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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生柔順軟弱,不懂得抗拒他人,唯一的果敢卻害她丟掉了性命

夜語

元宵佳節,焰火燦爛,燈火通明。街道上的客棧、茶館、香藥鋪、瓦舍鱗次櫛比,熱鬧非凡。人群如潮水般從一條街道衝出來,又迅速地湧入另一條街道。

點亮這夜晚的是月光,是燈火,更是人聲。

王筱夜被姐姐牽著,緊緊跟在身後半步不敢遠離。姐姐筱榮最愛這種人煙阜盛的熱鬧繁華,只有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才能感覺到生氣。筱夜喜靜早已習慣獨處,一年一度的上元燈會卻也是要來湊湊熱鬧的。

(圖片來源於網路,侵刪)

人群隨著舞龍舞獅的隊伍擁向戲台,上千盞五顏六色的燈籠高高掛在天棚上,底端垂著寫有燈謎的綵綢,風吹微動煞是好看。

筱夜默默站在燈火闌珊的湖邊,剛剛長出嫩芽的柳枝輕輕擺動,在和煦的春風下翩翩起舞。柳梢也不甘示弱,攪動著原本平靜無瀾的湖水,水面漾起微波。

只是這綺麗繁華的背後又埋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落寞。

八年前的上元節,自己沒有跟住姐姐而走丟在湖邊,卻意外邂逅那個溫良的少年。從此種下情絲,絲毫未曾忘卻。

「走吧!我送你回家!」少年輕輕牽起筱夜的手,目光篤定而溫暖,此刻能夠與子攜手,卻不知,日後能否與君攜老……

尹星羅沿著湖邊信步閒遊,煙羅紫曳地望仙裙,蛾兒雪柳斜入烏雲,那會是他朝思慕想的女子嗎?他不自禁地向前走了幾步,少女也似是有感應般地回過頭來。靡顏膩理,烏珠顧盼,尹星羅覺得心中一盪,長於辭令的尹大人竟也一時語塞。

湖畔聚集著數不清的人。悠揚的琴聲傳來,彷彿是從湖水中飄舞而出,在人群的上方盤旋。隨著琴聲的起伏,湖天之間突然竄出一道道光點,立時,光點在空中轟然炸裂,幻化成各色花朵在蒼穹中綻放。焰火過後,又餘下一團團彩色的煙霧,在風中慢慢消散。

筱夜看著不遠處的尹星羅莞爾而笑,是他!尹星羅幽潭般深不可測的雙眸掀起巨浪,嘴角輕揚,舉步向她走去。

他們並肩而立,沒有言語,只是靜靜地遙望著遠處的燈火闌珊。彼此的心意卻已烙入心底,同那濃得化不開的柔情一併瀰漫在湖邊氤氳的水汽里。

「筱夜!」筱榮從戲台那邊跑來,揚著手裡鑲有七顆寶石的匕首穿過人群。「你看這個……」忽然注意到自己的妹妹身邊還有一個人,方才的嬉笑頓時隱匿轉為一臉的嚴肅,「你是?」

「在下尹星羅。」男子輕輕頷首。

「原來你就是八年前那個要送筱夜回家,結果連自己也走丟的小男孩啊!」筱夜輕聲笑著,差一點就脫口而出,原來是我家筱夜心心念念了八年的人啊。

「姐姐!」筱夜輕輕拽著姐姐的衣角,緋雲攀上兩頰。

尹星羅微微一怔,訕訕地笑著,「正是在下。」八年前在湖邊遇到迷路的筱夜,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楚楚模樣,不禁心生憐惜。本想送她回家卻不料自己也迷路了,幸好家僕及時趕到。八年來腦海中時時浮現著她掛著淚的玉容,讓他輾轉難眠。

湖心亭中一張精雕玉琢的面龐扯出一個滿是玩味的笑容,劍眉輕揚,將杯中殘酒一飲而盡。

筱榮把玩著七星匕首,想起剛剛戲台上的江湖少俠,身背長劍,英姿勃然。雖然樣貌不及那些膏粱子弟俊美,略顯滄桑的臉上卻帶有別樣的成熟韻味。

筱夜在一旁看著平日活潑好動的姐姐此刻竟難得安穩地坐在窗邊低頭沉思,忍不住調笑起來,「我怎麼從沒見過這柄匕首,姐姐是何處得來?」

筱榮痴痴地笑著抬起頭來,「是彭少俠送我的!我們還約好要一起闖蕩江湖呢!」她一向不屑世家子弟的膏粱行徑,俠氣干雲的彭玉鶴立雞群,一下子就入了筱榮的眼。

「這怎麼行呢?」筱夜被姐姐大膽唐突的想法嚇了一跳,「爹爹一定不會同意的!」十二歲那年姐姐偷學武功被發現,爹爹氣得險些打斷她的兩條腿。想起這件事,筱夜更加堅定地搖了搖頭。

