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時光筆記2
藍色時光筆記2
---詩歌,雜記,幻想小說,意境文的「星際穿越」組合
在太空中旅行,我們都有一個自造上海。自造廣州、合肥、北京……
那是我們印象里的故鄉。把它們放到一個玻璃罩子里的3D模型里就行了。當它們通過擬光子大屏、接通我們的感測頭盔,這城市裡發生的一舉一動讓人重返故鄉。有時還可以養一條狗,租一居室。
很多糾纏的思緒如同鱔魚在意識羊水裡浮動。
它們有明暗的差別。在一個溺水的善泳者沖向海岸的最後一絲力氣里,我聽到的一個聲音是關於羅塞塔號的:這裡是歐洲空間局,2004年3月2日,羅塞塔號慧星軌道探測器發射成功~
一群舉著紫藍或紫紅色高腳杯的人在慶賀,「你得逞了,」搖蕩的波光里有一個模糊信號,它呈現為普通酒會的喧嘩。是什麼,什麼得逞了——
什麼什麼什……么………什………………么……………………
黃昏起,近乎蛇的虛影幾欲吞象
這藏在明月里的黑白,確實是我
失散在酒杯底部難以言喻的部分
——方漁《中秋辭》
現在我說出一個日期
若干年後若是有人念到這個日期
不管我在還是不在
請讓我,在他的體內,蘇醒一下
——林非夜《日期》
【地球日記】
地球村的諸事八卦,時事新聞還是那麼牽動太空人。心是有引力、重力的啊——
當我們站在茫茫的屏幕牆前(它被超級計算機塗抹成一縷太空藍),離開地球重力,一次次離開火星、木星、土星……時,不知這感嘆算不算一種新的發現~
【第一談紀事】
大約??月,來了一批新成員。大四,賈假假,小易大人,王小檸,若芝林……
第一談整得象個藥房。新鮮的氣味讓旅程活躍了一些。其實所有開始都是活潑的,安靜來自一種沉潛或積澱。大白話就是「兄弟,俺和你熟得沒什麼話說了。」
2007,羅塞塔號掠過了火星。
「總是要離開的」,林非夜凝視著青灰色的艙板,用意念把它們結構成灰色,越來越灰。它匹配了一次喃喃有聲的記念。
顏色對太空人沒什麼實質意義,它更多是延續了我們地球人部分的習慣。或者象是一個懷念,譬如「故鄉」這個詞。它是……------一種入口,通往搖曳的棕櫚樹林、輕撫面龐的微風、夕照落日和少年的琴聲。
我們都隨身攜帶了一些……懷念,噢不,是玩具寵物。最誇張是若芝林,他幾乎把地球生活里所有寵物和玩具都帶上了。
當然它們只是電子形式,有擬真生長過程、3D身形和……各種毛病。
一開始,它們跟地球上的原形是同步的。但總有幾天,太空船穿越電磁風暴時接收不順暢,電子寵物就按照習慣自行生長。畢竟大型計算機從一堆生存數據里提取出一個抽象的「過往習慣」是易事。以它為脈絡生上幾天,又幾天,結果電子寵物與原型逐漸地有所區別。連脾氣都不太一樣了,面對一個客觀事件略為觀點不同。
這是一樁有趣的事。
潮水慢慢退去,它取消著闖入夢中的事物。
它們有厚度,不成塊。也有過程,上萬隻鳥和它們遮蔽著一小片藍天。岸的影子有曲折的美,仿如一滴眼藥水,讓港口的每一棵椰樹徹夜醒著。最後退去的是白色地平線。
當我感到在另一個身體里的無聊,
就帶著我的狼上路了。
偶爾停下來,咔咔地鏟動
樹冠上的積雪。
我們想起上午遇到的年輕姑娘
——張永偉《北俱蘆洲》
聲音從腳底響起
一直向上延伸
穿過心臟就生出了枝丫
我在陽光里尋覓
青澀的味道
——若芝林《一些鳥飛過》
在兩棵樹的對望里
荒蕪就變得整齊
——若芝林《野地》
無數的事物出生或即將降生,在藍色船艙的底部。
向空中的每一次跳躍,讓心臟小小彈跳起來,它回落,被河水繼續推動。變化的是兩岸景色。黃褐色砂石注入到視野中,等待陌生車輛的碾壓。
時光里的玩偶,在少年身後無止境走動。
它的木頭手臂有遠古的呼嘯。它隱身,乾燥的氣息颳倒了一片茅草,踢出柏油馬路滾動的一顆果子……
地球人秩序總是很叵測的。
正如他們在地表漫步,這裡行,那裡也行。但我們到過的星球,一片黯淡,空氣稀薄到、光都不能傳播。前往中轉站取樣,增壓,我們都走在縱橫往返的光柱里,不跨出一步。巨大無邊的寵愛打造了地球人的任性。
如同我們心底里小小的一塊,放養著思念和它們的3D模型。
它擅長描述人類世界的青年、中年、暮年和晚年。它會遇到一匹狼嗎?
