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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歲兒子突然失蹤,幾月後家人在屋前樹下挖出幾塊骨頭

20歲兒子突然失蹤,幾月後家人在屋前樹下挖出幾塊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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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越想越氣,她仰天吼道:「病嬌嬌,你給我睡覺!」

小世界顫了顫,掉下一個宋溪華。他抱住凝霜,惶恐不安,「我不會殺你的,不會……」

楔子

三千世界,仙有仙路,鬼有鬼途。凡人修道,通靈者為善引師,習玄者為惡渡師。

傳聞中,有一人天賦異稟,兼修兩術,得道飛升被尊稱為玄靈師。他所留下的道法秘籍,在知己善引師無念手中,世人遍尋不得。

更有傳言,無念道師攜小徒阿元,行走世間,一路除妖懲惡,度化冤魂怨鬼。得遇有緣人,便以秘籍相贈。

1

斜陽殘輝,正是歸家時。

城樓上,遙遙可見,有兩道人影向菏澤鎮而來。頃刻間,卻已到了眼前。女子身穿灰色道袍,牽著五六歲的男童。

「今晚總算是不用睡樹上了,師父,我們進城吧。」阿元仰著腦袋,看向無念,笑眯眯道,「徒兒要吃陽春麵,很大很大一碗。」

「好,依你。」

兩人正準備動身,迎面出城而來的百姓,三五成群向北而去。言談間,唾沫橫飛,討論得熱烈。

青衣孩童阿元聽得是道師捉妖,扯著無念的袖子,兩眼放光:「師父,我們也去看看吧。」

「肚子不餓了?」

「看完了回來再吃。」

師徒二人混在百姓里,倒也聽了個大概。

菏澤鎮有一宋姓大戶,家中有根獨苗苗宋溪華,打小身子骨弱,就愛養些花草。哪能料想,還招惹上了妖物。

三個月前,惡渡師苦行途徑此地,就曾告知宋府老爺有妖惑主,唯有宋溪華親自動手,方能永除後患。奈何宋溪華不聽勸,苦行留下符咒,便離開了。

誰知,就在數日前,宋溪華於大婚前夜無故失蹤,妖樹也不見蹤影。宋老爺追悔莫及,以傳聲符,再度請回苦行,捉妖救子。

「別嘮嗑了,都快點,快點,晚了就趕不上看道師施法咯。」

瘦高個的莊稼漢子招呼著,一行人加快腳步,半盞茶的功夫也就到了。

林子不大,一眼就能看到河邊的妖樹,如同墨染一般,枝葉到樹榦,通體烏黑。捲縮成團的葉尖,似有縷縷銀絲閃爍。

在它的四周,明晃晃的符咒,隨處可見。聞聲而來的百姓,看個稀奇卻也畏懼,隔得老遠。

高台上,有一白鬍子老道,正在施法。只見河水翻滾,樹木折腰,林間多了幾分陰森之氣。那棵樹狂躁不安,久久才沉寂。

「以怨壓怨好生霸道,稍有不慎就會反噬,若非大惡大凶之物,一般惡渡師都不敢輕易動用。這個苦行道師,倒也厲害。」阿元讚歎著,看向無念,「師父,你在看什麼呢?」

「為師在看樹,阿元,你覺得它是大惡大凶之物嗎?」

「師父,聽你這麼一說,我怎麼覺得它有些眼熟?」

「號稱閱遍洪荒至今古卷的阿元道師,也有想不起來的時候?這是棵惡生樹,百年難遇。」

惡樹,生於陰晦之地,以山間怨魂為食,為世人厭棄,天道所苛責。倘若得遇有緣人開悟,便能修靈化形。

怨而作惡,教而成善,是為惡生樹。它的百年難遇,便由此而來。

「古籍中記載,惡生樹瑩瑩如玉,似無月之銀輝,」阿元晃了晃腦袋,疑惑道,「又怎會落到如此境地?」

「當然是拜高台上的苦行所賜。」

身後傳來憤恨之音,師徒二人回頭,便見著一家丁打扮模樣的男子。

他行了一禮,自報家門:「小的是宋府少爺的貼身奴才宋岩,見過二位道師。方才聽君一言,便知遇到了高人,還請兩位救救我家少爺。」

無念和阿元相視一眼,察覺此事或許另有隱情。

2

惡生樹,名叫凝霜。

