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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專業主義 大夫入江湖

『一幅有匠心的作品,你能看到靈動之氣;如果是匠氣之作,那麼它是呆板的,或者炫耀的。』很難想到,這裡所說的作品指的是一紙藥方,說這話的是林颺——被人稱為中醫,但他更願意被視為大夫:中醫首先是『醫』,在大醫療領域,無謂中西醫之別,能治好病,少留隱患,是唯一的目的。

林颺

字之溪,畢業於北京中醫藥大學,臨床執業醫師。祖籍福建閩侯,崇尚古方脈、局方及葉氏。先後追隨許文忠先生、陳文伯先生入室修習。長期從事中西醫結合婦、兒科學的理論與臨床研究,在早期胎停育之再孕育安全與兒童咳喘領域有豐富的臨床經驗。

某些時候,林颺或許會顛覆你對傳統中醫大夫的認知。

比如,我們通常認為中醫還是老的好。第一眼見到林颺,不免會疑慮:這麼年輕,靠譜嗎?實際上,他行醫已經二十餘載了。

他的氣質談吐是傳統中醫大夫范兒的。儒雅,看《黃帝內經》,談東方哲學觀指導下的醫學;他的做派和理念是西式的。他會在博客上「自曝其短」寫下治病「失手錄」,而不是「得手錄」。「一個大夫如果老宣揚自己治好了什麼病,從另一個角度,說明他治癒的病例是少數,這給了他驚喜;一個大夫敢於把失手的病例拿出來,說明失手是少數,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兩種表達方式可能傳遞給受眾不同的格局,治好的如果不具備可重複性,則很容易誤導,失手錄可以互相警醒。」

他會跟你談醫療市場化、職業化。眾人寄望醫生所應具備的人道主義、奉獻精神,他質疑:「和平年代,社會責任為什麼要強加給一個行業?」

身為醫者,他有自己理解的一套人道主義準則;有自己追求的一種「大匠」之風。

中醫之惑

如今的林颺,在行業已是功成名就順風順水。但早年間,他和中醫的緣分經歷了一番遠近波折。

1992年,林颺從甘肅考入北京中醫藥學院。他原本想愛好生物,考復旦大學生物系,但那一年偏偏不在甘肅招生。那就考回北京吧——父母上世紀70年代從北京分配到甘肅,而家裡親人大都在北京。父母呢,希望他學個不求人的專業,學醫貌似不錯的選擇。姨姨剛好住在北京中醫學院對面,林颺說,好嘞,那就學醫吧。

回憶大學五年,林颺跟診時被老師稱讚為最優秀的弟子之一。但林颺卻覺得那時候自己的心態,就是個五十九等於六十分的學生。

大學第一年,林颺其實是滿懷熱情投入中醫的。而中醫學院有一半的課程是西醫,看到一些病例之後,他內心的天平開始向西醫傾斜。「比如一個心臟病患者,心律不齊,西藥一用就改善了;中醫呢,教科書上記載的方劑反覆試用,結果沒有達到效果……」他開始覺得中醫的療效不過爾爾,甚至一度懷疑中醫只是心理暗示。而西醫的點對點治病似乎更有效。

大學畢業他考了西醫專業的研究生,最終沒去。因為父母和老師要求他務實的建議,進了一所綜合性醫院工作。在大量的臨床之後,他重新認識到中醫的療效。2002年末至2003年初「非典」期間,他所在的醫院區域是「非典」重災區,在早於北京市統一部署之前,他結合清三代瘟疫治療經驗,開具的預防處方,有30多萬人服用,經事後統計服用者無一例得「非典」,至2004、2005年間尚有多人索方,告知他服該方後都幾乎不感冒了。效果好得難以置信——他意識到,完全肯定或者完全否定中醫都不符合客觀實際。同時他也發現,雖然帶著質疑,但他對中醫的熱愛一直沒有熄滅。

那就中西醫一塊兒學吧。通過學習中醫,他發現了西醫的很多不足;學習西醫,也看到了中醫需要改進的地方。

隨著年齡和經驗、視野的增長,他對中醫、西醫的疑惑,漸漸解開了。

居廟堂,有山林情懷

對中醫的認識豁然開朗之後,新的困惑又來了。

在公立醫院行醫若干年後,他越發意識到,更多的精力不是被消耗在了業務上,而是人際關係上。還有一點他尤其難受:大夫的收入,可能跟藥品有很大關係,不拿提成收入就會很低。你要保持純潔性,人家就把你當另類。誰也不願意貧窮,但他想在陽光下掙錢。

