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縮影//剝核桃的女人

一部反應農村打工家族的真實生活的勵志小說

剝核桃的女人

作者：汪小泉

編者按

bianzhean

小說以細膩的筆端寫出了弱勢群體的艱難的生存之路，芳子和冬生上有老下有小，父母多病兒子年幼，為了生活，冬生外出打工，芳子除了照顧老人孩子，還在家裡剝核桃體貼家裡，臨近年關，冬生未歸，因為拖欠工資還在工地苦苦等待，小說展現的是家庭生活的一面，寫出了芳子的勤勞和賢惠，對她的細節描寫和心理刻畫較為細膩逼真，通過對丈夫的期盼，寫出了打工族的艱辛和辛酸。小說儘管沒有跌宕起伏的情節，平淡的語言真實的心理刻畫，是整篇小說讀起來令人感慨唏噓，為打工族的命運和生活的艱難。展現平常人家的真實生活的一面，引人深思回味，推薦閱讀。

剝核桃的女人

1

臘月二十六。

「 叮鈴鈴......」

芳子急忙起身，邊擦手邊下炕。正在寫作業的兒子卻早已搶起話筒：「喂，嗯，爸？今天回來？媽——我爸今天回來呢。正等著領工錢？......哦，好吧，爸，估計晚上七點到家？那晚飯等你？嗯。好。拜拜。」兒子說話就像九月打穀場上的豆子，很快噼里啪啦都蹦出來了。那邊的冬生寥寥幾句，便匆匆掛掉了。

掛了就掛了吧，雖然冬生離家已是半載，畢竟也馬上就能見著了，何況上個禮拜冬生才和自己通過電話。芳子看了一眼電話機，想起了自己當初的叮囑：「打電話時揀要緊的說，長途，貴著呢。掙個錢那麼不容易。」「這爺們兒——。」她笑了笑，返身繼續做起了自己的營生。

今天這些核桃，個兒大還飽滿，外殼薄，裡層皮也很容易挑掉。「今天出仁率准又是五兩多。」芳子自言自語道。那去掉外殼的核桃在浸泡了八九個鐘頭後，愈發顯得飽滿。她手持那根長約二寸的自製剝皮小刀，輕輕挑開一處。眨眼工夫，一顆核桃仁便白生生托在手心。

芳子剝核桃的速度，在村子裡這些女人們中間那是出了名的快。她剝殼的工具是冬生自己打的，長短相宜，粗細得當，使起來那叫個得心應手。不僅從未扎過手，還很少剝碎核桃。二來，去殼後的核桃，芳子是勤於換水的。這樣即使有點兒傷痕也不會泡成黃色。再者，次日去裡層皮的時候，芳子還要把核桃浸泡在觸手不燙的水裡。這樣，核桃兩層內皮只要被她挑起個頭，嘩嘩三兩下就撕下來了。收核桃的春兒逢人便說：芳子剝核桃，不僅多，而且出仁率高，每個月都收入六七百塊呢。有些個女人看著眼熱，跟芳子取了經，就是比不上她，大伙兒愣是不得不佩服芳子這雙手。

這才剛十點，洗菜盆里的核桃仁已經挨挨擠擠了。撈出來裝進塑料袋一稱，三斤二兩。兒子也正好完成了作業，接過核桃仁，問道：「媽，今天還領不？」

芳子停了下；「領少點，七斤吧，下午還蒸花饃呢。明天又要做肉。」頭也沒抬，繼續飛快地擺弄另外一些還沒去皮的核桃。她總是這樣，剝到一半先去送，等到領回來新的，這些個恰好也剝成。然後就可以接著做，不誤事。（領遲了，缸底的核桃，大多是難剝。）

不多會兒，核桃仁被原樣帶了回來。「我春嬸兒說了，今天的核桃仁不要交，就當給大伙兒發年貨了。另外還要你去結賬。說是這個月又是咱家剝的核桃最多。媽，剩下這些我來剝，你快去取錢吧。」瞧瞧，多精明的兒子！芳子抿嘴笑笑，打理下自個兒，出了門。