是宋溪華七歲那年,在路邊帶回來的。從一棵瘦小病秧的樹苗,到枝繁葉茂,整整陪了他十三年。

雖然凝霜是妖,卻並未害過宋溪華,反而治好了他的病。而半路冒出來的苦行,才是心懷不軌,別有企圖。

「少爺說過,苦行是來害凝霜的,少爺失蹤,也定與他有關。我家老爺現下對他信得很,能真正救少爺的只有二位了。」宋岩跪在地上,頭磕得砰砰作響。

「這般忠心,實屬難得。起來吧,帶我二人去宋公子失蹤的地方看看。」無念制住宋岩的肩,扶他起身。

玄月當空,宋府內院。

「這就是少爺的卧房了,房內都還是失蹤那天的擺置。」

倒下的圓桌,破碎的茶杯,再往裡走,凌亂的被褥從床上拖到腳踏,凝固的深褐色液體自門口一路斑駁至此。

無念蹲下身子,伸出指腹輕拂,金光一閃即逝,她放在鼻尖輕嗅,「這麼大動靜,那天晚上,你們內院就沒一個人聽到?」

「沒有,那天夜裡太奇怪了,院中突然出現一陣強光,等我們趕過來的時候,屋裡到處是血,少爺和凝霜都不見了,之前也沒人聽見有動靜。」

「這房間可是有人作過法?」阿元在房間四下搜尋,手法熟練老道。

「小道師真厲害,苦行在這兒作過一次法,說少爺被凝霜帶走了,要施法追魂找到凝霜……」

「不對,是兩次,」阿元舉起符咒走過來,分析道,「因為房內有兩種法術氣息交纏,一種是追魂,另一種氣息在淡化,施法的時間早一些,就是這個。」

玄術所用咒語甚多,多是從細節來辨別,可這張符咒只剩下一半,阿元一時也不知道是什麼符。

一旁的宋岩「咦」了一聲,指著符咒右下角的污點道:「這是苦行送給少爺的護身符,當時被少爺扔出院子,還是小的掃走的,怎出現在這兒了?」

「看來,要用入咒了,」無念緩緩站起身,皺著眉對阿元道,「地上的血跡,是心頭血。」

入咒之術,乃是玄靈師所創,融合兩術大成的高級道法。無念為靈,阿元為玄,配合得當,才能重現施法之時的場景。

阿元也意識到,情況比他們想得更為複雜,當下點頭同意。無念見他嘴角微動,施引有條不紊,眼中浮現欣慰之色,將掌心附在他的背後,靈力涌動。

虛空,一片濃霧。

「啪——嗒——」四周忽地想起刺耳的碎片聲,伴隨著的,還有阿元的呼喊:「師父,你在哪兒?」

「在這兒。」無念自指尖溢出金光,循著方向找到阿元,牽起他的手,走入施法之時。

那天,符咒飄進了宋溪華的房間,化成人形欲取他性命。睡夢中的宋溪華驚醒,閃躲中大聲疾呼:「來人啊,快來人!」

然而,內院毫無動靜。

無念四下環視,發現這間房早已被人布下結界,外人便也聽不到了。眼見宋溪華胸口染血,危在旦夕,一團銀光夾雜縷縷黑霧,衝破結界,和符咒打鬥起來。

「凝霜,快走,別管我!」一旁的宋溪華跌坐在地,見那團銀光並未聽進去,心下一急,也不顧身受重傷,勾著身子摔碎茶杯,「人都死了嗎?快來人救命啊!」

打鬥越來越激烈,而那團銀光周圍的黑霧,也漸漸濃郁起來。符咒逐漸撕裂兩半,全然黑氣的凝霜捲起宋溪華,連同院中的妖樹發出強光,轉眼消失。

無念搖頭嘆息,這般情狀,大抵就是修行受阻,走火入魔之兆了。

「師父,原來惡生樹是為了救宋溪華才靈氣漸失的呀。」

隨著符咒的失效,師徒二人亦回歸現實。

宋岩停住來回走動的步子,急忙湊過來,「兩位道師,情況如何?」

「宋公子失蹤那天,這間房有結界,是以你們無法察覺。凝霜救了你家少爺,害人的,是這符咒。」無念舉起桌上的半張符咒,解釋道。

「這不是護身符嗎?怎的還會害人?」

聽得宋岩的疑問,無念仔細看了看符咒紋路,聯想入咒所見,否認道:「這是傀符,與護身符很相似,卻是受制符人的驅使,本該用於陰兵借道,看來此人心術不正。」

「我想起來了,」阿元眼睛滴溜溜直轉,接過無念的話,「結界的氣息和白天苦行作法的一模一樣,這事,十有八九就是他乾的。」

「兩位道師道法高深,還望能夠隨小的去見我家老爺,揭穿苦行的真面目,救救少爺和凝霜。」宋岩雙手抱拳,弓身一禮,難掩喜色。

「會入咒者,僅我二人,宋老爺連你這個貼身小廝的話都不相信,我們師徒無憑無據,這般魯莽,豈不是打草驚蛇?」

