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者與魔術師

2010年1月1日舊文，希望可以幫助到正在產後抑鬱或假性抑鬱的朋友

圖片來自網路

2004年12月初,加德滿都谷地里的陽光還如夏日裡一樣熱情洋溢.我的旅行快結束了.坐在巴德剛杜巴廣場一個餐廳的四樓上憑欄觀望.。那是一個古老的塔樓改建的餐廳，人多，位窄。一位嫻雅的女子走過來，用日語問我是否可以和我同桌？她和許多日本人一樣，誤以為我是他們的同鄉。然後我們坐下來吹風觀景，用磕磕絆絆的英文聊天。我記得她說過的兩段話。

一段是：「那些人，為什麼可以那麼骯髒？那麼多人什麼事情也不幹，坐在路邊或者地上，向路過的女孩隨便說我愛你？」我說：「可是他們照樣快活，煩惱不比你我多。」。她說的另外一段話是關於不丹的。她說05年想去不丹。「那裡非常貴，一天就要250美金，還不能自由旅行。」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不丹的旅遊政策。此後也心生神往。沒想到，幾年後這個國家因為一場明星的婚禮廣為人知。這個國家的社會人文也常被人討論。而它的旅行費用，更漲了不少。多看幾本不丹的攝影畫冊後，發現那裡不過是我熟悉的風景。類似雲南，甚至類似島內一些海拔1000-2000的河谷。原諒我，風景現在對我而言，只是一個好的背景了。可是有朝一日，遙遠的某一天，我還是會去不丹。

我最近在看不丹的畫冊和電影。《高山上的世界足球杯》（雖然它實際上在印度拍的）《小活佛》《旅行者與魔術師》。導演是欽哲諾布仁波切。《旅行者與魔術師》是個寓言式的故事。它只可能出產於喜馬拉雅山區那些佛學盛行的土地上。故事說的是人生的期望與現實，要表達的是真實的苦澀。佛學告訴我們面對真相，而真相往往都是苦澀的遺憾。我們追逐的，可能並不是我們最想要的。計劃再美，因緣際會下，結果卻不能強求。把握當下，才是真實的。這部電影在跨年之時看到，感悟之深切，我認為是冥冥之中的一種暗示。

最近有兩次當眾淚崩。我每周二帶妹妹參加景美基督國際活動中心的親子活動。妹妹去吃點心的時候，教會的媽媽們也會分享各自的際遇。我不是基督徒，眼見那些有人哭泣有人安撫有人祈禱的宗教聚會其實有點不以為然。真有那麼多傷心得要當眾大哭的事情嗎，不過是集體催眠下的一種儀式吧？當然我也並不排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自愈模式，這也算一種吧。只是我沒有想到，某天我也會成為其中情不自禁的一個。

那一周我們分享的是情緒管理，孩子讓你失控了你該如何處理？我當然有失控的時候，但我一直認為我處理得不錯。迄今為止，我從未真正動粗，偶爾咆哮，大部分時候是自己把自己關進房間。當我說完這些後，我脫口而出：「其實我覺得我女兒很可憐。假如我對她發脾氣了，就算她很委屈，也找不到另外可以倚靠求助的人。家裡只有我和她啊。」說完我就哭了。完全不受控制。並且由此聯想起了更多的辛酸事。我為我的失態感到萬分尷尬。但那些媽媽們定是司空見慣了。她們給我擁抱安慰，一直說：「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女兒那麼健康，那麼可愛。」最後她們為我祈禱。當我平復下來，我想：我們自我感覺再良好，我們內心底還是隱藏了那麼多的悲傷。這些隱蔽在風平浪靜下的情緒，總有一天，也是會發作的。

然後姐姐回來。我們聊著聊著，又哭了。我突然明白了，那些事件折射到了情緒上甚至是夢境里。其傷害力遠遠大過了我的想像。儘管姐姐臨走時懇切地說：「答應我，RELAX。我們都支持你。」可是我知道，RELAX遠不是我可以控制的。我記得我的一個朋友當初聽說我患了產後抑鬱症，不敢置信：「如果你都會抑鬱，那天下沒有人不抑鬱。」我一直過得不錯，不只是有目共睹，很多時候我也自認為幸運。可是阿，人生有很多可是。最近我在設想生活的另一種可能。也在認真地考慮宗教信仰的事情。這些，就是所謂真實的苦澀。

我想2010年我還需要更多的勇氣和智慧，還有堅持。如果捨棄讓你殘缺，你還可選擇堅持。

最新上手的一本書是《越南》。明年我可能去三個地方：越南，美國，丹麥。美國之行是計劃最周詳的，我做了預算行程甚至幫妹妹找好了暑期學校，昨晚公公問我此事時，我才發現自己已意興闌珊。05年在香港見了TINA家的農場照片，就一直心馳神往；去年TINA夫婦回到了哥本哈根，住在美人魚雕像附近，丹麥行程被先生提到了議程上。可是，丹麥太遠太貴了，先生的假期也是懸而未決，不抱期望。越南是我最想去也最可以把握的，這是一個最RELAX的目的地，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記得那個海邊的小鎮叫潘切。這個，就是所謂掌握現在的真實吧。

2017年回顧：最後我真的去了越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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