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云:《點蒼山》連載七十五、七十六
第七十五章 真相大白
景德二年,二十八太保趙元儼年滿二十,受封出宮。隔年賜婚與已故衛國公張永德之女張氏。
他這個老丈人張永德曾是後周太祖郭威的女婿,也曾做過殿前都檢點這個要命的職位。本朝太祖皇帝當年陳橋兵變,黃袍加身的時候,手裡舉著的那塊不明覺歷,寫有「點檢做天子」的木牌,據傳說最早就是張永德「無意中發掘出現」的。只可惜他暴露得早,立馬被周世宗柴榮給撤了職。冥冥天意,這才輪到趙匡胤上位,代職做了同樣的位置。憑著這塊木牌,新述職的這位趙點檢,不久終於「順應天意」做了天子。
張氏嫁給了八大王,一口氣給他連生了四個兒子:允熙、允良、允迪、允初。
這再次證明了只要不涉及皇位,擁有一個健康大家庭的指望還是非常現實可行的。
只不過,世上沒幾個人知道當年張氏過門的時候,腹中就已經珠胎暗結。當年婚後五個月即產下個女嬰。
「父王沒有責怪娘親,反而是一直幫助她隱瞞了下來。」花含煙追憶往事,慢慢訴說道,「這樣,趙瑟才得以降世為人。而我娘親,也得以存活。」
我留意到她這句子里的「父王」,實際上指的是她的養父趙元儼。
「娘親當年到底是跟誰有染,這個秘密父王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但不論怎樣,他與母親都一起守口如瓶、諱莫如深。」花含煙繼續道,「其實我也明白,我的生父是誰,最好永遠都是個秘密。」
我點點頭,心裡暗道,豈止你的生父,包括你的存在,都最好永遠是個秘密。
「父王曾下重禮賄賂前相丁謂,托他找關係。大中祥符六年,送我離開汴京去了閣皂山。」
丁謂,我聽說過。本朝十年前的首輔宰相,照說也是才智超群。大中祥符二年負責修建玉清昭應宮,挖大街,開運河,填廢料,預期十五年的工程七年搞定,堪稱運籌學工程典範。只可惜人光有聰明勁兒不成,最好心術還得正。當年他還在內閣當副手的時候,因著給首輔寇準擦鬍子上沾的湯水,從而給後世留下了「溜須」這款不怎麼光彩的牛詞兒,成為一生抹不去的陰影……
閣皂山,那我更聽說過了。道家符籙三宗裡頭,茅山傳的是魏華存魏夫人的上清一派,龍虎山道場是張道陵張天師的正一派,而閣皂山,則是葛玄葛仙翁靈寶一派的祖庭。
「原來民間所傳,稱呼丁謂為『鶴相』,也不是沒來由的啊。」我多少知道點兒這位丁大人的軼事。
「鶴相?」花含煙禁不住笑了,「我見過他,說是猴形還更真切些。」
「可他怎麼會和萬壽宮搭上關係呢?」我問道。閣皂山崇真萬壽宮的功夫極為隱秘,絕不外傳,其弟子也少有現身,於江湖中幾乎成了傳聞。前期宰相首輔大人,居然還能和這家掛上鉤,實在令人不可思議。
「閣皂山之北高峰乃是丁仙人壇。」花含煙答道,「你忘了丁令威嗎?」
七歲童,丁令威,學仙道,千年歸。這是道教三字經的內容啊,我豈能不知。
「丁仙人我當然知道,可他與丁謂……」話說了一半我就噎住了,「不會吧,難不成丁謂是他的後人?」
「你信不信我不知道,」花含煙慨然道,「反正閣皂山是信了。」
這個面子可不小,再加上當朝首輔之名,估計萬壽宮很難駁回。當年太祖皇帝曾預先選定三名侍衛之子,埋伏少林,以圖日後大用。這招兒不獨他一個人想得出來。趙元儼也想得出來。只不過對朝廷忠心的侍衛好找,對自己忠心的死黨難尋。趙元儼無奈派出的,是個繼生的女兒。他為什麼對張氏特別的恩待,除了夫妻倆有了小感情這個理由之外,很難說沒有更深一層的考慮。