「那依無念道師的意思,我們該如何是好?」

「苦行欲取宋公子的心頭血,必有用處,這個就是最好的證據。」

3

次日,內院。

無念從袖中摸出禪香點上,對著惡生樹的樹坑拜了三拜,插入土中,「無念沉夢,只為查出苦行所圖,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勿怪。」

一旁候著的阿元,見儀式已成,在坑裡挖出一截樹須,拍了拍乾裂的泥土,遞給無念。

而宋岩搬出躺椅,放在院中的老位置,恭敬道:「無念道師,少爺以前用的竹椅擺好了。」

「嗯,若有急事,你二人熄了禪香,我自會醒來。」

無念躺在竹椅上,兩手握著樹須,放在腹部,漸漸閉合雙眸。

樹靜風止,煙氣裊裊。

無念睜開眼,白茫茫一片,天地間,飄落著雪花。她伸出手,接下一看,卻是樹葉,閃著銀光,似無月之輝。

耳邊傳來銀鈴般的笑聲,無念頓時反應過來,她在沉夢。這是惡生樹通靈的小世界,也是宋溪華的夢。

她尋著聲音找過去,見到了宋溪華和惡生樹。

宋溪華八九歲的模樣,生得瘦小體弱。而惡生樹的靈體是個小姑娘,大大的眼睛,活潑的性子。

「你就是在我耳邊,天天念叨個沒完的病嬌嬌?」

「我和姑娘素昧平生,你這話太欺負人了。」小小的宋溪華紅了眼睛,大病小病不斷,府上的閑言碎語,他不是沒有聽到,被一個初見面的姑娘這樣說,他真的好氣哦。

「你爹把你捧著怕摔了,含著怕化了,你不喜歡這樣,可又不敢說。你想去學堂,卻只能對著府上的夫子,交不到朋友……這些話,是不是你說的?」

宋溪華的紅眼睛,一點點瞪大,有些吃驚,直到惡生樹順手一片樹葉砸在他的額上,才傻獃獃點頭,問:「你怎麼知道的?」

「當然是因為……」惡生樹的話,還未說完,宋溪華「嘭」地消失了。她一愣,接著呲了呲牙,氣憤地跺了跺腳,「該死的,明明應該是我生氣好不好?!」

惡生樹憋著一口氣,拚命修鍊,自覺靈氣足夠支撐一次對話,不會出現上次的烏龍後,再次將宋溪華的夢引入小世界。

「病嬌嬌,長話短說,你以後不許對著我嘮叨,煩人!」

宋溪華剛見到她,劈頭蓋臉就迎來這麼句話,傻乎乎地「哦」了一聲。對著她胖嘟嘟的小臉,忍不住捏了一把,驚嘆道:「是真的耶,我還以為上回是在做夢。」

惡生樹翻了個白眼,鄙視道:「愚蠢的凡人,我是你院中的幼樹,從夢中引你來,特意警告你,以後不許對著我嘮叨。」

說完,她動了動指頭,「啪嗒」將他彈出小世界,叉著腰暢快大笑。

惡生樹的耳根清凈了,過上舒適的小日子。

漸漸的,她又有些無聊,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放出神識隨意溜達,發現宋溪華在她本體跟前,走來走去,不打擾,不離開,有點小可憐。

是以,在還沒想通為什麼這麼做的時候,惡生樹就將宋溪華再次引夢。

「我們做朋友吧。」開口的人,是宋溪華,兩眼亮晶晶的。

「朋友是什麼?」

「朋友就是可以互相照顧,一起聊天,一起學習的人。」

「我不需要,你已經夠嘮叨了。」

宋溪華見惡生樹又在動手指,急急說道:「你一個人多無聊,我們一起玩,我保證不嘮叨。」

「……那好吧。」

無念看到,就在那一刻,惡生樹和宋溪華之間,牽起一根若有若無的絲線。

時光荏苒,轉眼就過了幾年,絲線漸漸泛出銀光。

此時的宋溪華,十三歲少年,長相清秀,身形頎長,病弱之姿。惡生樹出落得亭亭玉立,白得發光,標準的美人相。隨著時間增長的,還有她的脾氣。

「病嬌嬌,你的手是怎麼弄的?」儘管宋溪華遮遮掩掩的,惡生樹還是在他澆水時,看見了。

「我在課上睡著了,先生罰的。」

「那個老頭嘰嘰歪歪的,走路還要拐杖,你居然被他打了?下次他再來內院,我給你出氣!」

「不可,先生是為我好,倦怠學業,不尊師長,該罰。」瞧著惡生樹氣呼呼的模樣,宋溪華知道她聽不進去,換了種方式道,「上次先生還誇過你呢,俊秀絕倫,玉樹生輝,他也挺好的。」