「總之,我一定要去闖蕩江湖的!」筱榮篤定地望著窗外的茫茫月色,憧憬了十六年的生活終於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閃耀著誘人的光芒。

門突然被丫鬟打開,父親秋霜般陰沉的面容映入眼帘。他恨鐵不成鋼地看著筱榮,冷冷地吐出四個字,「痴心妄想!」爾後吩咐下人看好大小姐,又命人把綉樓重重鎖起來。

「哼!你鎖不了我一輩子的!」記不清是第幾次被關起來的筱榮並沒有太在意,不一會就繼續坐起天涯仗劍的美夢。

筱夜峨眉微蹙,從袖中拿出一方絲帕,角落上綉著一個雋永的「星」字。這還是那年她淚眼婆娑時星羅遞來的絲帕,竟也保持至今。

第二天筱夜按照姐姐說的時間地點偷偷來到湖邊,忐忑地遙望著不遠處的湖心亭,一個身著玄色長衫的男子正坐在亭中靜靜地飲酒。

筱夜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怎麼和姐姐形容的不太一樣?「請問,是彭少俠嗎?」筱夜站在亭邊,緊張地盯著男子寬厚的背。

「嗯?」男子應聲回頭,放下手中的玉杯,看著一臉紅雲的女子焦急不安的模樣粲然一笑,「在下宋郁霖。」

「啊!」筱夜微微一愣咬著嘴唇,窘迫地低下頭,「對不起,我認錯人了。」轉身急步離開,恨不得撒腿跑起來,真是太丟臉了。

宋郁霖看著女子匆匆離去的嬌小背影,狹長的鳳眸閃過一絲狡黠,不懷好意地輕抿著薄唇悄悄上揚,把玩起石桌上的玉杯。

又羞又惱地走了好一會筱夜才想起正事來,握著七星匕首在湖邊等了好一會兒,太陽準備下山時才滿是失落不甘心地離開。

筱榮失魂落魄地撫摸著匕首上閃閃發亮的寶石,「他為什麼沒來呢?」心像是被人揪著一樣不自已的痛,眼淚撲簌撲簌地掉下來,「難道,只是把我當小孩子哄著玩么?」

「姐姐!」向來堅強爽朗的筱榮從未在人前落過淚,筱夜心頭一緊輕輕地把她擁進懷裡柔聲地安慰著。

「星羅,你說彭少俠為什麼沒有出現呢?」筱夜愁眉不展地坐在六角亭的橫欄邊,盯著湖裡自在的游魚。

「或許,有不足為外人道的隱憂吧。」星羅在一旁的石桌邊靜靜品茗,原本淡淡的笑靨也在這一刻被淺淺的悵然取代。

「嗯。」筱夜點點頭,沒有再說話,只是痴痴地望著在湖水中游弋的魚兒發獃。這短暫的自由是否只是禁錮前恣意的放縱,只為在那日後逃不脫的枷鎖中尋得一絲安慰。

星羅靜靜地凝視著筱夜,奢望了八年的美夢此刻就這樣實實在在地出現身邊,彷彿只要伸出手就能牢牢地抓在手裡。星羅寬慰地笑笑,在心底盤算著該何時去王大人府上提親。

筱夜呆了許久才回過神來,一轉頭正對上星羅滿是柔情的雙眸,不由心頭一盪,秀美的玉龐瞬時如花朵綻放般清麗無雙。羞靦地低下頭,卻又忍不住去追尋那雙墨色眸子里的萬千繾綣。

「不早了,我們回去吧!」筱夜紅著臉站起來,率先走出了六角亭,偷偷地瞥了一眼身後的星羅,兩頰上的紅雲更重了,抿著嘴角笑起來。

「筱夜!」星羅幾步擋在她面前,輕輕拉住她的芊芊玉手,柔柔地握在手心,盯著她的眼睛問道:「過幾日,我便差人去提親,好么?」

筱夜抬頭看著他眼中的篤定和情深意切,心撲通撲通地跳起來,羞澀地向後退了幾步,臻首輕點,發間的玉簪碰撞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星羅如釋重負般爽朗地大笑著,心中溢滿難言的歡喜,卻不料筱夜的手突然鬆開,柳枝般柔弱的身子跌進湖中。星羅伸出手卻撲了個空,急忙隨後躍入寒潭般的湖水。