而這種執行特種任務的人員,是否可以簡稱為「特務」?我暗自嘆道,世上只有人想不到的,沒有人做不出來的。特務部隊這種編製,如果從本朝就開始由皇家暗中栽培,並初現成效。那麼在以後的年代裡,估計只會更加繁榮壯大。
「我倒並非只是一味苦修,每逢年節,還能有十天半個月的時間回家省親的。最近這兩年因為任務繁重,下山的機會就更多了。」花含煙繼續道,「轉過這個元月,就是我上山修行整第二十三個年頭了。」
這是我第一次知道她的歲數。
「二十九了啊?」我真心地驚訝道,「看不出來嘛。」
花含煙並沒有慌亂,看來像是有意透露給我的,「二十九是女人年齡的分水嶺啊。過了這個春節,我就是要過下半生的人了。」
「那我豈不是早就開始了?」我數著自己的歲數,比她還大著三四歲。
「男人的分水嶺在四十嘛,」花含煙笑道,「你還有差不多十年青澀的日子可過呢。」
我跟她鬥嘴好像從來沒討著過便宜,只好轉換話題,「那麼千尋茶社這個主意,是誰想出來的?」
「那是呂相的點子。」
呂夷簡是真宗崩前臨危誥命的大臣,這天聖十年間,一直任當朝首輔。魚公公雖然對他的油滑頗為不滿,但我能夠理解,面對一個幼小的皇帝和一個專權的太后,他的難處也不小。垂簾聽政,天下沒有大亂,反而給了老百姓幾年平靜的日子。大多數人都以為是劉皇太后的能耐,甚至暗中稱其堪比武曌呂雉之才。我卻更願意相信這裡多半也少不了呂相的努力。
「千尋這個主意的確高明,只可惜情報工作真的不能和金錢掛鉤。」我評論道,「一旦想拿情報掙錢,就免不了要加入許多操控之術。短期玩玩也就罷了,時間一久被老百姓們看出來,必將失信於民。那樣的話,實屬得不償失之舉。」
「你把老百姓想得太聰明了。」花含煙嘆道,「不是人人都像你這麼敏感,也都像你這麼關心這些細節的。」
「我沒覺得自己很特別。老百姓們能力小,地位低,不代表不敏感和不關心。迫於生計,所敏感的只能先是油米價錢,所關心的也只能先是生存。朝堂之上這些風風雨雨,他們實在只是無暇顧及而已。」
「這就等同於不敏感和不關心。」
好吧。我無法和她爭這個,只有聽她繼續。
千尋的初始計劃,僅僅是收集社會情報,掌握江湖動態。可後來隨著信息網路的龐大,趙元儼和呂夷簡都漸漸意識到了這個網路的力量。它不僅可以作為輸入,還可 以作為輸出。先不提什麼炮製假信息、假評論,單單只是篩選一下哪條消息上榜、哪條消息被過濾,就足以在一定程度上左右民間的輿論導向了。這個武器的威力, 絕不亞於衙門與軍隊。
「父王的野心,也就真正崛起於那個時候。」花含煙道,「當然還有另外一件事情的發生,也起了推波助瀾的效果。」
「另外那件事,是指的李仲宣吧。」我試著猜測道。
「你這人,我怎麼說好呢。」花含煙無奈地笑了,「說你笨吧,可有時候真是神精鬼靈的。說你聰明吧,一到人命關天的大事上就犯糊塗。」
人命關天的大事?我不禁又想起了魚公公的十人對一人的理論。那種事情我不糊塗才難。
「谷家堡的勢力,我們很早就有所接觸了。」花含煙回想道,「我還奉命作為卧底打入了其內部。不過查明老太爺的身份,卻只是今年年初時候的事。我耗盡移山心力,終於安排父王和老太爺見了一面。」