惡生樹抓著頭髮,猶豫了,對第一個誇她的人,還真有些下不去手。

「這樣好了,我搬個椅子到院子里,每天下午入夢,晚上溫書,夜裡就直接休息,上課就不會打瞌睡了。」

現在課業多起來,不能和以前一樣,在睡夢中玩鬧了。這是他想到折中的法子,也不知道她同不同意?

「這樣,老頭就不會打你了嗎?」

「嗯。」

「那就這麼辦,反正最近我也要忙著修鍊,耳根總算可以清凈了。」惡生樹撲到宋溪華的背上,信誓旦旦,「病嬌嬌,等我靈力充沛,一定會治好你的。」

宋溪華耳根發紅,神情有些害羞,「男女授受不親,你下來。」

「我偏不,」惡生樹抱得更緊了,帶著些許叛逆,嘴唇都快湊到他的耳朵上,好奇道,「病嬌嬌,男女授受不親什麼意思啊?」

宋溪華變身大番茄,「……我教你讀書吧。」

事實證明,就算讀了再多的書,惡生樹的行事作風也不會變。

宋溪華十七歲那年,惡生樹有了名字,叫凝霜。凝霜治好宋溪華的病,卻後悔了。

「……我都聽到下人說了,什麼學業有成,什麼否極泰來,是成親的好時候,你爹都答應了,還是老頭家的孫女,當年我就不該放過他!」

「凝霜,你聽我說……」

「不聽不聽就不聽。」

「當真不聽?」

「不!聽!」

認識這麼多年,凝霜的性子,宋溪華還是摸熟幾分,當下淡定地翻著書冊,姿態悠閑。不得不誇,凝霜的靈力越來越深厚了,變化出來的書,已經與現實中的無異。

「你應該繼續哄著我,話本子里都是這麼演的。然後我們有誤會,會爭吵,撕心裂肺驚天動地,談一場曠世奇戀。」

「你都看些什麼書?」宋溪華捲起書,敲敲她的腦袋,掩起眸中的黯然。

說了這麼些年,她當真懂得什麼是愛戀嗎?聽到他要成親,她在乎的卻是少了玩伴,想著的是玩鬧。

「話本里的日子多有趣,我呀,太無聊了。」

她可懂,他奢望的,就是她厭棄的平淡生活,和她在一起的生活。不被世人所知,不被世人所擾,就這樣走完一生。

「我不會成親的,凝霜。」

從明確心意的那一刻,從給她取名的那天起,宋溪華就不會再回頭了。

「真的嗎?哈哈哈,病嬌嬌,還是你對我好。」凝霜拉著他的手轉圈,爽朗的笑聲里,帶著不可察覺的竊喜。

兩人之間的絲線,漸漸清晰起來,牢不可分。無念捂著胸口,能感受到酸澀、甜蜜,這種情緒翻湧,她差點漏了靈氣。

要知道,她的沉夢,就是夢中人的人生。

4

無念如同親歷般,走過兩人交集的年歲,對他們的情感,難免產生波動。

也正因如此,無念甚少使用沉夢,畢竟,沒有人會喜歡外來者的窺視。而凝霜已生靈性,若被察覺,她的神識更是危險。

無念的靈體盤膝而坐,默念靜心訣,等待苦行道師打破平靜日子的到來。而那一天,小世界動蕩,無念自識海醒來。

凝霜的靈力深厚,在小世界發怒,還不是隨意折騰?她踢著幻化出來的桌椅,忿忿道:「一眼就看得出來,那老道不是什麼好東西,還來我的地盤撒野,滅了他。」

凝霜來回走著,又抱怨道:「病嬌嬌,這個傻子,還不睡,守著樹身有什麼用?好好的身子骨都給熬壞了,浪費我那麼多靈力。」

似乎越想越氣,她仰天吼道:「病嬌嬌,你給我睡覺!」

小世界顫了顫,掉下一個宋溪華。他抱住凝霜,惶恐不安:「我不會殺你的,不會……」

「我都看到了,那個老道是壞人,心術不正,還想拖你下水。等我化形了,讓他好看!」

「他到底想幹嗎?」

「他想要我的靈心,又擔心遭了天譴。」

