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我有件嚴肅的事要告訴你……當愛走到生死之邊
周末, 我正在寫文。
突然聽到他叫我的名字, 用虛弱的聲音說:有件事不得不告訴你了。
這是第一次,我工作的時候被他打擾。
我停下敲鍵盤的手,心中卻被某種不詳的預感敲擊著。
「一月前,突然心臟有種被撕裂的痛,沒敢告訴你,默默吃了幾日速效救心丸,情況有些好轉,但前兩天又惡化了,現在,好似撐不住了……」
我馬上叫了救護車,一番檢查後,救護人員要把他送進醫院,臨走時他還冷靜地說:「你不要去,在家等孩子。」
家裡只剩我一個人,許多念頭在腦海中滑過。
如果真的有一天,這個默默地照顧著我,成全著我的夢想的男人不在了,接下來的生活要如何面對?
痛,如針扎般襲來,蔓延……血肉凡夫, 當然。
但,我為什麼痛?
為那份呵護、溫暖、依靠或許將不在?那是為自己痛而不是為他。
為人世間一場甜美的相聚終將結束?在開始的那一刻,我們明知結局早已註定,只望常相聚,只想抓住無常中美好的一半,那是貪。
我為他而痛嗎?而此刻他最需要的是什麼?
他的心血、牽掛都在我和孩子身上,他希望我們無時無刻都好好的。
我掏出手機,請正在帶女兒玩的一位同學家長把她送回來。
「爸爸呢?」當女兒發現到樓下迎接的人居然不是他,納悶地問。
「他被送醫院了。「
「為什麼?「
「心臟病。「我盡量說的雲淡風輕,但又不刻意隱瞞什麼。每個人都要逐漸學會面對真實的生活。
正在邊吃冰激凌邊上樓的女兒,默默又向前走了幾步,然後,眼淚開始如斷線的珠子般落下。
我摟住她,走進屋,關上房門那一刻, 她崩潰般大哭:「都是因為我, 我太不聽話了,爸爸太累了。「
「我要去醫院。「
「可以,但要先吃完飯。「 一去恐怕要好幾個小時,我要先把孩子照顧好。
去吃晚飯的路上, 她眼裡一直含著淚。
我可以安慰她,爸爸會沒事的。
但我沒有,既然生命的真相是無常,那麼她應該知道如何面對最壞的境遇。
我告訴她,每個人都會病,甚至會死, 這是最正常不過的人生。 爸爸不在了,還有媽媽,都不在了,你還有自己,即使只剩自己也要快樂地活著。
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搖搖頭,「怎麼才能快樂?「
「專註在當下你做的事情, 讓心平靜。「 她不說話,但也不哭了,眼睛一直盯著腳尖前的路。
突然她指指路邊的「釣魚「攤,問:」我可以玩一會兒嗎?「 我點點頭。
她專註地釣著眼前的塑料魚,當眼裡有淚的時候,很快,又平靜地笑笑,我知道她在學習人生最重要的一課——控制情緒,讓心平靜。
釣完「魚」,我們安安靜靜地吃了一頓飯 ,回家後她的第一句話是「現在,我們可以去醫院了吧?」
「當然」,說出這話後我才發現, 看似平靜我的還是在救護車離開的時候,腦筋卡殼,忘了問最重要的一句——他們去哪家醫院?
「媽媽你別急,想想救護人員說的每一句話,也許有線索。 」 她平靜而理性的聲音是我最大的安慰。
「他們說三四分鐘就可以到醫院,應該是附近的這家,我們走。」
幾分鐘後,我們的猜測被證實是對的。 護士看到我出示的他的姓名後,便對孩子說,是的,他在這裡,情況穩定。
再度見到他時,已比剛才的情況好很多, 孩子欣慰地撲到他懷裡,說,爸爸,我以後會聽話。 他開玩笑道:我不擔心你媽媽,她是學佛人想得開,就怕你承受不住。。。但又一想真到了那一刻,就什麼都要放得下,孩子自有孩子的命運,活著,就平和自在;走,就輕鬆洒脫。」
三個人對視而笑。
窗外,滿月當空。
那晚, 我靜靜地回味這些年攜手同行的日子,突然想,到底,什麼是愛,什麼是陪伴,什麼又是珍惜當下?
如果愛,就是不斷地滿足彼此的慾望, 這個人間最美好的字,豈不是變成了埋患於未來的毒針?
如果陪伴, 就是儘可能和家人相守,這纏纏綿綿的親情,豈不是變成了生離死別時最痛的一刀?
如果珍惜當下, 就意味著活在小天地里,享受小日子,這樣的「珍惜」, 豈不恰恰扼殺了生而為人的廣闊格局?
有這樣一個故事,說得是兩位證悟之人,行腳時看到地上有一具死屍,第一個人頭也不回地邁了過去,第二個人卻埋了那具屍體。很多人認為邁過屍體,揚長而去的人太無情。其實這兩個人都代表了我們的心性,那個屍體代表了我們生活中所有夢幻泡影般的聚散離合。
如果沒有第一個人的「邁過去」所代表的超越,那所謂的珍惜、慈悲就會淪入世俗的好惡分別,就會產生煩惱痛苦。我想這兩個修行人的作法,其實是非常完美的向我們詮釋了《金剛經》中的名句「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第一個人是「應無所住」,第二個人是「而生其心」,如此才是完美的演繹了佛法所詮釋的慈悲,和表達了在生活中該如何善用佛法。 面對親人和其他人的聚散離合,在事情上,我們要做第二個修行人,表露慈悲與承擔,不為負面情緒所縛。但在心中,我們需要具如第一個人般,有超越一切世俗情緒的見地,才能真正讓自己的所有行為有益自他,也才能真的給旁人愛的陪伴。
正如尼采所說:「要真正體驗生命,你必須站在生命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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