身體觸到冰冷湖水的瞬間筱夜從半喜半羞中清醒過來,冰冷和恐懼尚未將她包裹住,一雙有力的手臂已經纏上了她的腰肢。筱夜安心地看著那雙在水中依舊明亮的黑眸,欣然地順著星羅的力道靠過去。

待到兩人站穩時才發現這湖水不過及腰深,不禁慶幸地赧然一笑。尚未開春的杏月,湖水依舊是刺骨的冰涼,心裡卻如和煦春日般暖意盎然。星羅心憂筱夜的身子,急忙抱起她上了岸。

被姐姐強制泡在木桶里的筱夜滿腦袋都是星羅的影子,眼睛裡寫滿了柔情蜜意,就連心不在焉的姐姐也忍不住揶揄她。

筱榮堅韌開朗,彭玉的失約雖然令她極為心痛,但不願看到妹妹為自己傷心,很快就恢復了平日里的活潑好動。此刻正一邊梳理著妹妹如雲的長髮,一邊取笑著她滿面的緋雲。

「筱夜!」王大人陰沉的聲音隨著沉重的腳步聲傳來,筱夜心頭一跳,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想要伸手抓住思緒卻如煙雲般瞬間飄散。

「剛剛,丞相之子上門提親,我已經答應了。」王大人似乎心生不忍,偏過頭看著窗外,「宋公子一表人才又是丞相之子,不會虧待你的。」

「宋公子……」筱夜身子微顫了一下,一顆心從雲端突然沉入大海,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希望。難道,不是星羅么……

「那宋郁霖分明就是個二世祖,你怎麼可以把筱夜嫁給他!」筱榮大聲地抗議著,她怎麼忍心看著自己百般疼愛的妹妹受這種委屈。

「放肆!」王大人厲聲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反對!」王大人氣哼哼地拂袖離去,這個筱榮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筱夜軟軟地倒在地上,一方潔白的絲帕如一隻翻飛的白色蝴蝶飄落在地上。淚珠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滴落在上面,將它一點點浸濕,用墨線綉成的「星」字越發清晰……

潛伏在筱夜身上的寒氣也在此刻迸發了出來,筱夜哭著哭著就昏了過去,連續幾日高燒不退。渾身發燙的筱夜腦袋也昏昏沉沉的,空空落落的心裡只有星羅,恍惚中有一隻大手緊緊地握住了她。

冰涼的手指撫過她的臉頰,筱夜跌入沉沉的夢境難以自拔,只得貪戀著指尖的柔情,在它妄圖抽離時緊緊握在心口,「星羅……」彷彿聽到男子嘆氣的聲音,努力想要睜開眼睛卻又陷入另一重夢境。

夢中的星羅依舊滿目柔情,輕輕撩開筱夜頭上的喜帕,輕揚著嘴角把她擁入溫暖的懷抱中。一滴淚划過眼角,此生,只能在夢中得償相思願么?

王大人看著尹星羅黯然離去的落寞背影,也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憑藉一己之力在短短兩年已然官拜三品,實為不可多得的年少英才,只是宦海浮沉,自己又怎敢因此開罪丞相。

星羅默默走到湖邊靜立良久,這裡他們相遇的地方,也是情動的地方。如今,終成了無法實現的夢么?他慢慢閉上眼睛,睫毛輕輕地顫抖著,一臉痛楚。心彷彿即將被生生撕裂般做著無用的垂死掙扎。

為何自己連這近在咫尺的幸福也無法把握……如果我開口,你可願隨我離開……

筱榮的話適時的在耳邊迴響起來:「筱夜生性溫順,從不敢忤逆爹爹的意思,此事又牽扯到整個王家,只怕……」星羅痛苦地用手遮住眼睛,死心吧,尹星羅……

盈月透著清輝,紅色的燈籠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搖曳,像是在炫耀著什麼。「喜」字貼滿了整座宅子,紅得如同心頭的熱血,嬌艷欲滴。