這簡直是世紀會談。我能想像到當時的場面有多激動人心。對兩個人都是。
「那麼,」我躊躇著問道,「大事已定了么?」
花含煙歪著頭看著我,想了想問道,「你已經準備好做我相公了么?」
這時候我才明白她問這問題決不是在開玩笑。
原來這個問題從一開始就不是開玩笑的!這裡所期盼的回答包含著背後的立場、決心、和將來的命運。
「沒有。」我簡短地回答。
花含煙點點頭,「你知道你這人最特別的一點是什麼嗎?」
我搖頭。
「不知道為什麼,你有種贏得別人信任的魔力。」花含煙淡淡道,「越是有城府的人,越容易相信你。即便你的立場與他們有衝突,他們也願意和你分享許多看法和情報。」
「是嗎?」我持續地搖頭,「也許吧。但無論他們多麼信任我,透露給我的情報有多少,那也絕對不會超出他們想讓我知道的範圍。而透露給我的目的,也無非是想引導我去做他們想讓我做的事情。」
「哈,你這人另外一個優點就是……」
「有自知之明。」
兩個人就這麼一路走著,聊著,在夜色下慢慢散步到了蒼山閣的門口。
「有一件事,如果你信任我的話,我也想跟你分享分享。」我一邊推開大門,一邊心裡想著,終於也輪到我透露一回了。這件事雖然對老太爺不利,但對整件事也許能起到力挽狂瀾的功效。我不能不試一下。
「我當然信任你。」花含煙並沒有猶豫。
「李仲宣曾對我說過,經過這麼多年的隱姓埋名,他的心態已經不復當年。所謂復國之心,隨著大宋江山的穩固,希望也越來越渺茫,幾近於痴人說夢。然而自從碰上了『某人』之後,他卻又重新振作,但歸根結底,他真實的動機卻是另外四個字。」
某人,自然指的就是趙元儼。花含煙不明白的是那『四個字』。
「父債子償。」我跨入了大院,回頭對她解釋道,「當時我並不明白,可我現在想通了。他要的不是什麼光復南唐,也當然不會助你父王登基。他要的不過是拖你父王下水!太宗殺了他的父親,他就要陷害你的父親。起事失敗的後果,想必是誅連滿門無赦。這種結局比他自己親手一個一個地殺要解恨多了。」
花含煙石化了,整個人僵在門檻上,目光直盯向前。
我沒想到這條分析會對她打擊這麼大,正欲寬慰兩句,卻聽到院子里傳來魚公公的聲音。
「秦良。」
我愕然回首,果然見到他負手而立。在他身後,那些由歷年受治的老百姓所送的功德石,大大小小,高高低低,擠作一堆,在月光下映出斑駁嶙峋的暗影。暗影中,二師兄周呈彥昏然倒地不醒。
「你若是不想幫我把趙瑟拿下,」魚公公氣定神閑,好整以暇,「就先退在一邊好了。」
第七十六章 計劃有變
「魚公公!」我知道情勢急迫,必須開門見山,「如果你相信我,就放了趙瑟。剛才我有一個極為重要的信息,必須托她轉達給八王爺。這個情報或許能夠平息整個事局。」
「單論這點的話,」魚公公也很直截了當,「我不能相信你。」
我思忖了一下形勢,改變了思路,「拿了趙瑟之後,可否給我個機會見見八王爺?我雖人微言輕,但無論如何,這個辦法值得一試。」
「拿了趙瑟以後,就沒這個必要了。」魚公公淡然道,「除非趙太師不再想要這個女兒。」
真卑鄙啊。我心裡想到,難道擁有了一個「正義」的目的,就可以不擇手段了嗎?難道只要結果看起來是少死了些人,中間的過程就可以心安理得地都粉飾一新了么?
「我一動手,你就快逃。」我壓低了音量,幾乎是用蚊子般細弱的喉音,從牙齒縫裡向身邊的花含煙吐了一句。
「你救不了她。」魚公公冷冷道。居然這也能被他聽見!