怨而作惡,教而成善,是為惡生樹。凝霜的境遇世間少有,其靈心,就是大造化,非功德善世之家不可現。若凡人得之,去惡添福延壽,修道人得之,法力大增。

正因如此,天道必會眷顧,警告覷覬之人。

而宋家宅邸福澤深厚,凝霜和宋溪華之間又結下靈契,凝霜的靈性、靈力、靈心皆來源於此。所以能拿走她靈心,也不受天道約束的,只有宋溪華。

「你的靈心這樣寶貝,萬一有人用歪門邪道傷害你怎麼辦?凝霜,你還是抓緊修鍊,早日化形的好。」

「除了你,還有誰能害得了我?」凝霜笑嘻嘻地對他道,「好啦好啦,知道了,修鍊化形寵嬌嬌。」

「凝霜,嚴肅點,我們在說正經事呢!」

「好啊,不如我們……」凝霜漸漸靠近,宋溪華不由自主地向後縮,這才發現掉落到了床上,只聽她邪魅道,「來做點正經事吧。」

宋溪華的臉,瞬間爆紅,也不知她最近又看了什麼話本,這樣曖昧的姿態,使得讀了四書五經的宋書生,滿腦子都是不可描述的事情。

就在他糾結,是順從還是拒絕,是被壓還是撲倒時,凝霜倒在他的身側,給他蓋上被子,「這麼多天沒合眼,趕緊休息休息。哎呀,病嬌嬌,你的臉怎麼紅成猴屁股了?」

宋溪華抱被子,側身,默默咬著被角,向眾位先賢告罪。心裡哀嚎一片,他到底被她帶到哪條溝,哦,不,是暗河裡去了?

又過了幾天,宋溪華入夢,再次提及讓她修鍊。凝霜被他念叨得耳朵長繭,最終鬆了口,並且約法三章。

「閉關就閉關,也不知道要花多長時間,病嬌嬌,你要等著我。」

「好,就算成了老爺爺,我也等著。」

「病嬌嬌,那到時候我給你養老送終,不過你要是成了親,有妻子孩兒,就用不著我了吧?」

「沒有你,哪來的妻子孩兒?」

「病嬌嬌,你這樣我沒辦法修鍊了。」

「可是你不化形,我們就沒辦法成親呀,凝霜。」

「也對,那我閉關。我這麼努力,病嬌嬌你要是敢悔諾,我就取了你的魂魄,讓你不得投生。」

「好,那我等著。」

等著什麼,是他娶她過門,還是她取他魂魄?凝霜不知道,但她從沒這麼冷靜過,甚至在計劃在他身上哪裡下刀。

無念跟著凝霜的視角,看得皺眉,她能感覺到凝霜的哀傷,還有躁動。

宋溪華的生辰到了,凝霜偷偷出關,準備給他驚喜。誰也沒料到,一個月的時間,宋府喜氣洋洋,為宋溪華而喜,成親之喜。

口口聲聲說要娶她過門,轉眼就另結新歡,不對,和他成親的是老頭的孫女,早有結親意向的兩家。

凝霜不肯信啊,可她神識探到的,是早在還沒閉關之時,兩家就已在商討婚事。說來好笑,間接做媒的也是她,因為他們匆忙成親的原因是家有妖祟,喜事沖穢。

無念見凌霜情緒越發不對,心下一急,靈氣晃動。凝霜看了過來,帶著陰冷之氣。無念只來得及打出靜心決,隨後眼前一黑。

5

涼風習習,圓月高掛。

無念想,她一定是受了凝霜的影響,還沒從沉夢中緩過來,睜開眼第一個問題便是「宋公子為何另娶她人?」

面色焦急的宋岩,一愣,答道:「老爺認定少爺受了蠱惑,要舉家搬遷,少爺為了能留下來保護凝霜,與老爺妥協,這才應下親事。」

無念鬆了口氣,這才放下心來。一旁的阿元卻道:「凝霜的命都快沒了,還管他成不成親呢?師父,苦行到底想幹什麼?」

「是為了靈心,阿元,你方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苦行說要救宋公子,需以宋家十二名族中直系親眷的鮮血為引,月圓夜布陣除妖,這法子聽著就邪乎。師父已睡三日,今晚就是月圓夜了。」