他很早就當了科主任,發展也還順利,但心很累。有時候,他乾脆把門關上發一下午呆,這樣都還是累。

他考慮入「江湖」了。

在醫者圈子裡,入「江湖」指的是那些出走公立體制,去到私立診所行醫,頗有一種破釜沉舟的意味。尤其在十年前,私立醫療市場式微,尚無實力與公立比肩。放棄穩定有保障、按部提升的公立大夫身份,去並不明朗的私立市場求得一席之地,恰如舍廟堂入山林。

當時林颺跟私立診所多少有過一些實際接觸。利用休息時間,他每周兼職半日在醫館看診。他發現,在私立診所比公立醫院能看到更多的真實。「這是公費醫療導致的一個結果。」很多人去公立醫院不是為了看病,只是簡單的開藥,甚至開藥不是給自己吃,醫術退居次要;在私立診所,病人找大夫不因名氣,也不是看學歷、職稱,他們奔的就是療效。這才能鍛煉人。

但林颺依然糾結。畢竟在現實的江湖,你得有病人有複診率,才能生存下去,其他說什麼也是白搭。而私立診所高手如林,林颺論年紀論資歷只能算小字輩。兼職試水還行,若是孤注一擲,他還沒有足夠的自信。

他有各種顧慮。有時甚至想,出公立醫院之前一定要做個全身體檢,萬一查到什麼問題就踏踏實實待這裡了。家人也沒一個贊成的。

另一邊,林颺的一些師兄早就在江湖上了,他們給予了很多指引,也告訴他:你一定能養活自己。

終於有一天林颺撐不下去,抑鬱了一段時日,然後辭了職。

2007年林颺離開公立醫院時,他在那裡已經工作了十年。其時他很惶恐,以為自己在江湖上活不了多久。

處江湖,有廟堂經綸

結果,他活了下來,還活得很好。

第一天正式在私立診所出診,林颺很緊張,手腳冰冷。要知道在這個舞台上,與之同台出診的都是師爺輩的人,高山仰止啊。

這個時候,不斷有老中醫離開、去世,私立醫館會讓一些年輕大夫來嘗試,有能力就活下來。他這樣的小字輩初來乍到,沒病人,內心惴惴不安。剛開始林颺每天只有兩三個病人,不到半年,有了十個,半年之後,他終於坐得住了。

前半年雖然沒底,但他並不煎熬,反而覺得新鮮。過去在公立醫院,在老先生面前,他是孫子和重孫子輩的,跟老先生徒弟說話都夠不上;在私立診所,有機會跟老先生在一個平台交流,能得到他們的鼓勵和提點。同時,他看到了大量老先生的處方,潛移默化,獲益良多。

「公立醫院會受到許多假象和利益的蒙蔽,私立診所一切只為了看好病。」拋開雜念和心病之後,他的醫術進步神速。

在第一家坐診的私立診所順風順水之後,他又增加了兩家醫館坐診。其中一家醫館的老闆,是他仰慕多年的。那時候他在高手如林的江湖還只是無名小卒,希望拓寬出診的領域,就去拜訪了這位老闆,二人禮節性地寒暄了一番,被婉拒了。若干年後,這家醫館老闆專程託人邀請林颺前去坐診,車接車送,這在他那個年齡段的大夫里,幾乎沒有先例。

私立診所11年,他的病人早已經飽和。每天下午他規定只看30個病人,加號都很困難。能一次解決的問題,他就盡量讓病人少來。「不浪費病人的時間就是醫術的不斷提高。」

回頭再看公立醫院的那段生涯,他釋懷許多。甚至認為,大夫還是應該在公立醫院歷練一段時日。「在那裡看的病人多,還能受到一些嚴格的西醫訓練,可以大量練習自己。」初入公立醫院的那些年,經歷太豐富太苛刻了,值夜班、急診班,注射室、中藥房、大內科、保健科、中醫科,他都干過。「公立醫院是學習,私立醫院是舞台。」他如是總結。

