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Phone事件背後，網路服務的法律監管空白如何腦補（上）
來源：WePhone官網
STORY ｜ 寫在前面
近日媒體大肆曝光的WePhone創始人事件，不僅引發了民眾對於人生的各種思考，同時也折射出了多角度的法律問題。在發表觀點之前，筆者首先對逝者表示哀悼，願逝者安息。筆者對此事件的思考，由所謂的「非法運營」而起，進而聯想到2017年6月1日開始施行的《網路安全法》，最後終止於《電信條例》。本文內容將不涉及該事件中各方的情感、經濟糾葛，也不涉及婚姻法、繼承法和敲詐勒索罪等其他法律關係。欲了解更多八卦內幕的，可直接繞行。
一、網路電話是什麼？
要釐清網路電話的法律歸屬，就必須先了解網路電話是什麼？
網路電話又稱為「VOIP電話」，是通過互聯網直接撥打對方的固定電話和手機，包括國內長途和國際長途，資費是傳統電話費用的10%到20%。從宏觀上講，網路電話可以分為軟體電話和硬體電話。軟體電話就是在電腦上下載軟體， 然後購買網路電話卡，通過耳麥實現和對方（固話或手機）進行通話； 硬體電話比較適合公司、話吧等使用，首先要一個語音網關，網關一邊接到路由器上，另一邊接到普通的話機上，然後普通話機即可直接通過網路自由呼出了。（援引自百度百科詞條「網路電話」）
圖1 網路電話工作原理圖
WePhone提供的服務，俗稱「打電話」，大致可分為兩部分：
一是通話雙方均通過互聯網網路傳遞語音數據，這部分業務是免費的。現在市場上幾乎所有的即時通訊軟體都可以提供這項服務。早期的MSN、騰訊QQ，到現在的微信無不如此。
二是通過網路電話與國內外的電話進行對接，實現低成本的通話，尤其是國際長途通話。這一功能也不罕見，筆者曾經工作過的公司就常用Skype這一軟體和國外客戶溝通。由於介入了固話和行動電話，就必須由當地的電信業務服務商提供數據交換服務，因此產生了一部分費用，但也僅是長途電話費的10%左右，因此資費方面極具市場競爭力。
然而，提供固化和移動通話服務是需要有關部門批准的，我國《電信條例》第7條規定：
國家對電信業務經營按照電信業務分類，實行許可制度。
經營電信業務，必須依照本條例的規定取得國務院信息產業主管部門或者省、自治區、直轄市電信管理機構頒發的電信業務經營許可證。
未取得電信業務經營許可證，任何組織或者個人不得從事電信業務經營活動。
二、需要核准的電信業務範圍包括網路電話嗎？
自古以來，公眾就有傳遞信息的需求，古代的烽火台、驛站，是軍、民用信息傳遞的典型。隨著科技的發展，郵政、電報、電話、網路均可實現信息傳遞的功能。不同的手段由不同的部門法來約束，要弄明白WePhone是否非法，我們需要首先看看《電信條例》第8條是如何界定電信業務的：
電信業務分為基礎電信業務和增值電信業務。
基礎電信業務，是指提供公共網路基礎設施、公共數據傳送和基本話音通信服務的業務。增值電信業務，是指利用公共網路基礎設施提供的電信與信息服務的業務。
電信業務分類的具體劃分在本條例所附的《電信業務分類目錄》中列出。國務院信息產業主管部門根據實際情況，可以對目錄所列電信業務分類項目作局部調整，重新公布。
再往下看，《電信業務分類目錄》規定：
A1第一類基礎電信業務
A11固定通信業務
A12 蜂窩移動通信業務
A13 第一類衛星通信業務
A14 第一類數據通信業務
A15 IP電話業務
A15-1國內IP電話業務
A15-2國際IP電話業務
……
這裡不列出完整的目錄，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到工信部網站（http://www.miit.gov.cn/n1146285/n1146352/n3054355/n3057709/n3057714/c4564270/content.html）下載完整內容。
在整個服務目錄中，涉及網路電話服務的是」A15 IP電話業務「，下設國內和國外兩個子類。根據中國電信對該業務的具體描述，可以確認其就是本文所討論的網路電話。換而言之，WePhone確實涉嫌非法經營。
相比較之下，行業巨擘騰訊早早地就向工信部申請了增值電信業務經營許可證。
圖2 騰訊增值電信業務信息
在瀏覽到這裡時，不知道有沒有讀者和筆者發現了同一個問題：前文所述網路電話應當屬於《電信業務分類目錄》中的」A15 IP電話業務「，而騰訊所申辦的屬於B1和B2業務，兩者業務內容並不相同！由於騰訊的關聯公司眾多，筆者嘗試了用「騰訊」作為關鍵詞在上述管理系統中查詢，結果其並不支持關鍵詞查詢，必須要輸入完整的申請人名稱。
筆者變換思路，繼續在網上搜尋其他具有相關資質的公司，終於找到一家名為「南京國通通訊科技有限公司」的網路電話服務提供者。由於這家公司規模不大，也沒有登記其他關聯公司（僅有兩家分公司），因此筆者再次在工信部網站查詢國通的經營許可證後發現：該公司的許可證內容也是B1/B2，和騰訊完全相同。
圖3 國通增值電信業務信息
騰訊非法經營了嗎？
在中國法治發展史上，曾經出現過類似的事件，即公司超出工商登記經營範圍生產產品，從而引發合法性爭議。雖然曾經的投機倒把罪已經被取消，但其衍生的非法經營罪依然是懸在經營主體頭頂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從上面的分析可知，由於立法前瞻性不足和技術更新過快的原因，網路電話的運營處於有法難依的境地。部分經營主體的做法，主觀上雖有合規的意願，但實際操作卻並不完全規範。
因此，筆者暫時告一段落，但事情還沒完哦。筆者將在下篇著重探討網路服務的合規途徑。
網路電話只是現代社會數以萬計的網路服務中的一個，網路購物、網路訂票、網路訂餐、共享單車……這些服務給我們帶來了便利的同時，也因自身存在的各種法律風險而引發國家機器的監管。如果能在立項之初或者項目初見成效之時，就進行充分的法律風險篩查，也許就能避免悲劇的發生。
張敏亮律師，上海德禾翰通律師事務所知識產權團隊，擅長專利、商業秘密、技術合同等涉及知識產權、高科技領域法律問題。張律師在正式執業前曾在製造業工作多年，擁有深厚的工程技術背景知識以及豐富的企業工作經驗。自國家提出科技創新與「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口號後，張律師投身於法律行業，在執業期間處理了多起包括商標、專利確權案件和侵權案件，涉及液壓、紡織、機床設備等多個技術領域。同時，張律師也作為部分小微型企業和初創企業的法律顧問，為企業引進、吸收、消化國外先進技術提供法律保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