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五龍世界》推介：道袍加身，龍游天下

作者：喵嗚

封面：《五龍世界》

• 書名

  ：《五龍世界》（五龍世界）

• 作者

  ：壁井 ユカコ

• 插畫

  ：松本 テマリ

• 日本出版

  ：ポプラ社/ポプラ文庫ピュアフル，已出版3卷

• 台灣出版

  ：蓋亞文化

中國人的「龍情結」歷史悠久，不僅生肖有龍年，過節愛舞龍，連路邊玩耍的孩童都能比划上兩招「飛龍在天」、「潛龍勿用」。不少喜愛中華文化的海外作家，會把龍圖騰、旗袍、熊貓當做中國元素的三大件，不過描寫道教的輕小說，可能僅壁井有可子的《五龍世界》一作。道可道，非常道，少女和道袍會碰撞出怎樣的故事呢。

神話時代，天上五龍爭奪地上霸權，歷經漫長爭鬥，耗儘力氣落入海中，五龍的屍首形成了一片大陸，人稱「五龍大陸」。這段標配的背景介紹看似在講一個架空的世界，實際上本作展現的人文地理風貌均是清末的中國，根據小說中五龍州放映電影的情節推斷，大約是在1896年電影傳入中國數年後的1905年左右。

經歷了洋務運動和西學東漸之風，此時的中國正處於東方傳統文化和西方學術文化交匯碰撞的時期，《五龍世界》的故事從道觀和花街展開，主角中既有傳統的道士和歌伎，也穿插著西域來的金髮牧師和身負神秘枷鎖的龍人之子。小說結尾一長串的參考資料清單可見壁井有可子老師確實是下了苦功來塑造五龍世界。

從《琦莉》系列初識壁井有可子老師，一晃十餘年過去，壁井老師的創作領域在輕小說、青春小說、動畫腳本間不斷擴展。斷斷續續讀了不少壁井老師的書，紮實的劇情、細膩的情感和她家的柴犬（？）令人印象深刻，畢竟知名犬派作家。《五龍世界》帶給我們的最大驚喜，莫過於道教與龍、方術與蠱結合的輕奇幻風格。

15歲的女主角柚紀自幼被家人拋棄，八華山護樂院的道士趙濤龍將其養大。柚紀嬌小可愛，活潑善良，綁著兩條長長的麻花辮，每天跟著師傅趙濤龍和同門師兄弟左慈上街，解決點小孩頭疼腦熱、夫妻關係不和、爺爺老年痴呆之類雞毛蒜皮的請託，抱怨兩句賺不到錢世道不易，生活倒是悠閑自在。

然而，安逸的日常隨著異文化的湧入逐漸瓦解，金髮牧師伊魯克和龍人女童珞尹的到來打破了小鎮的平衡。當地人眼中西域人都是會把小孩子剝皮吃掉的野蠻人，伊魯克卻長著一張與偏見不符的俊秀臉龐；女童珞尹身著華服，手腕和脖子被鐵環的束縛，柚紀將她帶回道觀，趙濤龍驚覺枷鎖乃龍人法術所為。

前路未明，陰謀未知，柚紀就這樣開始跌跌撞撞地探索五龍世界的真貌。動蕩的時代世事不安，溫暖的人情撫慰人心，好像從繽紛的萬花筒里看熟悉的兔雨縣，每一處都映出不同的色彩。「五龍大陸」的世界觀非常龐大，每卷選擇一個尚不成熟的主角作為切入點，以小見大。

第一卷柚紀捲入時代洪流，初探俗世的樣子有幾分「道士下山」的風采；第二卷主角變成了柚紀的朋友碧耀，一個在妓樓長大的歌伎。原本碧耀的世界只有手鏡反射的巴掌大的窗外街道，等待青春耗盡枯萎在妓樓深處。暗流涌動的時代給了她截然不同的人生，第一次抬起頭展望世界，期待且惶恐。

壁井老師此次不僅把故事背景設定在中國，而且是最考驗筆力的清末民國時期。可信的描寫儘力還原了道士和歌伎的生活，虛構的五龍大陸和龍人的設定又使小說帶有了不可思議的奇幻色彩。性格、出身不同的人物在廣大的世界中各自經歷自己的冒險，眾多線索逐漸交織，一切皆有可能。

書中對平民生活的描繪非常接地氣，貼著灶神圖的大爐灶柴火燒得正旺，黃銅製的水壺在灶上發出喀答喀答的聲響，案板上鋪滿了剛擀好的餃子皮，左慈正忙著調餡。這幅晚餐圖景擱到上世紀的鄉間毫不突兀，柚紀的生活中國讀者讀來倍感親切，當然那蝗蟲餡的餃子除外，蝗蟲真的不是中國人的主食啊。

雖然不免有悲傷的情節，但小說的整體基調是明媚的。懷春少女柚紀處處留情式的多角CP，其實全靠豐富的內心戲給自己加戲；龍人的性別劃分不能以常識論之，讓人不得不對人畜無害的「女童」珞尹多留個心眼；連身世最慘的碧耀也在遇到善良的人們之後努力活著。

《五龍世界》有兩個裝幀版本，2010年白楊社出版的時候按照白楊少兒出版社的定位，設計的封面特別「兒童文學」，人物造型復古典雅，很有民國的時代感。2013年推出文庫版的時候請松本テマリ老師新繪了封面，角色人設全部更換，宛如換了一班演員，明明內容沒變，讀來卻變得比較像輕小說了。

清末民國時代背景的中國風奇幻小說，不管是作為輕小說還是兒童文學都顯得與眾不同，道教和方術均是現代人接觸較少的領域，反而是當成奇幻要素的龍，國人還比較熟悉。壁井老師表示本作的主題之一是「近代思想與神龍信仰共存的可能性」，尤其是西方文化湧入、東方傳統尚未能完全消化的融合時期，為《五龍世界》精彩紛呈的故事提供了創作的土壤。

老子《道德經》有言：「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萬物紛紜百態，各自回歸自己的根源。道士柚紀和歌伎碧耀遊走於混雜的時代，不知五龍的真相，卻發現了自己的真心。青鞋布襪五龍州，自來自去笑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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