,把冰凍涼氣逼到心臟,人就死定了。」

他指揮幾個青壯小夥子,用穿烏拉的腳先踩平積雪,地上鋪幾張狍子皮,把凍昏的小夥子扒光衣服,仰放在狍子皮上,好多人按照吩咐,拿馬勺、面盆撮進雪來,張把頭抓起雪緩緩往昏迷者的身上搓,搓了半個多時辰,小夥子身上漸漸冒起熱氣,人也睜開了眼。

這時候,風停月出。張把頭笑了笑:「善有善報,老天爺獎賞咱們了。」他親自動手,找出幾張獸皮,把小夥子周身裹得嚴嚴實實,綁在一匹馬上,大家連夜走出了峽谷,找到一家客棧投宿時,天已經放亮了!張把頭一打聽,馮把頭昨夜帶人也是在這家客棧住宿,拂曉時,已經奔前程去了。

有人小聲嘀咕:「老馮會搶先,錢讓他賺大頭。咱只能撿飯渣哭鼻子了。」

張把頭一聽就不樂意了:「錢這次賺不到,下次還有機會;可這救人的事,千載難逢,怎麼好錯過呢。」他讓大家先休息半天,下午趕路。張把頭一摸那小夥子,哎喲,身上跟烙鐵似的燙人,這是發高熱了。張把頭急忙讓張小三幫忙抬到屋裡,他本人顧不上休息,請郎中開了湯藥灌下。

小夥子昏迷不醒,總不能把人放客棧里吧。這一下又耽擱了兩天行程,同行的人又離開好幾位,張把頭手下就剩下十幾號人了。老張長嘆一聲:「殺人殺死,救人救活。剩下的就是跟我一般心思的人了,咱們患難與共吧。」第三天拂曉時分,張小三報喜,病人醒過來了,喝了水,還要吃的呢。張把頭大喜:「一條人命是多少錢也買不到的,這番心思沒白費。」

小夥子自稱名叫錢益來,父母最近過世,他從河北去長白山下投奔伯父,不想遇上強盜,錢財搶走,人也被綁上山,強逼入伙。他趁看守不備,夜半逃出匪窩,不幸迷路,筋疲力盡時倒在雪地里,若不是遇恩人相救,現在早過了奈何橋了!錢益來說著就要跪下給張欽良磕頭謝救命大恩。張把頭說:「沒時間講究這個了。告訴我,你能不能走?」小錢回答說,能堅持。

天沒亮,找不到店鋪買衣裳,張把頭把自己的棉衣給錢益來穿,他自己找兩塊獸皮捆在身上,打扮得跟怪物似的,帶著小馬隊上了路。

由於錢益來大病沒好,不住地咳嗽,隊伍走得雖早,卻走不快。又有人抱怨,說張把頭不該找個累贅背著,這樣,猴年馬月才進得關呀。張把頭說:「財是你的,該你發;不是你的,搶也無益。」這時候錢益來神智完全恢復到正常,他對張把頭說:「都是我耽誤了大夥的行程。我知道一條險要小道,咱從那兒抄過去,比走官道要節省好幾天時間。」

張把頭就讓大家備足乾糧和水,由小錢帶路,指揮著馬隊從樹林中穿行。小錢沒有說謊,小馬隊真就節省了好幾天時間,到達河北時,馮把頭的馬隊還沒到達呢,張把頭拔了頭籌,獲利比往年多出兩成來。

手下人很佩服張把頭,都說:「咱把頭福人福命,若不是多虧救了個姓錢的,哪能識得這條捷徑。」

張把頭給大夥分了錢,剛要進貨北上,卻聽陸續趕過來的客商說,關東一帶正鬧暴風雪,許多馬隊都困在半路上了,現在即使上了貨也回不去呀。張把頭一跺腳:「反正咱已經多賺了二分利,在這兒等著,坐吃山也不空,怕他什麼。」

