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詩詞政治意識初探（三）∣徐晉如《綴石軒論詩雜著》（二十六

在民族主義與民粹主義之間

——網路詩詞政治意識初探（三）

青年學者徐晉如

中華詩詞的歷史，就是中國士大夫的心靈受難史，故傳承中華詩詞，其根本目的在於傳承中國古代士大夫高貴的人文精神與高雅的審美情趣。書生霸王倡導「新國風」，要讓詩歌走向民工，這不僅是荒唐的，而且隱藏著一種危險的反智仇學的情緒。於是，他就必然要尋找各種假想敵。——這同樣來自他的先輩的嫡傳：與人奮鬥，其樂無窮。在網路上首當其衝，成為其假想敵的，便是以傳承士大夫文明自勖的留社人士。

留社是以蒓客為社首的一個網路詩社，該詩社在藝術風格上崇尚雅正，而對傳統文化，都有著一份敬畏與虔誠。他們曾經發起過漢服祭孔的活動，可以明白無誤地歸入到文化保守主義的陣營中。而天津的網路詩人矯庵，雖非留社社員，但其學統源出新儒家，與留社實在可說是同其沆瀣。

文化保守主義者不是現代意義上的知識分子，但他們是同樣擁有知識和美德的中國士大夫。新文化運動以來，中國士大夫被徹底打倒，而新的西方意義上的知識分子又未能成長起來，這是八十年以來中華民族最大的悲劇。留社諸人的出現，意味著士大夫階層又重新出現，儘管他們有德無位，但也是「聲滿東南幾處簫」，給新世紀的天空以一抹亮色。

自由主義大師阿克頓勛爵說：「在還沒有理解、掌握、實踐保守主義的諸原則之前，自由主義也不過是偏見的集大成者罷了。」保守從來就是自由的友人。因為保守意味著自律、敬畏、信仰，在留社的文化保守主義者那裡，自由主義者實在可以「求其友聲」。需要注意的是，文化保守主義如果處理不當，也會有可能推論出文明只有差異，無所謂優劣的結論，從而否定自由是人類的普世價值，否定專制文化是一種反動落後的文化。曾經轟動一時的《甲申文化宣言》據說是出自文化保守主義者之手，而其思想實質，卻是狹隘民族主義的。

網上詩壇真正具有梁啟超所說的「歐洲之真思想、真精神」，在人格上屬於西方意義上的自由主義知識分子的，則有本人與阿金。本人思想沾溉於貢斯當、托克維爾、埃德蒙?柏克、阿克頓勛爵等自由主義大師，而尤以私淑托克維爾門下為幸。本人所言之志，皆為反專制、吁自由。在本人的詩論中，崇尚貴族情懷、精英意識，反對文藝大眾化，很明顯是受託克維爾影響，而尊重傳統、反對形式上的改革，則又是柏克的思想一脈相承。阿金素治自由主義經濟學，為著名的鉛筆社成員，香港自由主義經濟學家張五常先生十分欣賞其才華，引為同調。詩作才力稍有所歉，而識見具在，故其詩作終有其不滅的真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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