「凝霜與宋公子結下靈契,苦行要取靈心,就需要宋公子的心頭血,宋家血脈亦是同理。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動身。」

郊外北林,燈火通明。

苦行身穿道袍,看著宋府下人將血碗端上來,開始不慌不忙地畫符,一派道師風範,唯有低垂眼中的赤紅,透著詭異。

風起,吹落符紙。下人忙著拾取,苦行卻是頓住畫符的動作,直起身子看向入林的方向,「不知來者何人,此舉是何用意?」

「善引,無念。此舉意在勸告道友,現在收手,為時不晚矣。」

「原來是無念道友,久仰大名。」苦行心頭一突,可到嘴的肉,豈有鬆口的道理,「可道友之意,老道確實不甚明白。」

「傀符,靈心。苦行道友是聰明人,還需無念細說嗎?」

「好啊好啊,不愧是善引師無念,」苦行扔了手中的筆,仰天大笑,老態龍鐘的眼裡閃過一絲陰毒。話音未落,便襲擊而來,卻是沖著阿元。

無念早有防備,周身無風自動,「阿元,乖乖待著,師父很快回來。」

轉眼,便迎上苦行。兩人交手,不過眨眼的功夫,可無念更勝一籌,打鬥前還隨手划下結界,沒有一絲緊迫。

一刻鐘後,半空中摔下一人,阿元甚是機靈地施咒定住。苦行動彈不得,頹廢道:「為什麼?我的計劃天衣無縫,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聰明反被聰明誤,你太自以為是了。」阿元拿出沾了符水的繩子,把苦行綁得嚴嚴實實,拍著小手站起來,鄙視了他一眼。