江湖,自有江湖的曠達。

黑箱與白箱

林颺在醫館看診,常常會參考各種理化檢驗,而不是單純的傳統把脈、驗舌。治療的方案,也時或是中西藥配合。

因此,有人覺得他似乎不是一個傳統的中醫大夫。林颺不以為然:「傳統不是守舊,而恰恰是要我們放棄守舊。現實在改變,技術在進步,方式上也要改變,不變的是心懷。」

中醫從來就是開放包容的:治療心臟病的蘇合香丸,全方是唐代從印度傳來的,原名吃力迦丸;安宮牛黃丸,包了一層金箔衣,這是來自阿拉伯醫學界的貢獻——都是舶來品。

林颺用「黑箱理論」和「白箱理論」來闡釋中西醫的差別和互補。

中醫辨證論治體系具有複雜性,表現在八綱辨證、氣血津液辨證、臟腑辨證、六經辨證、衛氣營血辨證、三焦辨證、經絡辨證等,說明辨證屬於黑箱探究的方法。《黃帝內經》沒有詳細論述。脈診《黃帝內經》只有提綱挈領式的論述,舌診更是直到元代才成熟。表明中醫的辨證論治、診斷方法本身就是探究和黑箱。古人不期待白箱、灰箱嗎?白箱、灰箱取決於歷史發展、社會進步、科技的創新,科學技術雖然目前被西醫利用得淋漓盡致,但究其本質而言,不姓「西」、也不姓「中」。「沒有利用好科學技術,不與時俱進地發展中醫藥,恰恰是我們這一輩人需要嚴肅思考、奮力改變和推進的地方。」

所以諸如血常規等西醫技術,省錢省時療效還快,「當我們知道病因,就相當於把黑箱揭示成白箱了,為什麼不用呢?如果沒有這個手段的支持,可能療程會更長。」

中醫的哲學

他承認西醫的作用和飛速發展,比如對瘟疫的處理——管理傳染源、切斷傳播途徑、保護易感人群,抗生素的貢獻,點對點治療……相比之下,中醫的技術進步顯然滯後,刻板追隨傳統,瞎寫繁體字,胡亂套長袍。但也是因為如此,中醫還有廣闊的發展空間。藉助西醫的技術,新時代下,新的疾病可以有新的方法、新的處理方式。

他從來不擔心中醫會被淘汰掉,因為「其哲學觀是站在高處的」——如果你有細菌感染,西醫是點對點抗生素清除,這方法很好;但如果是病毒感染呢?當病原體特別微小、移動特別迅速時,點對點清除出現了盲區時,怎麼辦?「就像一個屋子裡有一點兒垃圾,吸引來幾隻蒼蠅,我們可以追逐蒼蠅把各個蒼蠅打死,但新的蒼蠅又會捲土重來;我們也可以用更巧妙的方法就是把垃圾清除,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至於採取什麼方式更加節約、有效,起決定性作用的是對垃圾危害的客觀評估。」

如果說西醫用很多小白鼠進行臨床試驗,那麼中醫是在哲學觀的指導下,進行千百年來的人體實驗。林颺擅長藉助西醫技術的同時,也反過頭來用中醫反思西醫,檢視出其中的一些規律的謬誤。比如西醫認為孕婦都要吃葉酸。但他曾搜集早期統計數據,「中國一年有1500萬-2000萬孕婦,如果不用葉酸糾正,大概腦神經管畸形的發病率在百分之零點二到零點四之間。這意味著大約30萬左右通過吃葉酸能夠糾正;但吃葉酸以後有一個嚴重後果,胎停育的發病率從過去的百分之一變成百分之三十,每年有450萬胎停育。」為了30萬犧牲450萬,划算嗎?「白種人現代保健理念進入國內時,不能脫離國人的體質而強勢存在,我們要建立自身的客觀大數據。」

他曾經懷疑過中醫,其實是自身對中醫的理解太狹隘,但這個過程是必經的。很多年他都在積累知識片段,等積累到足夠的程度,才有可能站在一個高度上去看問題。融會貫通以後,形成哲學觀。然後在哲學框架之下,再不斷地實踐和驗證細節,去創造性地學習。

說起來空洞,但非常實用。比如林颺曾經不理解,保命良藥安宮牛黃丸之所以能夠保命,就是因為它的作用點在督脈上段,也就是腦神經的位置,這與現代醫學「腦死亡」的概念不謀而合。這就可以理解,入督脈的黃芩、黃連、黃柏合成「三黃」(「黃家人」中,黃芩作用在督脈上部,黃連作用在中部,而黃柏作用在下部),安宮牛黃丸組方中為何獨獨捨棄了黃柏?《行氣古玉銘》中記載:「天機沖在上」,說的就是這個道理。《行氣古玉銘》中還有一句話說道:「地機沖在下」,恰恰點出的是不孕不育的治療方向與訣竅。

「玩兒」的修為

這幾年林颺還有一些變化。他開始從玩兒的角度去提升醫者修為,茶、香、印石……他解讀下的醫療本質是藝術,藝術是相通的。

通過喝茶,知道茶氣怎麼走。有的茶一喝,後背發熱,說明茶氣走到那裡,這樣的茶往往樹齡較老;有的茶喝了很精神,直行於任脈,提神效果較好。

他喜歡玩印石,磨過上千方印石,從追求無瑕到學會包容。「我磨的是石頭,石頭它磨的是我的心」。

美感也是相通的。「葯開得好,藥方開起來就很美,葯擺在案上氣韻順暢,氣味令人舒心。」原來良藥苦口未必符合實際。

即使是玩兒蟈蟈,也能觸類旁通。過去,江南那一帶夏天給小孩祛暑,用的是金銀花露。林颺一直以為早晨采來金銀花,拿小撣子撣在碗里搜集成露。後來他才知道金銀花露是蒸餾出來的。怎麼知道的?養蟈蟈時,賣蟲人告訴他:這蟈蟈上火,給它喝點兒金銀花露。接著,再細述如何蒸餾成露給他聽。

