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負重前行的蝸牛
」
我們都是負重前行的蝸牛,卻擁有向死而生的勇氣。
-01-
要入秋了,天有些涼。
今早下起了雨,淅淅瀝瀝不願停歇。
吃過晚飯後,我打算去剪個短髮。理髮店就開在宿舍樓對面,店面不大,店門口嶄新的轉燈在雨夜裡格外顯眼,還莫名帶來幾分熨帖的暖意。
推開門的時候,店裡還沒有客人,理髮小哥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穿一件薄薄的墨綠色夾克,腳上不太鋥亮的皮鞋前端沾著尚未抹去的泥濘。他看起來有些拘謹,也不急著問你想要剪成什麼模樣,只是細緻地給你洗好頭髮,包好毛巾,等你在鏡子前坐定。
推車第三層籃子里,三打燙髮用的髮捲只拆開了一打,桌子的抽屜里零零落落擺著幾把剪刀和兩個發卡。
小哥不苟言笑。
我問他,你們這店是什麼時候開張的。
他說,也就一個多月前開的。
簡單的問答之後,就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我開始有些緊張,除了女孩子理髮時常有的忐忑心態,還夾雜了幾分對小哥技術的擔心。
時鐘從六點五十五走到了七點二十五,小哥卻還在專心致志地為我打理頭髮。
或許因為經驗不足,小哥顯得相當有耐心,每一小撮頭髮他都會仔細地剪上許久。
我說,麻煩你把左邊這縷頭髮留得稍微長些。他不自覺地又重複了一遍,然後禮貌地點了點頭。
吹乾頭髮之後,左右兩側的頭髮長短有些不對稱,於是他又圍上圍布給我修剪。他沒有再搬過椅子來坐下給我剪,鏡子前的畫面總讓我覺得有些彆扭。而現在,我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是在看著這麼一個高高的人就彎著腰琢磨著然後又小心翼翼地剪掉多出的一小寸髮絲。
付錢的時候,我發現店裡的價格並不算高,在這個城市裡甚至顯得有些廉價。
走出理髮店的時候,天還是在下著雨。
撐傘的那一刻,我聽見了一聲輕輕的「「謝謝光臨」。
-02-
前幾天晚上,應朋友之邀,我們去了一家小店吃螺獅粉。
一進門,對面就是餐台,老闆在右側的收銀台負責點單。收銀台前的地上擺著一箱箱的飲料,疊起來約有一人高。左側有一個窄窄的入口,掀了帘子進去就是吃飯的空間,估摸有七八條長桌還開了空調。
裡面都坐滿了人,我們倆只能選擇在外間的小桌子上吃。
廚房裡只有兩個人負責烹飪,老闆臨時有事出去,剩下老闆娘一個人負責點單收銀和上菜。
香菜和辣椒的罐子都空了,醋也只剩了白醋。有個姑娘出來三四次催問辣椒什麼時候做好,又有人在裡頭喊到是不是把他的粉給忘了。
老闆娘的兒子看上去只有三四歲,穿著件小背心,手上抱了個玩具。恰逢老闆娘還站在收銀台前,他便伸出手望向媽媽,嘴裡一直念叨著「抱抱,抱抱~」。可是老闆娘很粗暴地就把他扯開了(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同時不耐煩地說:「抱什麼抱!」然後又急匆匆地轉身走向餐台。
我有些心疼,可是我並不能指責些什麼。
指責他媽媽這時候對他不夠關心嗎?還是指責店裡來的顧客太多?
都不能。
這是他們的節奏和選擇,無論無奈與否。
快吃完的時候,小男孩還站著一邊玩手機,他的身高只夠把手機放在椅子上。我瞧見老闆娘走到他身邊,摸了摸他的腦袋,嘴角漏出一絲寵溺。
-03-
暑假裡認識了一個畢業沒幾年的小姐姐。
有一次她說:「我真羨慕你呀。」
我問她為什麼,她的回答是:我羨慕你還有大學生活。
我一時竟不知做何感想。
很多已經工作的人都羨慕現在的我,在他們眼中,大學生活自由而輕鬆。可他們卻不懂我的焦慮,那種在二十齣頭的年紀常有的焦慮,那種生怕抓不住未來的焦慮。
我曾經寫過一篇《我從小就沒什麼大的追求》,現在想來又何嘗不是一場空落落的自我安慰?
每個人都會告訴我, 「我們也是這麼過來的」。
然而,滄海桑田,又有什麼是不會變的呢?
我很理解那個姐姐的想法。
剛參加工作不到兩年,領著微薄的薪水,一年只有幾天的年休假,平時上班領導管得嚴格,加班改稿有如家常便飯。
這是她的生活,又不止是她的生活。
她說她最大的理想就是考上公務員,拿著穩定的工資,過上安穩的日子。對的,就是考上公務員,很多人都「嫌棄」的公務員。
但這卻是她的追求,也是眼下她最想要的。拋開什麼格局眼界,我尊重她的一切選擇。
我們都是負重前行的蝸牛,在各自的道路上掙扎爬行。
我們有很多無奈,有些生來註定,有些受環境所迫,有些卻是因為我們自己不肯從舒適區里跳出來。
我們都是負重前行的蝸牛,幾乎所有的我們都渺小得像塵埃。
當這世上最後一個記得我們的人消失,就再也沒有人知道我們曾經怎樣,或許是了不得的科學家,或許是環遊世界的攝影師,或許只是某個不起眼雜貨鋪的老闆娘。
我們都是負重前行的蝸牛,可幸運的是,我們有向死而生的勇氣。
起風了,唯有努力生存。
插畫 / 一如既往喜歡的黃雷蕾
音樂 / 三金推薦的《true colors》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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