苦行的每一步都沒錯,錯就錯在不知人外有人,遇上了會入咒、沉夢,遍讀古籍的無念師徒。

「還記得這張符咒嗎?你煞費苦心追魂,其實是想遮住傀符的氣息吧,真是夠謹慎的,惜沒用在正道上。」

「何為正?何為邪?那惡生樹本就是惡樹,憑什麼輕而易舉得了大造化,老道修道數十年,卻落得個滿頭白髮,受輪迴之苦?」

苦行兇神惡煞,嚇得阿元退了幾步,被無念攬住,只聽她開口道:「惡樹不作惡,視為正,術法不行善,視為邪。生死有命,你卻畏懼於此,此間種種,必有天譴輪迴。」

「不,妖就是妖,修道之人應當除之,我沒錯,我沒錯……」

苦行道師神情癲狂,一旁聽的宋岩述說真相的眾人,更是唏噓不已。

宋老爺上前恭謹道:「是宋某糊塗,險些中了妖道的奸計,多謝兩位道師出手制止,不知我兒現在……」

「令公子就在這樹身之中,要救宋溪華,先救惡生樹,宋老爺你可願意?」

無念的話,讓眾人的視線再次投向河邊。惡生樹已生狂躁之相,陣法晃動,黑氣腐蝕了河水。只待月圓之後,靈心盡失,便會化魔。

宋老爺不由得想起,初時在內院時見到它的樣子,心下惻然,「道師,宋某愚鈍,惡生樹落到如此境地,我亦有不可推卸之責,若有辦法救它一救,必不容辭。」

無念看向空中的圓月,惡生樹啊惡生樹,成也宋家,敗也宋家,她只能幫到這兒,是緣是劫,就看今夜了。

宋府的直系血脈盤膝而坐,默念著阿元遞過去的經文。淡淡的靈氣彙集在他們的上方,化為金色的「卍」,飄向惡生樹。

半個時辰後,惡生樹不再躁動,黑氣消散不少,看起來也沒那麼恐怖了。

「辛苦諸位了,」無念讓阿元撤下苦行布的陣法,席地而坐,「接下來,令公子的事,就由無念代勞了。」

無念掐訣念咒,雙眼閉合,神識陷入虛空。

惡生樹是靈體模樣,縈繞著黑氣。而她身側的巨石上,躺著昏迷不醒的宋溪華,被銀光柔柔的包裹。

「凝霜,宋溪華是凡人,他需要的是大夫。」

「我知道,」惡生樹唇色蒼白,再也不復沉夢中無念所見的活潑,「謝謝你,阻止我化魔,給我機會送他出去。」

惡生樹自知,若是墜入魔道,莫說會忘了宋溪華,屆時殺了他的,可能就是她。這是惡生樹,最不願見到的事情。

「你為護他放棄化形,如今為救他動用靈心,陷入魔道,值得嗎?」即使無念親歷沉夢,見到惡生樹此時的情狀,還是忍不住問上一句。

「沒有他,我就是一棵早該化為塵土的惡樹,若非那老道覷覦靈心,我早就用它救病嬌嬌了。可沒了我,空有靈心,誰來保護他?」

「你竟是打算就此道消,歸於天地?」

宋溪華能投身積善之家,今生又未行惡事,下一世不說錦衣玉食,衣食無憂總該是有的。而惡生樹呢,一棵未得道的妖樹,死了就真的是消失在世間。

這道理,無念懂,修靈的惡生樹,也懂。

不是沒有別的選擇,譬如在他身上留下印記,努力修鍊,尋找他的轉世再續前緣,最是穩妥不過了。

可看過那麼多話本的惡生樹啊,終究是捨不得。她的病嬌嬌,這輩子還沒走完呢,寵著她,由著她的人在這兒,下輩子,又與她有什麼干係?

「從何處來,往何處去。道師,你還看不破嗎?」

6

苦行說惡生樹平白得了造化,忿忿不平。可無念卻心生可惜,這樣絕佳的悟性,就是凡人修道,也未必比得上。

「凝霜……」

「好啦,道師不必多說。時間所剩無幾,你趕緊帶病嬌嬌的魂魄離開,他的身體就埋在我的樹根下。」

惡生樹虛弱地靠在巨石上,俏皮地眨著眼睛,似乎這只是一次普通的對話,一場尋常的告別。無念不忍再看,帶著靈心包裹的宋溪華,轉身離開。

「道師,謝謝你的靜心訣。我知道是你,謝謝你,來過我的小世界。」

惡生樹下,光芒大盛。

無念懷中多了一團銀光,對上眾人驚詫的眼神,微微點頭,「這是宋溪華的魂魄,身體就在惡生樹的樹根處,你們小心點挖。」

阿元好奇地湊上來,見無念看著惡生樹出神,問道:「師父,你怎麼了?」

「我在沉夢裡,很早就被惡生樹發現了。她說,她不怪我。阿元,她快死了。」

惡生樹的小世界,是意識所化。即使看不見無念,也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而宋溪華即將成親時,正是無念的清心訣,喚醒了惡生樹的清明。

惡生樹平復氣息後,想到宋溪華難免心情不愉快,修行受阻。是以每每心緒不佳,就反覆默念靜心訣,漸漸地,心境也上了一層樓,竟意外地迎來化形契機。

就在惡生樹閉關化形,準備學著話本里,去喜堂上搶親的時候,靈契發燙,宋溪華有危險。

那一刻,惡生樹什麼心思都跑光了,強行終止化形,卷著靈體就衝出樹身救人。

宋溪華胸口受傷,她用靈心護著,化形反噬生的魔氣飛漲,也只能靠靜心訣勉強壓著。

「找到了,少爺的身體在這兒。」

宋溪華胸前的血跡早已乾涸,看得出受傷不輕。無念施引著他的魂魄入體,靈心不舍地繞著惡生樹轉了幾圈,最後乖巧地隱沒在宋溪華眉心。

宋溪華的眼皮抬了抬,宋府眾人圍了上去。

靈氣消,魔性散。惡生樹迅速枯萎,化為朽木。無念凝視著,久久不言。

宋老爺本是想感謝一番,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頓時大驚,「道師,不是說要救我兒,先救惡生樹嗎?這樹……」

「令公子傷勢太重,惡生樹以靈心相救,斷了自己的生路。」

宋老爺聞得此言,愧疚難當,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便見到宋溪華推開小廝的攙扶,走到樹下,扶木而泣,神情悲痛。

「我不要靈心,凝霜,你回來好不好?」

「凝霜,別丟下我……」

宋溪華得了靈心,對所發生的事悉數知曉。說好等她到白頭,轉眼伊人化枯木。他要這顆靈心,又有何用?

宋府眾人紛紛掩面,抹著淚角不忍再看。阿元此時卻發現端倪,對無念道:「師父,你快看,惡生樹有靈氣了誒。」

宋溪華的淚水,漸漸浸入樹身,生出點點靈光,擴散到枝幹樹葉,光芒奪目。他有些睜不開眼,向後連退幾步。

這一變故,看得人目瞪口呆,卻也欣喜萬分。就連無念,面上也多了幾分輕快,釋然一笑。

即使天邊滿月,此時的惡生樹也毫不遜色。

瑩瑩如玉,無月之輝,果真不負盛名。銀色的光暈中,幻化出一名女子。

「凝霜?」宋溪華驚喜地迎上去,卻穿過她手心,他止住步子,小心翼翼道,「凝霜,你回來了?」

「這是靈體,你觸摸不到的。病嬌嬌,在你的世界,跟你告別可真有意思。」惡生樹轉了轉圈,珠玉般剔透的面龐上,掛著肆意而張揚的笑容。

「凝霜,別鬧了,你這不是回來了嗎?」她向來喜歡看話本,又愛玩鬧。這般從容,定是又在嚇唬他了。可是他的心,怎的就這麼慌呢?