星羅遙望著屋內女子的倩影,嘴角牽扯出一個苦澀的笑,筱夜,讓我把你藏在心裡就好。這個夢終於還是毫不留情地破碎了……

「尹大人,不在大堂喝酒,跑到這新房來做什麼?」俊美的臉上掛著讓人難以捉摸的笑容,嘴角卻是譏諷的意味。

尹星羅平靜了一瞬慢慢轉過身,看著這個處處與他爭鬥的俊美公子,平日針鋒相對的字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嘆了口氣默默向大堂走去。

「我會好好對待她的,尹大人放心便是。」宋郁霖對著他寥落的背影淡淡開口,把每一個字都幻化成尖銳的利刃刺進他的心裡,「她已是我的妻子!」

心滿意足地看著尹星羅的身影一頓又急步離開,他得意地一挑眉笑著推開房門,一個婉順的女子靜靜地坐在床邊,玉手輕扣在一起。清雅秀麗的容顏被紅紗遮住,那娥眉緊蹙,眼角含淚的悲慟亦被覆蓋。

被紅紗擋住視線的筱夜低著頭,入眼處慢慢閃出一個暗紅色長袍的衣角,心愈發地緊張起來,雙手漸漸扣緊。不知為何突然想起前幾日的夢境,那真實又恍惚的畫面,相思之情亦如江水決堤般無法抑制。

宋郁霖用喜稱撩開筱夜頭上的喜帕,看著她兀自出神的樣子,不禁莞爾。纖長的手指輕輕挑起筱夜的下巴,手指的冰涼亦隨之傳來,眼神交匯的瞬間,筱夜瞬時回過神來,看到面前那張俊美的面龐,一臉驚愕,「是你!」

「原來你還記得。」宋郁霖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明媚了。

那日一心沉浸在悲慟中的筱夜沒有聽到姐姐對這個「宋公子」的評價,自然不曾聯想到他就是那日在涼亭錯認的男子。

筱夜雙手托著香腮望著蒼穹中的繁星和皎月發獃,時光似乎又回到了幾年前時時思念星羅的日子。成親已有十日,但日子似乎與從前沒什麼不同。

每天做同樣的事情,做同樣的白日夢,將與尹星羅有關的記憶一遍遍的溫習,幻想著他們的未來,即使她明知他們已沒有未來。想著想著就在桌邊睡了過去,嘴角掛著甜甜的笑意,是夢到了與星羅在一起的時光么?

宋郁霖看到筱夜的房中仍亮著燈,靜靜地推門而入。看著在桌子上睡著的筱夜,淡淡地笑起來,傻丫頭,不是叫你不要等了么?悄無聲息地走到她身旁,輕輕地抱起來放到床上,又小心翼翼地蓋好被子。

默默地站在床邊注視了她一會,正要離開,眼角突然瞥到一方絲帕,端端正正地綉著一個「星」字。他側頭看了看正在熟睡的筱夜,將那方白絲帕收入懷中,眼底流露出一絲不易被察覺的羨慕之色。月光照在他精緻的臉上,這麼多年來的孤獨又有誰能懂!

宋郁霖站在一個落地書架前,手指輕撫著書脊。陽光透過窗戶映射著他,彷彿是一個被光芒籠罩的仙子,讓人不敢直視卻又不忍挪開視線。

坐在一旁的尹星羅無精打采地把玩著手邊的茶杯,不知道筱夜過得怎樣?

宋郁霖不急不慢地轉過身,嘴邊輕輕揚起,「你近來真是憔悴了不少,怪不得連早朝都不上。」他從懷中將那方絲帕拿出來遞給他,「這個給你,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你的病?」

尹星羅接過絲帕,看到上面的「星」字時心頭突然一緊,「你……」尹星羅盯著他的眼睛如同兩道利劍,冰冷刺骨。

「怎麼?不喜歡?」宋郁霖不以為意地笑笑,「那可就白費我的這一番心思了,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娶她。」說完,還惋惜地嘆著氣。

尹星羅拍案而起,一臉慍怒,「我只當你是年少氣盛才會處處與我爭鬥,不料你竟,竟拿別人一生的幸福作賭注!」他一向沉穩冷靜,如今卻變得怒不可遏。半晌,他才剋制地平靜下來,「如今她已是你的妻子,你就好好待她吧!」