待在山東,馬隊的人沒事就喝酒逛街。張把頭對錢益來說:「悶得慌,你也可以出去走走呀,我這裡有錢,可供你零花。」

錢益來搖搖頭:「大叔,我有話,窩在心裡堵得慌。可說出來,又感覺我是個外人,多嘴多舌惹人煩。」

「不要緊。你說出來吧,有事我頂著。」

小錢說:「我當年跟隨舅舅做買賣,多少也學了些觀察行情的本事。現在這麼閑著,不如到江南去倒騰一趟茶葉。如今商販都走運河,商船載運得倒是多,可它速度慢;咱馬隊雖然馱得少,但是速度快,這樣,或者能再賺一筆呢。」

聽了這話,張把頭不由皺眉嘆氣:「我何嘗不是如此想?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近期太行賊寇特別瘋狂,好多商隊都遭遇了打劫,所以,那條道路沒人敢走了。」

「這最好不過!」錢益來高興得一下子坐起來,「大叔您想想,強人靠搶劫吃飯,客商都不敢走了,他搶哪個去?要換成我,我是不會守在那兒餓死的。」

「換成你怎麼辦?」

「換個格外太平的路段,越太平,客商越沒有戒備之心,反而好下手。」

張欽良眼前一亮,這錢益來說得有道理呀。經過一番權衡,強盜再凶,他卻是要財物不要性命的,如果這次南下帶去的是澄泥硯台,強盜都是些目不識丁的痞子惡棍,他們要這東西沒用;如果平安到達江南,那就帶回茶葉,強盜們搶了,用處也不大……好,就採納錢益來的建議,冒一次險。

張欽良便進了貨,由錢益來領路,向南方出發。凡是要走山路了,錢益來必然讓馬隊停下,他去探聽得哪條小路剛剛出事,他一定帶隊走出事的那條路。還真讓錢益來說中了,匪徒一方面考慮客商把遇險的消息傳開,必然改換路途;另一方面擔心官府接到報案,派人找他們的麻煩,因此,打一槍轉移一處。所以張欽良這次販運,一路順暢到達江南,回來也按照錢益來的想法,順利地販回了一趟茶葉。由於失去了同行的競爭,價格猛漲,貨物銷售得飛快。就這樣,在錢益來的輔佐下,張欽良於險中求利,賺了個盆滿缽滿。

回到家鄉,張把頭才知道,馮把頭與他分手後,全隊遭遇土匪,包括馮在內的商販死傷大半,貨物自然也全部被掠。而張把頭的馬隊迅速發展,規模較去年擴展了一倍多。張把頭欣賞錢益來的智慧,索性收他做了義子,並給了一些股份。

這年,山東風調雨順,薯干大豐收,質高價廉。張欽良算計到有利可圖,便去拜訪他們馬隊的總掌柜胡大伯,請他多號令幾支馬隊結夥進關。人多勢眾,途中可以相互照應。

胡大伯盯著張欽良看了一陣子,突然冷笑道:「你忘記馮把頭的教訓了吧?僥倖獲利,不在必然,應當適可而止。大家去年吃過虧,至今心有餘悸。如今盜匪橫行,官府剿查不力,不是我等能左右得了的。自古鋌而走險者,凶多吉少,我勸你還是見好就收吧。銀子賺多少才算多呢?」

吃了胡大伯的冷落,張欽良好不懊惱。回來跟錢益來商量:「咱們是等待觀望呢,還是我行我素?」

錢益來說:「商人嘛,豈有坐吃山空之理。勢單力孤有勢單力孤的做法。還那話,強盜潛伏深山,最不缺的就是野果子。我們這次進關不帶藥材和皮毛,只販運核桃。他要我們這些東西做什麼?賣,他們不敢拋頭露面;砸著吃吧,做土匪的哪裡有這份耐心,何況山林里多的是。」

張欽良感覺錢益來言之有理,便收購了大量的核桃、榛子,帶上十多名夥計,三十多匹馬,於夜半時分悄悄離開了績溪城。

一路翻山越嶺,險峻之處提心弔膽,且喜平安無事。

這天傍午,馬隊到達一處寬闊草地。張欽良見草肥水美,便吩咐眾人歇息,讓馬兒吃飽。剛要卸馱子,就聽一聲吶喊,草叢裡躍起五條漢子,個個手端火銃,將張欽良等人逼住,刀槍收繳,隨身的零碎銀子搜了個精光。當時穿著那種肥腰的棉襠褲,土匪首領命令馬隊的人,各自把褲腰帶解開,彎腰站立,把腦袋拱進褲腰內,若有敢擅自露頭者,一律開槍打死!