「病嬌嬌,人還能迴光返照呢,這是我最後一抹靈識。聽你這麼多年的嘮叨,我早就膩了,總算可以清凈咯。」

「那以後,我不嘮叨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好像……沒有辦法做到呢,」惡生樹的視線,觸及漸漸淡化的手心,不在意地晃了晃,「你看,我們還是好好告個別吧。」

她還是這樣,從來都不會掩飾,他若是再放不開,她怎會走得安心?

「凝霜,我會好好護著靈心,不會讓它受到傷害,你慢慢走,百年之後,我與你同葬。」

「好啊,病嬌嬌,我從來都沒叫過你的名字呢。」惡生樹笑了笑,歪著腦袋看向他,「宋溪華,後會無期啦。」

直到惡生樹的靈體,消散在空中,宋溪華才喃喃道:「凝霜,我還是喜歡,你叫我病嬌嬌。」

竟是一場空歡喜。

眾人惋惜之餘,卻見惡生樹並未重回枯木,淡淡的靈光中,似有符文流轉。

樹周熱浪滾滾,眾人不得不離得遠了些。半個時辰後,被淺金色符文包裹的惡生樹,燃起熊熊大火。

宋溪華頓時情緒激動,撲身就準備衝上去,被宋府下人攔住。然而宋溪華有了靈心,力道比常人大了許多,很快掙脫。

好在無念及時定住他,宋老爺抹了抹腦門的冷汗,拱手謝過,「多謝道師,不知這憑空燃起大火,是何緣由?還望道師解惑。」

「此乃天火,宋府積善多年,與佛道有緣,方才給各位的經文,能引來此物,無念也是始料未及。惡生樹是否能再生造化,且看天意了。」

天火不熄,宋溪華寸步不離,守在一旁。

他從符文中受到啟發,向無念討要祈福禱天經文,盤膝而坐,日夜誦讀。宋老爺帶領宋府宗親緊隨其後,聽聞此事的菏澤鎮百姓,深受感動,陸陸續續加入其中。

一時,城外北林,人滿為患,誦讀聲經久不絕。

「師父,惡生樹還能回來嗎?」

「都說天道無情,人心難測,師父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又哪裡說得准?」

第五天,天火減弱,眾人大喜。

第七天,天火微弱,惡生樹一片焦黑,眾人忐忑不安。

第九天,天火熄滅,惡生樹化為灰燼。

前來祈福的眾人,哀嘆之餘,不由得看向宋溪華,整整誦讀九天八夜的書生。宋溪華若沒有靈心,只怕早已倒下。如今,可怎的菜好喲?

無念走近他,注入一絲靈力。宋溪華看過來,目光脆弱不堪,「無念道師……」

「還能走嗎?」

「能。」

「那就隨我去看看。」

無念帶著宋溪華走到惡生樹樹坑處,感受到若有若無的靈氣,微微一笑。

而擁有靈心的宋溪華,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看向無念,見她點了點頭,急忙蹲下身子,抑制住內心的狂喜,顫著雙手扒弄灰燼。

在坑底,躺著一株幼苗,被靈光淡淡包裹,瑩瑩如玉。

尾聲

兩天後,官道上。

阿元跟在無念身後,好奇道:「師父,方才宋溪華來送行,你給了他什麼寶貝呀?」

「一本修道入門的書籍。」

「哦,我看他像個寶貝一樣揣著,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呢。」

「阿元,你為何而修道?」

「我天資聰明,悟性好,為什麼不修道?」

「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如你這般。」

「師父,你又說我聽不懂的話了。」

阿元晃晃腦袋,從她身邊跑開了。

無念頓住步子,回頭看了看菏澤鎮。

惡生樹浴火重生,前緣往事盡歸塵土。待再次修靈化形,宋溪華已過不惑之年。他能教她,護她,又如何敢去愛她守她?

一本道籍,不過又是另一場機緣罷了。(原題:《惡生樹》,作者:化相。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公眾號: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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