「我們成親以來我從未碰她,我娶她,不過是想看看處變不驚,沉穩冷靜的尹大人是不是真的會為了一個女人,」他斂起嘴角的笑容,眼睛裡射出令人膽顫的寒芒,「方寸大失!」

「砰!」地一聲響,尹星羅手邊的茶杯已然粉碎,他走到他面前,挑釁般揚聲道:「既然如此,我們比一場如何?」

月光如水,他坐在窗下輕撫劍身。墨色的眸子里閃著光芒,「筱夜,等我……」

夕陽的餘暉漫天灑來,給大地上的所有生靈鍍上了幻彩的光影,神秘莫測,一如對明日的未知。

筱夜斜倚在窗邊,堇色的花朵在墨藍色的羅裙上無聲的綻放。想起昨日在書房外偷聽到的一切,她不禁莞爾而笑。星羅的聲音在她耳邊縈繞,「明日西時,十里亭,我們一決勝負。我贏了,讓我帶她走!」

看著天邊搖搖欲墜的斜陽,筱夜突然覺得希望之火又重新為自己點燃。她忍不住歡喜地笑出聲來,窗戶突然被人打開,姐姐筱榮跳了進來,在筱夜驚訝的目光中關好窗戶。

「姐姐,你怎麼?」筱夜連忙走過去握住姐姐的手,溫暖瞬時蔓延至心底。

「筱夜,你馬上跟我離開這裡。」筱榮抓緊妹妹的手,打開房門,一邊左顧右盼地觀察著周遭的人事,一邊施展她那不算純熟的輕功向丞相府外飛奔。

筱夜沒有抗拒,溫順地被姐姐帶出去托上了馬背。「彭少俠在十里亭等我們!」筱榮向妹妹解釋著,嘴角掛著蜜意。

那日彭玉被仇家纏身無法趕來,養好傷後才尋到王府救出筱榮。兩人本想遠走高飛,卻意外發現丞相在十里亭設下的埋伏,筱榮這才急忙趕來。

「這麼說,星羅有危險了!」剛剛還在為姐姐開心的筱夜一下子就焦急起來,要不是被姐姐圈在懷裡,只怕已然掉下了馬背。

「放心吧,有彭玉在呢!」筱榮安撫地摸了摸妹妹的臻首,收緊韁繩策馬向十里亭飛奔。一向溫婉乖巧的妹妹恐怕只有在此時才會生出一絲反抗之心吧。

尹星羅靜靜地站在十里亭外,面無表情。右手手掌中彷彿是一截劍柄,只有劍柄而不見劍身。但在十里亭的石柱上卻隱約投下一個閃亮的劍影。

負手而立的宋郁霖看著那個如雪般明亮的劍影,淡淡笑道:「有影無形,承影劍,果然名不虛傳。」

「你的龍跡刀呢?」尹星羅稜角分明的臉上在月光的照耀下愈發清朗,眸子里閃過一絲淡定。

宋郁霖淺笑著將一柄寶刀取出,寒氣逼人。他看著龍跡刀如寒江般清冷的利刃,幽幽嘆道:「這個場面我想過很多次,卻從沒想到是為了這樣一個原因。」

「動手吧。」尹星羅將劍鋒一轉,承影劍忽然露出一個寒冷的劍影卻又忽然消失,只有一股砭入骨髓的寒意襲來。

「叮!」如鍾,如磬的刀劍相相斫之聲劃破靜穆的夜空。劍招迅疾如飛虹掣電,變化譎詭如千丈水瀑瀉地,劍光閃動間,鬢間的長髮也開始不停的飛舞,劍上只有孤冷、死寂。那朗目疏眉間的柔情,只是為她嗎?

雨滴落在承影劍和龍跡刀上,敲打出動聽的樂曲,宛如天籟。

刀光絢爛,彷彿天外飄來的一抹孤雲,忽而又轉為天邊燦爛的朝霞,又似是艷陽下和煦的春風,溫柔過後卻只剩令人膽寒與驚栗的殺氣,這一刀帶來的,只有死!

劍光卻突然破空而來,劍氣縱橫,無邊無際。承影劍划過蒼穹在宋郁霖的頭頂斬落,劍氣激揚,卻突然一頓被龍跡刀架住,這本是不可抵擋的致命一擊。

尹星羅慘白的臉上露出譏諷的表情,「沒想到你準備的如此周全。」剛才他本想一招致勝,卻不料樹林中早有埋伏。心念雖動,只是這招早已使出,任他武功再高強也是分身乏術。於是三根無影針分別刺入了他的魄戶、神堂、魂門三處穴位。

「尹星羅,我在你眼中就是這麼不堪的人嗎?」宋郁霖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顯然若不是有剛才的變故,他已經輸了。

「難道不是嗎?」此時尹星羅已毫無招架之力。

話音剛落,一柄利箭劃空破出,直刺向尹星羅的後心大穴。

「星羅!」剛剛趕來的筱夜正好看到了這一幕,雨水順著她清麗的臉頰混著淚水流下來,顧不得自己還在馬背上就向星羅撲了過去。

筱榮驚恐地看著妹妹從自己的懷裡躍出,什麼時候柔弱的筱夜竟然已經擁有能夠掙脫自己的力量。只是,為了那個人么?