「我需要他救么?」花含煙的語氣居然更冷。
我詫異地轉頭看了看花含煙。她剛才僵直的身軀已經放鬆了下來,臉上驚訝的表情此刻也回復了平靜。
魚公公站立的身形沒變,依然是負手而立,可衣服袍袖卻漸漸地略有膨脹,腰間的垂袢也飄舞不停,全身的真力顯然已經發動。
「我從呂相府中探聽到你曾去閣皂山修行。」他慢慢道,「不知道一個王府中嬌生慣養的丫頭,在道觀里玩耍了二十年,都學了些什麼。」
他自己本是侍衛之子,出身低微,為了學藝而凈身入寺,肯定吃了不少苦,因此才有這份自負。為朝廷效力,吃苦賣命都是應當的。往大了講,這是為了匡扶社稷;往小了說,這也是為了光宗耀祖。
花含煙將保暖所披的大衣甩開,露出了裡面今天剛買的昂貴裙裝。隨手三兩下,將那些枝枝蔓蔓的蕾絲邊扯落,再沿著膝蓋處橫著一拉,竟然當場改了條短裙。她嘴角帶著一絲微笑道,「不過是剛下了場雪,魚大人就穿得這麼肥厚,不知道是怕冷呢,還是怕挨打。還好意思說別人嬌生慣養嗎?」
魚公公下意識地掃了一眼自己。他其實沒穿冬衣,但是真氣鼓脹,全身上下看起來倒真像是塞滿了棉花。
「哼。」魚公公嘴角一撇,將護體神功散了。他雖然知道這是對方的激將法,但是一來自恃武功甚高,二來他的出身也決定了他在爭取名譽的問題上不願意有半點折扣。
我雖然從未見過花含煙出手,但說到底她畢竟只是個二十幾歲的姑娘。面對魚公公在少林寺小半個世紀的苦修,意外獲勝的幾率恐怕仍是基本為零。當下也不再多廢話,手掌心暗扣了兩枚棄留錐。她能打最好,打不了就跑。我能拖多久拖多久吧。
結果再次應驗了那句話,世事難料。
嬌俏玲瓏的花含煙一出手,就是霸道的劈空掌!
蒼山閣的前院大概有十丈方圓,魚公公距離門口少說也有大約六七丈。這一掌威猛絕倫,瞬息即至。掌風如牆,我臉上的感受就像是被剃鬚刀刮過一樣。
「咦?」魚公公不虞由此,錯愕間唯有硬接,單掌一晃,正面對實。
「篷!」院子里塵土飛揚,那些功德石所堆的小山被內力所激,轟然倒塌。神功蓋世的魚公公居然也被震得上身搖了搖。
花含煙一招奏效,正欲提氣向前飛撲。我腦海里忽然想起來什麼,急忙開口大喊,「當心!」
可惜已經太遲了。
花含煙內息剛剛迴轉過來,雙腳還未離開地面,對面如山的掌力就已襲到。這回輪到她措不及防了。倉促中憋了半口氣用雙臂在胸前一橫,護住了心口。
「篷!「第二聲又響。
須彌山的掌力與其他劈空掌皆有不同,無聲無色,幾乎沒有動能。全部的傷害值,都加給了對方的身體經脈。
花含煙噗地吐出了一口鮮血,落在雪地上。
「他的掌力還有!」我第二次示警,雙手所扣的棄留錐應聲發出。
果然,魚公公的掌力並不因著呼吸的問題而起落。與花含煙對一掌,撞一掌,不但中間根本沒有換氣的間隙,後面的接續還滔滔不絕地衝來。而我知道更恐怖的事情是,只要他願意,一炷香的時間裡他都可以這樣給對手持續地施壓。
兩枚棄留錐划出弧線,分進合擊,各自同時打向魚公公的右太陽穴、左腰眼。
這種小東西的物理傷害並不大,僅夠刺破一點表皮或血管。但其氣息傷害值卻跟須彌山掌類似,足夠鑽透經脈。擊中大穴的話,普通人輕則癱瘓,重則會有性命之憂。魚公公剛被花含煙所激,撤銷了護體真氣,此時不得不防。雙手回收,同時捏了個指訣,輕輕將那兩枚氣錐彈開。
要命的拈花指啊!我心裡嘀咕著,怎麼世上就出了你這麼個剋星?
