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文獻計量學看人口老齡化問題

編者按

長期以來，人口老齡化現象及它對國家經濟增長的影響是政府和學界關注的重點。本期推送針對此問題的文獻計量學研究The Impact of Population Ageing on Economic Growth: An In-depth Bibliometric Analysis。

通過使用文獻計量技術和基於從斯高帕斯資料庫（Scopus：當今世界最大的文獻和引文資料庫）中獲得的144篇有關老齡化和經濟增長的文章，文章發現了一些有趣的現象：1）在經濟相關的文獻中老齡化問題逐漸引起了越來越多的研究者們的興趣和關注；2）近些年，研究顯示研究者們較少評估有關老齡化和經濟增長的直接機制，而最主要涉及的是消費、儲蓄模式和人力資本等內容的研究旨趣；3）經驗方法的使用大量增加，反映在大量老齡化的研究中，對檢驗具有真實數據的經濟現象和理論之間的關係的需求日益增加；4）自2006年以來，相比於基於數學模型的實證研究持續下降，多變數分析更為突出；5）根據老齡化對經濟增長的主要機制（主要是消極影響），人口老齡化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基本上沒有變化，但是如果比較使用不同經驗的方法分析會發現這種影響確實是不同的；6）現在很少或完全缺少有關發展中國家和最不發達國家的研究。

這是社論前沿第S705次推送

引言

人口老齡化首先被人口學家視為一個消極問題。人口紅利之後導致老齡化問題。醫療、科學技術的發展為人們壽命延長和身體健康提供了可能。加上現行生育率不斷下降，導致人口結構的轉變，老齡化群體不斷增長，對經濟產生影響。承認老齡化對經濟的影響是顯然的。現有的一些研究則不僅確認了這種影響的存在，還分析了這種影響產生的三種主要機制：消費儲蓄模式、公共支出和人力資本。

消費儲蓄模式的機制：老年人口多的國家的消費結構會改變，因為某些產品不能提供滿足年老家庭的效用，因此它們的總需求會發生改變。比如更多地偏向醫療等，相應教育等方面的需求就會減少。

公共支出機制：支出上，老齡化導致更多的公共支出和醫療體系支出；公共財政收入上，老齡化導致稅收減少，外國直接投資（FDI）減少；政府的財政預算上，老齡問題導致財政赤字，由此影響經濟。

人力資本機制：未來勞動力受到影響，生育率下降，因此後來補充勞動力會減少；現今勞動力也會由於隨著年齡變化勞動生產率下降，由此老齡多的國家生產能力會低於年輕人多的國家。

基於以上所說的人口老齡化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加上近年來相關話題發表的文獻，本文致力於通過計量文獻法的方法做到：一，分析相關話題的重要文獻；二，指出有關老齡化和經濟增長關係的主要機制間的相對重要性；三，對已有文獻中採用的主要方法分析和分類；四，指出哪些國家和地區在研究中更受到關注。

一、總體情況分析

儘管圖示呈現較為不規則，但可以看出自2000年後，發表的有關老齡化和經濟的文章在有關總的經濟發展的文章所佔的比例有所增加，表明在經濟相關的文獻中老齡化問題逐漸引起了越來越多的研究者們的興趣和關注。圖1存在一個最高點，2001年達到最高點，佔2.5%的比例。

二、主要機制的發展

整個時期中，公共支出提及的次數最多。主要佔總次數的56%，人力資本為24%，消費儲蓄模式佔20%。在研究時期的最初幾年公共支出的研究佔主要地位，2001-2005年它佔總發表文獻的64.6%。三種主要機制之間重要性的相對科學的動態變化主要是從2005年之後變得明顯。公共支出明顯降低（從69%到36%），消費儲蓄模式明顯增加（增加了25個百分點）。2010年起，發表的研究文獻似乎主要集中於消費儲蓄模式，2011-2013年達到總文章數的38.5%。最近些年來，這些研究顯示出研究者們們較少評估有關老齡化和經濟增長的直接機制，而最主要涉及的是消費、儲蓄模式和人力資本等內容的研究旨趣。

三、研究方法論的演進

1/3的研究是「規範和經驗」；規範式（廣義的包括規範和經驗研究和規範研究）和評論式（廣義的包括評論加經驗式和評論）相當，分別各佔50%和44%；還有6%為調查（文獻綜述）。使用評論性（觀點性）方法的比例明顯隨時間而下降（從2000前的25%下降到2011-2013的4%），其他研究領域出現了同樣的情況，表明了研究者在定性研究中面臨一些困難。「評論加經驗」和「規範經驗」兩種研究方法的使用明顯上升（從最初到近年來分別增加了21%和11%的百分點），這兩種組合形式的方法在2000-2013佔據主要地位。經驗方法的使用的大量增加反映出，在大量老齡化的研究中，對檢驗具有真實數據的經濟現象和理論之間的關係的需求日益增加。

經驗研究中三種主要研究數據的方法的相對比重。2000年前，數學模型方法佔主導。2001-2010年，數學模型和單/雙變數分析佔主導。在這一時間框架內，特別是模擬方法、時間序列和描述性研究是分析和預測老齡問題主要的研究工具。 自2006年以來，相比於基於數學模型的實證研究持續下降，多變數分析已經更為突出。多變數分析的增加原因之一可能是由於有效可用性數據的增加。如義大利、日本、德國、法國、英國、澳大利亞、加拿大等國超過65歲的人群的大量比例為資料庫做出貢獻。圖四還顯示出這種經驗研究方法（多變數）的持續增加，相反，數學模型的方法卻持續下降。