筱夜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力量,重重地摔下了馬背,卻渾然不顧周身的疼痛,踉踉蹌蹌地站起來,毅然地跑過去緊緊地抱住了星羅。那一刻,她的眼中,心中,都只有他一個人。

利箭伴著風聲而來,眼看就要刺入她柔弱的身軀,卻被破空而出的長劍斬為兩截頹然地落在地上。長劍的主人收劍回鞘,默默走到筱榮身邊,粲然一笑。

承影劍和龍跡刀同時摔落到地上。寶刀,名劍何時受到過此等冷落!

「筱夜!」星羅轉過身緊緊地抱著懷中不斷顫抖地女子,愛憐地拭去她玉顏上的淚水。

「星羅!」筱夜依偎在他寬厚溫暖的懷裡,真實的感受著這期待已久的幸福。

樹林中傳出人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宋郁霖一擺手這聲音便停了下來。他面露悲色,「尹星羅,你贏了,你們走吧!」

尹星羅聞言也不回頭,只是靜靜地擁著筱夜跟在筱榮和彭玉的身後離去。筱夜看了一眼宋郁霖,想要說點什麼安慰的話檀唇輕啟卻還是沒有吐出一個字。

「我早該知道是贏不了你的,正如刀劍對決,勝負早已註定。」他低頭看了看地上的承影和龍跡,「只是註定孤獨的命運,我又怎麼能甘心?」

四人來到湖邊,筱榮依依不捨地與妹妹道別,隨彭玉離開。星羅牽著筱夜的手向彭玉說的小屋走去,那即將成為他們的家的地方,只是他們兩個人的家。

「星羅……」筱夜剛想說點什麼,胸口突然一陣劇痛,血氣翻湧著衝上來,她急忙捂住嘴不想被星羅發現。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星羅擁著她的手又緊了幾分,上次掉進湖裡這次又淋了雨,千萬不要落下病根才是。

筱夜搖搖頭,沖他笑笑以示安慰,輕輕倚在他的肩頭,思緒卻回到晌午。府里的丫頭顫顫巍巍送來一碗湯,說是進補身體的,她沒有多想就喝了下去。

「總算是到了。」星羅推開陳舊的木門,雖然簡陋了些,好歹也是能住人的。他把筱夜安置在內屋,用棉被裹著她凍得冰冷的身體,「等我一下,我去燒點熱水。」

筱夜乖乖地點頭,星羅轉過身的那一刻淚水卻不能自抑地流下來。星羅,對不起,得而復失,只怕會讓你更加痛苦吧……

星羅在廚房裡燒著水,後心的三枚無影針在體內隱隱作痛,還是等到筱夜睡下了再用內力逼出來吧。

星羅端著一碗熱粥走進來,「先吃點東西暖暖身子吧。」月白色的衣角上沾染著明顯的血跡,不知是在十里亭時留下的,還是剛剛沒有來得及處理掉的痕迹。

「嗯!」筱夜接過碗卻沒有喝只是輕輕放在床頭的小柜子上,撒嬌般倚在星羅的懷裡,訴說著這些日子以來的滴滴思念。

胸口劇烈不安地跳動著,一口鮮血驀地吐了出來,筱夜無力地斜倚在他的肩頭,一如八年前的那個元宵夜,心靜得出奇。

「筱夜!」星羅驚慌失措地抱著懷中氣息奄奄的女子,滿心懊悔。自己早該想到的,毒辣如丞相怎會放過未經人事不懂防範的筱夜。

她淚眼朦朧地望著他溢滿傷痛的雙眸,「八年前,我就想,這樣子,一直……留在你身邊,可惜……」嘴角滲出的鮮血將堇色的花朵染成了鮮紅色,盡情地綻放。

「會的,一定會的……」他緊緊地擁著她,輕輕吻上她毫無血色的唇。不再用內力剋制任憑那三枚無影針向心窩遊走。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夜,寂寂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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