2

領到八百多塊錢。 回家來已該做午飯了。芳子系好圍裙，三下兩下捅開爐子 。洗凈手正欲和面，電話鈴又響了。

「喂......什麼？今天領不到工錢？那得啥時候?我告訴你啊，咱閨女還等著你的工錢交學費，爹媽的醫藥費也還沒還人家呢。」一聽又領不到工錢，芳子心裡就冒火。冬生這幾年外出打工，拖欠的工錢至少也有兩萬多了。今年本來不想讓他出去的，然而供女兒上大學實在不是簡單事。想在近處做吧，工資又太低，洗煤廠每月一千二的工資只夠家裡日用。「兩個孩子的出息說啥也不能栽在錢上頭。」於是芳子咬了咬牙：去吧，再咋也比村裡強。冬生也說不會總欠工資不給的 。剛開始還行，每月三千五準時寄回來，芳子也才放心了。可是後來三個月居然一分沒有，芳子就著急了——家裡的開銷倒還有自己剝核桃掙幾個，緊巴緊巴也湊合過得去。女兒的伙食費也全憑她自己打工。（這不為了趕著掙個路費也得除夕才回來。）正月十六孩子可就要交學費的。況且公婆腦梗塞，天天得吃藥。 沒錢咋行？

那邊沉默會兒，沒精打采說道：「 可是——要不今天別等我了，沒準兒...........嘟——」話未說完，那邊已經掛了。再打過去，便是標準的女聲普通話：「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芳子有些窩火，什麼人么？還沒說完就掛機！「啪——」，她丟下電話，恨恨地自言道：「哼，領不到錢，就別回來。」正在剝核桃的兒子看她一眼，嘟了嘟嘴。

話是這麼說，還是忍不住朝著掛在牆上的的全家福看一眼。照片上的男人嘴角上翹，自己也是紅光滿面，兩個寶貝更是喜笑顏開。芳子嘆口氣，用圍裙擦擦手，和起面來。

3

心不在焉吃了半碗飯，已是一點多。芳子麻利地收拾了下，又上炕了。兒子的勤快也像媽，兩個鐘頭過去，核桃已經所剩不多。母子倆抓緊時間，一個小時又過，專用來浸泡帶皮核桃的塑料桶就底朝天了。芳子揀了揀，又過水洗，遞給兒子幾顆。兒子很快都塞進嘴裡，伸手還要。她沒給——「這些留著給你爸下酒。」兒子沖他做個鬼臉，幫著收拾起來。

揉面，切棗。芳子吩咐兒子取回些木柴——還得 蒸過年祭神的花饃。

忙忙碌碌又是兩小時，兩大篦子白花花的花饃頂著兒子幫著加上去的紅點，樂呵呵地鼓著肚子看著自芳子，芳子寬心了些許，俗語說：蒸得好才能過得好，這花饃白可是個好兆頭呢。

芳子看看窗外，太陽已然偏西，再過兩小時天又該黑了。遠在大同的傻男人這會兒一定正為了工錢的事情坐立不安，要不到工錢，再過三天就是除夕，年一過更別想拿錢回來了，前兩年也不是沒這樣的先例......芳子不敢細想，忽而又覺得不該生男人的氣。錢不錢的，還是回家過年好。沒錢也要團圓，這是說啥也不能改的。她不由又拿起話筒，開始撥打那個熟悉的號碼。那邊卻依然是標準的女聲普通話——「您好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4

夜幕降臨。

芳子草草地收拾好碗筷，坐在燈下開始納鞋墊，心不在焉的她，一連幾次扎到手指。兒子打開電視，《喜羊羊與灰太狼之喜迎牛年》正播到高潮。芳子板著臉將聲音調小，兒子不大滿意卻也無可奈何——爸沒回來，媽正生氣呢。

芳子直了直腰，窗外漆黑一片。她吩咐兒子打開院子里的燈，兒子有些不解：還沒到正月，開燈幹啥？看芳子一聲不吭沉著臉，兒子只好照辦。

又撥電話，還是關機。電話機落下去的聲音蓋過電視節目主持人的嗓音。

驀地，車喇叭響。一輛汽車在自家門口停了下來。芳子趕忙迎出去。天吶！冬生兩手各提著一個大袋子，灰頭土臉地，傻呵呵正站在自家大門口！

「 嘿嘿——老婆，我回來了，喏，這些都是工地發的年貨」

「個傻子，手機總關機幹嘛？打了好幾個電話 。」芳子忙不迭接了過來。

「 沒關機啊？哦，破手機可能又沒電了。給，這是工資，整整一萬二，你點點。」

「 去——啥破手機啊？——有錢沒錢，年也得回家來過——明天趕緊先把你那破手機換了，也省得我......！」

......

農村題材、勵志故事

關於作者

汪小泉，本名吳素琴，山西省晉中市人，小學教師，晉中詩歌協會會員。

少量作品刊登於《有巢詩刊》、《中國詩》《未央文學》《中國美文欣賞》《三省坡雜誌》和《紅袖文摘》等紙刊和現代詩選粹、網路詩選、【女媧摶詩】網刊等博刊。喜歡現代詩，閑來偶得幾句，但鮮有作品獲獎。詩觀：真情，真性，真言。現任執手天涯網網站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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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qinglianjie

本期製作：點點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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