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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別想不開去留學

「兒子,姥姥因長期疾病,與2017年8月20日下午4時52分去世,享年84歲。因你在國外,不便送別,建議寫一篇短文悼念姥姥以表哀悼」

一覺醒來,我的微信里收到了這條來自爸爸的信息。

腦海里剎那間閃現出許多畫面:小時候姥姥拉著我散步的一個個黃昏,暑假去探望她時遠處迎接的身影,以及最後幾年每次探望時那句「女朋友談好了沒?」

1

每一份成長,都標好了價碼

熟悉的人,遠在天邊。陌生的情,永在眼前。最親的人離開的那一刻,我能做的,也只不過是在地球的另一端,默默流淚。

走出家門,太平洋微涼的海風打在我臉上,遠處帆船上的年輕人依然在縱情嬉笑和扭動,幾隻海鷗在我頭上不斷的飛舞盤旋。

第一次覺得,周遭的這一切,和我似乎都無關。

從進入夢想中的大學,到夢想中的公司,從夢想中的旅行,到夢想中的街區。一路走的挺遠,成長的印記也啪啪的打在臉上留下印記。

但在一刻,我寧願回到小時候和姥姥住過的鄉下平房裡。

發出這樣的感嘆,我一定不是第一個。獨在異鄉的人千千萬萬,每一個都有這樣的故事。

我一朋友前幾天情緒崩潰了。原因是她生病去醫院急診,但是在填寫緊急聯繫人信息的時候怔了好久,愣是想不到在這裡有誰可填。

我和她說,下次寫我吧。沒想到她回我:這是我爸媽的聯繫方式,我有事的話,記得聯繫他們。

插科打諢的回復她說根本不需要,但我後來還是默默的打開記事本,把號碼記下了。

孤獨,落寞,恐懼,想把自己罩起來。這是每個異鄉人都有過的情緒。

每一份成長,都標好了價碼,會在你毫無準備的一個個瞬間迎面襲來。

2

親情底色本無情?

踏上火車或飛機,外面的世界總在變。然而轉過身,抵家後的那桌拿手好菜和臨行之前被整理好的行李箱,一切彷彿又從沒變過。

不管走多麼遠,會多少人。最好的情,永遠在那裡。

差不多一年前回去出差。見到奶奶後,我高興的摟著把她抱了起來,卻一下子傷到了她的肋骨。慌忙之中,發現她痛的連眼睛都已睜不開。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就是個傻X.

爺爺雖然身體硬朗,但不久前他的妹妹患病去世,80多歲的他一下子變得沉默寡言。飯後相對而坐,爺爺沒有像以前那樣問這問那,而只是對我笑了笑,一下子我竟不知如何開口。

手指頭一數,還能見多少面?那次離別,心裡有點恐懼感,巴不得馬上搬家回國。

你可能走在了以前想像中的國外校園裡,看到了所謂的星辰大海,遇見了曾經仰視的一些人們。

但同時,你再也無法體會那個小城的四季輪迴,無法走進兒時好友們的喜怒哀樂,甚至那些最愛的人的生老病死。

每天醒來面對家鄉微信群里一個個紅點,你是選擇點開還是無視?十幾個小時的時差將彼此分割在了兩個無法交融的世界。

我不喜歡煽情和濫情。吳伯凡說,親情的底色里有無情。懂得了剋制和邊界,才會有健康和不泛濫的感情。

不知會不會有一天,我也能像龍應台一樣,寫下如此清醒的文字?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

3

唯有前行,才能回到原點

思念時候的束手無策,聚會裡的格格不入,夜晚時候的輾轉難眠。是個留學生,你一定經歷過這些。

那麼如果你有玻璃心,你抵觸陌生環境,不願和孤獨共處,又該如何獨自踏上旅程呢?

的確,沒人不想在一天勞累之後回家可以吃到可口的家鄉菜,沒人不想抓起電話就可以約兒時好友出來擼個串,沒人不想入睡之前在沙發上陪父母看看電視聊聊天。

但有時候,我們唯有前行,才能回到原點。

即便是北上廣深,拼完一圈再回家種地才有資格叫深藏功與名。而混也沒混直接回家種地,還口口聲聲說「平平淡淡才是真」的,那是笑話。

卡森·麥卡勒斯在《心是孤獨的獵手》中說:「或許,經歷了絕對的孤獨,才能體會人生的幸福。」

去問問你身邊每一個還算優秀的人,大多都會有一段沉默的時光。那一段時光,是付出和隱忍,是卑微和低位,更是堅持和執著。可能不會主動提起,但他們中沒人會忘記。

上次回家還順道去了高中母校,漫步在空曠的教室走道里,時空交錯,有一种放完一場大假回校報道的奇妙感受。

但我知道,暫時還不能半路折返。在此之前,我還需要點時間,把回家的路鋪好。

讓你堅持下來的原因,不是也一樣嗎?

漸漸的,時間可能會咬掉我們堅硬的外殼,但吃不掉我們柔軟的心。

有人漏夜下西洋,有人風雪歸故鄉,我們所求的,其實不過是無悔的生活。

願獨在異鄉經歷的所有負擔都將變成你的禮物,願所受的每一份苦都能照亮你未來的路。

最後放上一首香港中文大學微情書一等獎的作品,我很喜歡這首小詩,讀給自己聽吧:

瀑布的水逆流而上。

蒲公英種子從遠方飄回,聚成傘的模樣。

太陽從西邊升起,落向東方。

子彈退回槍膛。

運動員回到起跑線上。

我交回錄取通知書,忘了十年寒窗。

廚房裡飄來飯菜的香。

你把我的卷子簽好名字。

關掉電視,幫我把書包背上。

你還在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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