花含煙死裡逃生,神色已經不如剛才那般自若,猶疑中看了我一眼。
「快走!」我幾乎是用吼叫的聲音道,「我沒事!」
這是我能想出的最快,最簡短的句子了。她不用再問我什麼,我能說的全都說了。
「走不了!」魚公公這會也按捺不住,提高了音量。隨著話音,攻勢已經再次發動。
須彌山掌力綿延逶迤,彷彿十萬大山,磅薄而至。
我雙臂向外一揚,再次打出兩枚棄留錐。這已經逼近我的極限了,連續射出四枚氣錐,兩臂骨頭接縫處都已經疼痛欲裂。趁著手太陰、手厥陰、手少陰三條經脈里的噬氣蟲消耗殆盡之前,我奮力再揮出一把割氣刀,「嗤嗤」聲響,硬是從綿密雄渾的掌力中劈開一道細縫,完全是作弊一般地沖了過去。
魚公公曉得棄留錐的厲害,知道這玩意遇金鐵即散,可是遇氣血則鑽。手頭沒有傢伙,絕對不能小覷。再加上最近我的功力大進,已非昔日巴陵郡的水平,當下只得止住沖勢,再次用拈花指消解。
隨著招式發生轉換,須彌山掌力這才有了空隙。而這正是我所期待的。對方的拈花指捏碎了棄留錐,我也堪堪奔到近前。猛地騰身躍起,雙足連環,使出點蒼拳腳招式中的月照龍泉,踢向魚公公肋下。手臂的噬氣蟲雖已耗盡,可腿上的還有富裕。眼瞅著堪堪踢到,口中輕喝一聲「著!」,足尖陡然吐出割氣刀的氣焰來。錯切氣勁既然可以由兩根前臂骨發動,當然也可以由兩根小腿骨發動,這種踢出去的割氣刀是我最近舉一反三自己悟到的。
魚公公瞳孔驟縮,再也顧不得許多,護體神功登時發動,「卜卜」兩響,用身體硬挨了這兩刀。腰板一晃,彈力陡生,反將我震飛了出去。
好快!我心裡暗自絕望道,拈花指專破棄留錐,金剛不壞可擋割氣刀,另外還有須彌山掌一招推出即可連綿不絕地了結對手。這人的功夫已經達到一覽眾山小的境界了。放眼江湖,恐怕根本無人可當。
可一個眨眼的功夫,我又強迫自己重新鼓舞振作起來。不論這人多牛,多厲害,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得多拖住他一刻。翻身從地上爬起,正要擺架勢再戰,卻見魚公公已經退回了院中的原位,若有所思地靜立了。
「怎麼不打了?」我氣喘吁吁,驚魂甫定地問道。
「人都跑了,我和你打架又有何用?」魚公公淡然道,「還真是果決無比,只不過纖毫之差,就讓她鑽了空子。」
我這才注意到身邊空空如也,花含煙早已不知去向。不由得心裡一寬,咕咚一聲坐倒在地。剛才的劇斗雖然只在瞬息之間,可卻耗費了我太多的精神,一時半刻還緩不回來。
「不過,倒是有了兩個意外的收穫。」魚公公盯著我看,似乎在挑釁我的思考能力。
收穫我也有,我心裡暗道,就是你武功雖高,輕功卻不怎麼自信。被花含煙先走一步,就放棄不追了。
「當然你也許早就知道了,一直沒告訴我而已。」魚公公見我不答,聳了聳肩接著道,「可我現在終於也看穿了。這個趙瑟,就是那位叫做什麼『鐵肩玉劍』連天海的扮演者吧?」
最後這句話震得我腦袋裡嗡嗡直響。
劈空掌!
「另外一個發現,」魚公公眉頭緊皺,「谷家堡內原來還隱藏著易容術的天才……這可就超出了我的預想,事情變麻煩了。」
這條正是老太爺李仲宣面對這場叛局勝算渺茫卻依然有恃無恐的根基,也是他敢於拼上全家性命的本錢。等到大禍燒起,一股腦兒全推到趙元儼的頭上,就算是個勝利。到時候自己再遁走他鄉,靠著易容神術保全性命不成難事。
「如果我猜得不錯,那位易容術高手,應該就是季夫人!」魚公公的推理能力也很強,「我的情報里,幾個關鍵人物都是在回到谷家堡之後才交替出現於江湖。而只有她,自始至終是唯一深藏於堡中,與每個人都有時間接觸的。」
事無意外,人就會比較放鬆,處理方式也柔和。可如果一旦發生意外,事態失去了控制,人也就容易失控。易容術這種功夫雖然對敵作戰毫無用處,可卻是個極端不可控制的因素。猜到了這點的魚公公目光閃爍,面上神色陰晴不定,顯然已經在重新考慮自己的全盤計划了。
「目前在京都的點蒼弟子,包括你,都須暫時收監。」魚公公看了一眼躺倒在地的周呈彥,又轉向了我道,「至於蒼山閣……已經不復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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