四、研究有效數據的主要經驗方法

根據老齡化對經濟增長的主要機制（主要是消極影響），人口老齡化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基本上沒有變化，但是如果比較使用不同經驗的方法分析會發現這種影響確實是不同的。總體上看，每種機制的分析中，可以發現結論普遍顯示老齡化對經濟增長的影響主要是消極的（超過70%）。一般情況下，老齡化會使儲蓄下降，這與稅後實際資本回報率或稅後實際利率下降有關，由此，這對經濟增長下降。儘管這些經驗研究中只有少量的比例（11%）顯示出老齡化對經濟增長的積極影響，但一些研究表示，老齡化與經濟發展正相關，比如說中國，因為中國是自己養老，人們需要加強儲蓄行為。也有研究表明老齡對消費儲蓄模式影響不明顯，而更明顯的是會影響生育率（因為在同樣的經濟條件下，為滿足消費需求，年輕人可能在生育和消費之間更傾向於選擇消費，從而減少生育）。

值得提出的是，對不同的機制的分析研究採用了不同的計算方法，因此，出現的以上的不同結論（消極、積極、或無影響）一部分原因可能由於所採用的不同的計算方法。如圖7所示。使用模擬和混合最小二乘法，相比諸如廣義矩估計，動態最小二乘法，面板數據呈現的消極作用更為明顯。

將分析每種機制的經驗方法和影響結果交叉分析。我們可以發現影響結果（積極、消極或無影響）會更多地隨具體的經驗方法變化，而不是基於分析的機制。比如，從圖8中，無論是哪種分析機制，都可以看到使用GMM或者動態最小二乘法，最終的結論中積極影響會佔很高比例。分析結果還顯示，通過模擬得出的預測結果在這三種機制分析中消極影響的比例都比較高。以法國為例，老年人增長會增加醫療健康消費，這種消費對於一個國家而言是非節約成本的，因此作者預測老齡化不能促進經濟的增長。

五、國家和國家集團分析

自1970年開始，不同國家按照不同的發展步調經歷著人口轉變過程。在現存的經驗研究中，有關的研究主要集中於發達國家；但是，2006-2010年，對發展中國家研究的比例有顯著的上升（從不足2%到超過20%）；但有關最不發達國家的研究卻沒有。這種現象的出現可能是由於在工業化國家和發展中國家間存在老齡化發展階段的差異。發達國家首先經歷老齡化（1975-2000），因此這些經驗研究的數據主要基於發達國家。

在對發達國家的研究中，對美、德、日本、荷蘭的研究最多，總體情況中，這四個國家的研究比例都相當（四國一共佔31%）。德國略多一點。在對德國的研究中，現已從被解決的養老金問題轉向有關人力資本（社會政策）方面的研究。 在美國、荷蘭、日本，老齡化也被視為嚴重的問題。美國被預測在2050年勞動力年齡人口比例將從2005的84%下降到75%，而老年撫養比將從2005年的19%上升到34%。荷蘭則是在消費結構中發生變化。日本儲蓄率在21世紀接下來的時期將低於5%。

在對發展中國家少量的研究中，亞洲是最經常被研究的第五（2篇文獻中，13篇研究了亞洲國家，佔52%）。在亞洲地區中，最常被分析的是東亞和太平洋地區，特別是在2006-2010（佔了38%）。總體來說，亞洲地區的老齡人口快速下降，而在最近這些年，東亞比南亞的老齡比例更為明顯的增加。

有趣的是，儘管中國老齡化速度很快，但有研究認為，因為中國有可能是在未來幾十年里成為世界第一儲蓄國，因此，老齡化可能不會對經濟增長產生消極影響。雖然現在老齡化主要發生在發達和發展中國家，最不發達國家的人口轉變過程還未顯現，現在對最不發達國家的老齡化研究也很少。但據聯合國2009年的研究預測，最不發達國家超過60歲的人口會以每年3.5%，比現在發達國家的老齡化增長速率（0.4%）高9倍。

對於發達國家的有關消費儲蓄模式的研究中，多數（54%）認為老齡化對經濟增長沒有影響（會由減少消費轉向減少生育）；剩下42%認為存在消極影響（因為老齡化最終會增加老年撫養比和影響國家儲蓄，消費價格，貿易投資和非貿易品）（非貿易品如建築業、房地產業和基礎設施等，但主要是服務業）

對於發達國家的有關公共支出的研究中，70%顯示出老齡化與經濟增長呈負相關。（導致財政赤字等）如西班牙的例子，被預測養老金支出會從2001年佔GDP的13.6%增加到2050年的13.6%。

對發展中國家有關公共支出機制的研究，老齡化會與經濟增長呈正相關，這可能是因為這些國家實行的工作期間的強制儲蓄制度，這增強了退休後個人財富和資本投資。

對人力資本機制的研究中，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結果不同：對發達國家，57%認為老齡化對經濟增長無影響；而發展中國家的研究則是75%認為老齡化對經濟有消極影響。這種現象的原因，有研究解釋，發達國家的生產主要依賴機器而不是勞動力，另外，像英國這些國家，移民可以保證生產力增長；而發展中國家像印度尼西亞、印度、中國、撒哈拉以南的非洲主要是靠大量勞動力，因此老齡化對勞動力的影響會導致這些國家相應的GDP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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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獻來源：

Renuga Nagarajan，Aurora A.C. Teixeira，Sandra Silva.The Impact of Population Ageing on Economic Growth:An In-depth Bibliometric Analysis.FEP Working Papers, 2013（505）, 1:31.

文獻整理：袁夢

系南京大學社會學院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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