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花憶前身小紅樓

花憶前身小紅樓

上世紀初,留聲機實在是一個新鮮玩意。為了打開留聲機及唱片的中國市場,百代公司在上海設立錄音棚,邀請名伶和演唱戲班進棚錄音,將聲波灌製成蠟模後,再送國外工廠印製成唱片返回中國銷售。民間擁有留聲機量的上升又刺激了唱片製造業的發展。1921年起,上海百代公司的唱片,便都是在衡山路的小紅樓里錄製的.

小紅樓

三四十年代,要在上海闖出名堂不容易,要在百代錄製唱片更不容易。除了歌藝超群,須有獨特氣質。當時紅歌星如白虹、姚莉、周璇、李香蘭、白光、吳鶯音、張露,個個都擁有自己專屬的招牌氣質。形象「煙視娟行,冶盪挑逗」的白光,音域廣闊,她的《賣湯丸》至今教人琅琅上口;

和嚴華合的《人海飄航》.是早期著名的探戈歌曲;

《郎如春日風》更是代表作。

後來看到一本寫白光的書,作者對她晚年生活有忠實詳細交代。原來她是一個用情極深極專的人,她當年的「冶盪」,只是循大眾要求的氣質而已。

白虹除了歌唱還拍電影,1934年的歌后選舉,還贏了周璇兩百多票,當上「歌后」,這樣子才在百代錄了唱片《夜半行》.

白虹

都說這個小樓隱團了無數嫵媚的魂靈頭,真的是不錯的。

1985年,著名作曲家黎錦光已經七十多歲了,高挑,白凈,一副金絲邊眼鏡,身子單薄,如一片葉子,衣服總是灰淡的,卻收拾得一塵不染。有人與他說話,他必是局促不安,聲音細薄得比如青衣的小嗓子。白虹與他離婚,去了北京,黎錦光留下來,據說與保姆日久生情,結婚生子。

小紅樓前一棵風姿綽約的玉蘭樹。黎錦光先生每天來,在玉蘭樹下經過,腳步很輕,生怕踩死螞蟻的樣子。

知道他是《夜來香》的作者,更是崇拜得很。他卻敷衍道:過去的事情了,沒什麼好說的。

聽講,黎錦光寫了《夜來香》,拿了來給歌星嗎,歌星們哼了幾句後覺得音域太高,上不了口。想來這首歌是派不上用處了,把子隨手扔進了稿紙簍。也巧,那天李香蘭來錄音,見稿紙簍里有曲譜,振起來隨便地一唱,竟然是好得不得了。李香蘭那時正是一顆眼的明星,公司里的人見李香蘭喜歡,即刻請人配器錄群,成就了一曲傳世之作。

八十年代,百代

八十年代,百代的客廳還在,鋼琴,壁爐,絳紫色絲絨落地窗帘,全是以前留下來的東西。我不會彈琴的,卻有事沒事地去那裡,撫弄一番。也是因為喜歡,以客廳做背景,從劇院里借來了服裝,把人物安放在鋼琴前,拍下來,做封面。現在,這張照片成了珍貴的歷史記憶了

客廳邊,一扇小門,通同廚房。黎錦光等一批老人發落在那裡上班。名義是整理資料,其實只是混口飯吃了。廚房全是馬賽克,冬天冷得不行,那些老人倒也不怕,穿了很厚的棉衣,雙手插在袖籠里。也有禁不住的,在懷裡揣一個熱水袋。其中有一位名吳震者,曾是百代唱片公司公私合營時的首席代表,中西貫通住在淮海路上。家裡有點錢,送他去讀鐵路,希望工業救國。偏吳震喜愛音樂,讀鐵路的時候就票京劇,大學畢業,求職到了百代唱片。人私底下稱其「萬寶全書」。雖然歷經政治運動,依舊天真。領導擺個樣子,說要聽聽前輩的意見,他當真的很,立在百代客廳的中間,口若懸河,繪形繪色,直叫一旁的人替他捏一把冷汗。他卻不領情,道:「伸頭一刀,縮頭還是一刀,不如暢快點。