再往後,林颺希望有機緣開一間工作室,專門深入研究藥材。很多中醫是不懂葯的,甚至想不起自己開的某味葯是什麼樣子,重量多少,「有一種葯叫燈芯草,非常輕,大夫一開,10克,那是一整包啊。其實內行人知道一至三克就足夠了。」而專業領域內,這樣的烏龍並不罕見。

局限還不止於此。大夫若只知道此方用此葯有效,但不知道原委,會導致疾病譜變窄;只有知其然亦知其所以然,才能延伸出更多的內容,才可以創新。「單純的複製只能是匠人。」林颺當然不滿足於做匠人。他不僅要識得藥材,還研究藥物到立體框架的結構。「葯的組合好比蓋房子,大框架下,要把整個立體的氣轉動起來,藥物之間彼此呼應。」聽起來很玄,「不同藥物進入人體,走的深度不一樣,不同的葯配合起效,形成循環。」簡言之,不能平面化看待藥物,在立體構架下,才能看到真諦。

陽光下的醫療

醫者的日常應該是什麼狀態?最近熱播的行業劇里,呈現的狀態大多是又苦又忙又沒錢。《外科風雲》里甚至有一句台詞:留下來的都是英雄。

林颺的狀態卻是氣定神閑的。他一周三天坐診,其他的時間呢,精進業務也好,玩兒中窺徑也罷,時間自由,財務自由。

他曾渴望的陽光下的醫療,已然實現。

不令人內心踏實、安坦的錢他不掙。遇到過度依賴他的病人,身體沒病了、心裡卻還念著吃藥,林颺常常將其勸退。「拿藥品提成和取得病人的信任之間,我的內心會有一座天平。」病人已經交了數百元挂號費,就應該給病人好好辦事兒,別再惦記那個提成。「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否則不符合商業的規範。」

林颺很坦然:當一個醫生物質生活沒有什麼煩惱,藥物回扣只是點綴的時候,它就不那麼重要了。

不過,商業化、市場化這些詞兒,從傳統大夫口中說出來,依然有些出乎意料。

消化內科出身,如今主打婦兒科,林颺的選擇多少也有市場化的痕迹。在看診過程中,他發現,婦兒科的很多內容需從家庭入手,是一個立體框架。用藥之外,他還教人如何從生活細節上運作。結果越看診,婦兒科的病人越多——市場上講究客戶的黏性,醫療上叫依從性,這方面女性患者明顯比男性好得多,她們更願意表達、分享,宣傳效果也更好。

在業內有了口碑和底氣之後,他敢於說話為行業發聲。「醫者仁心,是一種大愛,不能濫愛。越職業越大愛。」他反對把社會責任強加給某一個行業。「我們現在對醫療的奉獻精神要求太多了,會產生很多假象。和平年代,不能對這個行業提出奉獻的操守,任何職業都是生命的手段,要考慮投入和產出。」

如今,醫療政策也在改變,今年挂號費取消,變成醫事服務費,醫生的勞動價值得到了更好的尊重。「不是說你開藥越多越掙錢,而是你對病人服務越好越掙錢。以後還要把評價體系做好,病人給大夫做評價,評價越高可以提高挂號費。葯呢,你願意到哪兒買去哪兒買。把藥物的話語權也留給質量、療效和口碑。」

現代商業論之外,有一些傳統原則又是他執著的,比如,帶徒弟從不收費。他告訴學生,免費是最高的學費。帶徒弟他也從不藏著掖著,「我醫術再好,只能看這麼幾十年,每天也只能看幾十個人,要培養更多大夫去傳承。」這背後的師徒授受信念從沒被蒙蔽過:「醫療是我們賴以為生的職業,要維持它的純潔性、純粹性。所以師徒之間必須乾乾淨淨,才能內心敞亮地共同把這個事情做好。」

高考時一個看似隨性的選擇,途中對中醫產生過質疑,在體制內茫然過失望過,有很多次他想要改行,失望過貧窮過,但還是走了下來。林颺回憶起來:一系列選擇看似偶然,但其實上有一股命運的力量一直在左右他,把他拉來拉去,不讓他走別的路。「沒有指引時要老實,遇到指引時要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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