遠處的海中鯨魚噴水
即使你從沒有寫到它,像寫你的祖國那樣
寫你,藍色的感情
——大四《致葉賽寧》
飲掉夏天的鳥鳴
飲掉秋天的明月
飲掉冬天的飛雪
世界被他裝進一幅畫里
高山,流水,草木,鳥獸,藍天,廟宇
鋪開是白天
捲起是黑夜
——青山不倒《飲者》
旅程越是往前,我們的了解越多。
在旅程中會遇到「存放在時光中的歷史」。當我們沿長廊去看望沉睡的之雅,藍光走廊里奔走著兔子芒果的身影,我們就多知道一些它的出生、成長、被之雅撿到的種種過往。飛船的設計就是,每旅行一段、就解鎖和釋放成員們、包括電子寵物的一段歷史和未來。歷史的光漫長悠遠,未來的光短而刺激,連一段行為預測都拖著零星的投影。
每個人,從一個渾圓體、朝各方向漸變出一條搖曳的慧尾。時間越長,觸手越長;長到你可以糾纏上去,共同生長一些什麼。
即使飛船與一整個人類史的關係也都是這樣的。
浮沉者的心思變得圓滑了,他們的別名叫「青天」。
落到肢體上的浪白風高,成為一段補充,有時使行船意外消失。
支撐著你的事物
處於睡眠狀態,呈現出幼小的通道
深入時常處於裸露的氣血內
沉寂收穫更多的聲音
你聚集著,合成自己
——康城《裸露》
時間的指針模糊
這是聲音的屋頂,過去的屋頂
我接手的是一堆繁雜的向前推進的陰暗
——康城《礦物》,2000.08.23
「歡迎,來到異世界」
垂懸的落日幾乎要墜崖
慢,儘管有時你看不見
但一個下午
我確實在追,詞語里
最虛弱的
那一部分
——賈假假《追動詞》
我們收割夜晚的熱生長,命令種子發芽不要超過杯中酒。到了白天,流逝的時間鮮嫩,維繫我們在太空艙的睡眠和生機蓬勃的電子寵物世界。
太空旅行能攜帶的活物很少。
聊勝於無。它使得、艙里作為試驗品的幾株綠色植物,成為我們每個人的珍寶。
有趣的是,地球人似乎也干著相同的事。相近或相類的。有時相反。
大約1969年,有人看到了蒙古最後一批普氏馬。
往遠處看,四周都是受到「侵蝕」的山包。南邊的山包再過去,就是戈壁灘。在革處的山腳下,普氏馬正在啃草。
那天下午,在胡思泰,公園負責人達什和尤思庫一起,帶我去找普氏馬。
尤思庫用望遠鏡掃視著山坡,沒有馬,只有圓滾滾的土撥鼠從草叢裡竄出來,鑽進洞里。
——南方都市報,20161211
野馬一般在涼快的時候喝水,清早或黃昏。
山看著很近,實質很遠,只有能看到大型動物移動時,距離感才準確起來。我發現石頭間有東西在動,從右到左,越過山坡。此時是黃昏時分,普氏馬正在奔騰。
——原載《史密斯索尼雜誌》
編譯:DAWN
2016.12.12,燕窩。廣州
圖片均來源網路
穿越查看:藍色時光筆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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