那時,已經有人來約他寫有關唱片的故事。他拿得稿費,立馬就去唱片公司附近,一家叫「新利查」的西菜館,點上一份奶油能古雞,一杯廉價的紅酒。還有一位胖老頭,邋裡邋遢的樣子,一根鏈子,吊了一大串的鑰匙,守著一個倉庫,一日三餐,只要有肉,便朗聲大笑。笑聲里有帕瓦羅蒂的音色。一日,食堂里忍不住道:「你的音色真好。」他道:「是嗎?」就又給出一個漂亮的高音。後來與他熟了,話也多了。他年輕的時候,留學德國,學習電器,回國後,在唱片公司掌控錄音器材。他腰間的那些銅匙,鎖著的,便是百代唱片公司留在上海的唱片母帶。

八十年代,在東南亞紅得發紫的影壇明星李麗華來唱片公司訪舊,遲暮之年,依然美麗得讓人心動。李麗華的丈夫嚴俊與嚴華是叔侄,論輩分,李麗華自然要喊嚴華「叔叔」的。

李麗華的聲音薄、甜,有戲曲的味道,她唱「樹上小鳥嘴不自覺地撮成一個圓,柳眉輕盈地翻飛去了鬢角。

百代時期的英俊小生嚴華陪在一邊,老是老了,風度還是在的。有板有眼站在李麗華的身旁配唱,一樣的眉目傳情。

嚴華是周璇的第一個丈夫。周璇自從進入「明月」後,一直得到嚴華的幫助,逐日產生仰慕之情。「新華歌劇社」解散後,周璇進了「藝華影片公司」,嚴華則要隨「大中華歌舞團」去南洋一帶巡演,離別之際,周璇將一本黑封面的簿子交到嚴華手裡。

周璇嚴華結婚照

嚴華去南洋巡演,不到一年就急著歸國了,並把一對作為信物的訂婚戒套在了兩人的手指上。周璇和嚴華在北平結了婚,但婚後的快樂並不持久。緋聞使周璇以為嚴華有了外遇;緋聞又使嚴華誤會妻子另結新歡。冷戰之後的吵鬧,吵鬧過後的周璇的出走,人性的不可揣測,終於使兩人的婚姻走上不歸路令、簽離婚協議時,嚴華在浦東大廈一個寫字間里簽字,周璇在自己住所簽名。冷淡至此。

嚴華

歌壇前翠姚莉說:「嚴華生得高大,白凈,有桃花相。他們兩個是不般配的。公私合營後,嚴華在上海唱片公司車間里做工人。幾十年了斯文還是不改的。畢竟是多日不唱的緣故,忽然的一口痰上來。嚴華道:「不好了,成了「痰派"了。

李麗華比如還是當年的小女孩,拿了一顆薄荷糖放到嚴華的嘴邊,嚴華口裡銜了糖,還用手帕點一點嘴唇,生怕沾了痕迹。無意間的,露出一些當年文雅自戀的骨子錄音結束,一起去衡山賓館吃飯。

李麗華說,在外面,總是想起上海的。

在陳年往事里,李麗華對張愛玲十分仰慕。1952年,張愛玲從上海去了香港。李麗華希望張愛玲為她做編劇。張愛玲生性孤傲,不願見生客,再三遊說,終於約定了見面的日子。那天下雨李麗華刻意裝扮了自己,早早地來到了約會的宋家。張愛玲來遲。也許在那個時候,張愛玲已經養成了白天睡覺的習慣,愛玲小坐片刻,推脫有事,蟬翼般輕盈告退,連事先預備的茶也沒有問律。

那一年,百代唱片公司也到了香港,重新找回陳碟衣、姚敏等一班人寫歌。只可憐香港市民只懂得粵語,曾經在東南亞得不得了的「時代曲」只能在逼仄的空間里掙扎。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大爺談音樂 的精彩文章:

TAG:大爺談音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