張欽良和夥計們一個個讓褲腰拘束得大蝦一般,站在原地絲毫不敢動彈,任憑強盜們把馬匹連接成一串,馱著貨物走遠。由於腦袋弓在褲腰內,不知道外面有沒有匪徒持槍監視,所以哪個也不敢露頭,只累得一個個兩條腿不停地發顫。此時,就聽錢益來咳嗽了一聲:「大叔,沒事了,強盜跑遠了。」

大家試探著退掉褲腰,果然四周一片鳥叫,早已不見了土匪蹤影。

張欽良嘆了口氣:「還是胡大伯有見識呀。悔不聽他老人家的勸告,吃虧在『貪心』二字上了。如今貨物馬匹都丟了,怎麼有臉回去見同行們?」

「義父想不想奪回貨物?我倒有個主意。」錢益來問。

「你?說說看。」張欽良似乎看到一絲希望,這後生主意多著呢。

原來,錢益來剛才多了個心眼,強盜剛出現時,他迅速將摳煙袋鍋的鐵鉤兒伸到屁股後,把褲子中間那道縫的線割斷,等到腦袋套入褲腰裡,略一用勁,那褲線就裂開來一道口子,他從口子里把一切看得一清二楚。這些賊奪得馬匹,並沒走遠,而是將馬嘴拴牢,牽進不遠處的小樹林里潛伏下來。估計他們是要等待受害人離開,那時天也黑了,他們才會選擇相反的方向轉移。

「咱們往回走,他們就向前;反之,他們向後。為什麼呢?不願意讓咱們碰上。強盜總共才五個人,個個手執火槍,說明他們沒有會武功的。而咱們夥計多少都會點拳腳功夫,如果悄悄迂迴過去,將他們圍起來,怕他們不束手就擒?咱們不僅能奪回財物,將其押送官府,還可以得到一大筆賞銀呢。」

錢益來想了想,又說:「義父要是信任我,就讓大家聽我的;不然,盤纏沒了,咱們只能轉身回家,反正賊人就在不遠處的樹林里,這個要是錯了,就拿我是問。」

錢益來分析,匪徒們所持的火統,只能放一響,之後再裝彈藥,那就要費至少一袋煙的工夫。火銃可怕,但碰上濕棉衣,威力就相當小了。他建議,只須如此這般……夥計們聽錢益來說了他的計策,一時群情振奮,都表示願意拼力向前。

張欽良當眾許諾,如有哪個喪生賊子槍下,他的遺屬全由馬隊撫養;如有哪個受傷,療傷治病費都由馬隊出。

於是,張把頭選5名武功差的,去小溪里把棉衣、帽子濕透,穿戴好了,拿著做飯的馬勺、砧板直奔土匪藏身的樹林衝過去。

再說那些匪徒劫掠多次,做夢也不會想到被搶光了財物武器的,還有膽量找回來尋仇的。此時,他們正坐在草地上,拿出馬隊的酒食大吃二喝,只等天黑後從容撤離。一見衝上來幾個拿炊具的人,不由哈哈大笑。

匪首端起火銃瞄準:「既然不想活了,爺爺成全你們。」

五支火銃齊響,可馬隊有了防備,根本沒傷著哪個。就聽錢益來大吼一聲,手中馬勺飛出,砸中為首強盜的臉部,疼得他「哎喲」一聲滾倒在地。夥計們按照錢益來的安排,有撲上去搶奪匪徒手中火銃的,有直奔自己馬匹取下自己的槍械的……很快,五個匪徒全被制伏,跪成了一堆。

張欽良挨個勾起他們的腦袋,看了半天,說:「看你們這樣子,不像慣匪啊。」

為首的撫摸著臉上的紫包,腦袋在地上磕得「咚咚」響:「我們都是因為受了大災,走投無路,才落了草。平時只搶東西,並無人命,求老闆爺爺開恩饒命。」

夥計們齊聲喊:「剛才虐待我們的凶氣哪去了?現在害得大家穿濕衣裳呢。送官,沒二話。」

張欽良朝大家擺擺手,近前跟匪徒們商量說:「你們擔驚受怕也不容易,我不想讓大家白辛苦。馱子收回。搶去的銀子送你們拿回去養家,就算我買你們這五棵槍的花費。」

五名土匪原尋思這回必定得送到官府受醋刑,砍腦殼,沒想到老闆路費都賞了他們,感動得放聲大哭,一定要討了名諱,說回去要設牌位念佛,求蒼天保佑俠士老爺們長命百歲。張欽良安慰了一通,打發他們離開,這才吩咐夥計們換上乾爽衣服,繼續上路。

「義父如此輕易就放了他們?」錢益來詫異道,「真不想送官府了?」

「我兒有所不知。」張欽良望著遠方,「老話說,『能吃半飽,絕不落草』。他們真的是沒辦法了。我現在雖然家資小有,其實命運並不比他們幾個強多少,也該是同病相憐的吧。如今這世道,窮苦人遍地都是,稍有意志不堅定者,落草為寇是極輕易的事。我等在這險路上行走,還是多栽花,少栽刺的好。何況如今官匪一家,治了軟的,卻治不了硬的,即使送去這五個,頂什麼用?」

經過這次匪患,張把頭一行順利入關。

當夜,張欽良叫店家溫上兩壺酒,與錢益來在房間對酌。望著義父,錢益來欲言又止。

「我兒有話只管講,你是不是要告辭了?」

「義父何以知之?」錢益來吃驚道。

張欽良哈哈大笑:「你是個聰明絕頂之人,可我張老漢也未必是傻子。」

當初,張欽良救下錢益來後,越想越覺得事情有些怪異。為了徹底摸清楚錢益來的身份,他救治後把對方留下來。此後,錢益來多次給他出主意,每一回見識都不是尋常人所能具備的,尤其是制伏劫匪那場較量,就算是集張欽良和全馬隊人的智慧,也是想不出來的。那麼回頭再想,錢益來既然隨身帶有錢財,他犯得著去荒涼的關東投親?他一個關內人,如何熟悉山裡的許多捷徑……

「依義父所見,我錢益來該是什麼人呢?」錢益來道。

張欽良只能搖頭:「反正不會是普通人,我更不知道你為什麼屈就我手下這大半年。」

錢益來點點頭,一字一頓地說:「實不相瞞,錢益來是假名。在下其實是蒼龍嶺山寨的大頭領,投親、遇劫確是謊話。我原打算接近你們,摸清各家底細,只待今年中秋之夜,傾巢出動,殺你們個絕戶……」

「為什麼?」張欽良瞠目結舌。

「報仇。」

錢益來說,他當初是摩雲山大寨主的兒子,幾年前由於總掌柜胡大伯派人打入山寨內部,導致官兵血洗了山寨,他父親和大部分弟兄死於非命。幸喜他在縣城讀書,才免於一死。死裡逃生的錢益來改名換姓,暗地裡收羅父親的餘黨,轉移地盤到蒼龍嶺,並逐漸讓山寨興旺起來。山寨興旺了,可報仇之心未泯。後來,手下打探清楚,張欽良一行必從峽谷經過,他親自下山,施苦肉計準備混入馬隊。沒想到遇上嚴寒,馬隊遲遲不到。他假戲演真,凍僵在雪堆里……

「我現在才懂得,化干戈為玉帛,實在勝過任何全勝的殺戮。義父大仁大義能感天能動地,何況我區區錢益來?為人處世,就應當像義父這樣,而我錢益來枉稱替天行道,枉稱義薄雲天,其實跟義父胸懷相比,天地之差。今宵別過,我也回去帶部眾經商,絕不再佔山為匪。」

張把頭目送著錢益來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不由暗暗慶幸:「但行好事,莫問前程!」(顧文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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