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為你流著淚 心裡卻為你撐著傘

-01-

最讓我難過的，不是因為你欺騙了我，而是我再也無法相信你了。

在這個世界上，有兩個人可以讓我免於羞恥，一個是他，一個是我的醫生。

走廊很長，且有些幽暗，福爾馬林的味道，讓人忘卻了一些煩惱，人，終究是感官動物，花花世界讓我們沉醉，也讓我們迷失。

母親不看我的眼睛，或許，她覺得我會難堪，事實上，是我讓她難堪了。

畢竟，子不教父之過。

在進手術室之前，我去了洗手間，我想，是應該把這個消息告訴他的，畢竟，這也是他的親骨肉。

電話接通以後，我竟然習慣性的問了他一句，你還好嗎？所以，連我都不可憐我自己。

半個月前我把懷孕的消息告訴他時，他說他忙，回不來，在北京生存不易。

那麼好吧，他一個人都生存不易，我又怎麼忍心讓這個世上再多一個呢。

他說，還好，找到工作了，你完事後吃點東西補補，照顧好自己。

我說，勞您費心。

掛斷電話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東窗事發以後，我爸媽堅持要報警，我說，那樣您連女兒也會一起失去。

你看，被你騙成這樣我還要護你周全。我覺得自己好賤。好賤。

我的眼睛下著雨，心卻為你撐著傘。

手術台上，醫生用帘子把我上下半身隔開，我很想說，沒有關係呀，我不覺得羞恥。

後來聽見走廊里的議論，我才知道，是醫生覺得羞恥。

天花板單調的白色，牆角有一處發了霉，我望著望著，忽然覺得，或許以後，我的人生也如此了吧。

身體和心裡，都有了一小塊霉變。

可我還是想著他，閉上眼睛全是他，如果此刻他握著我的手，一定能感受到我內心的潮濕。

我就這樣想著他，想著，想著，毫無意義。

笑。

-02-

去年五一，櫻花開得剛好，一朵朵粉一朵朵紅，俏在枝頭如嬰兒

我叫他權哥，因為他大我六歲，是一個男人成熟穩健的年齡。

他舉著相機說，小雪，你真美，讓人狂野的美。

我咬著唇，笑了起來，手不知該放在哪裡，點鼓一樣的心跳讓我忘了去掩飾女孩子該有的矜持。

只是後來我才知道，美麗也是一件危險的事情，象因牙死，狐因皮亡。

對於22歲的我來說，墜入愛河不需要渡船，雙手一張，撲通一聲就跳了進去。

我說權哥，你出來闖蕩幾年了，怎麼還是一個人啊？

路邊燒烤攤上，我們喝著啤酒，他嘆了口氣說，良人好遇，知心難求，總要找個合適的才好，畢竟，是一輩子的事情。

噢，我點點頭，有點小竊喜。

他告訴我，他家境優渥，從小被嬌生慣養，什麼事都是按部就班，後來就逃了出來，自己打拚事業。

他的朋友也說，他之前是做廣告設計的，頭腦靈活，很會賺錢，不由的，我就開始心生敬仰，像個小粉絲一樣。

一個月以後，他開始追我，其實不用花什麼力氣的，畢竟，我也喜歡他。

愛和被愛，都不如相愛。

在一起沒多久，他就開始變得焦慮起來，每天愁眉苦臉，我問了幾次他才說，是家裡生意出了問題，資金周轉不開，他爸爸心臟不好，最近也是犯了病，覺得幫不上家裡，心裡很難受。

我不忍心看他這樣，就從家裡拿了一些錢給他用，他拒絕，我說你要真喜歡我，就不要分你的我的。

他抱著我說，小雪，你真好。

我內心甜蜜無比，突然有種患難與共的感覺。

當然，只是感覺。

-03-

我叫顏雪，在北方一個小城市裡長大，家境還好，父母平時很忙，不怎麼管我，可能是因為愧疚，所以也很寵我。

22歲之前，我安靜的過自己的人生，如果沒有遇到他，我應該會一直這樣過下去，在相應的年齡段做相應的事情。

可人生若無意外，總覺得不夠精彩。

比如，意外懷孕。

我是在他去北京之後才發現的，我覺得害怕，我覺得驚喜，至少，這是個籌碼。

他說他回不來時，我才意識到，其實，他從來就沒愛過我，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

他說我美，美的讓人狂野，可是，真正的美，應該是讓人平靜，讓人沉思的。

他離開後的前兩個月，我從家裡差不多拿了五萬塊錢給他，對於還是學生的我來說，那真的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有人說，好的廚師不會把一個人喂得太飽，他會忘記味道，會在飢餓時貪得無厭。

當我拿不出更多錢給他時，他走了。

生活就是這個樣子，你想向它討一點柔情，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遺憾的是，我懂得太晚了，體驗得又太早了。

-04-

後來，我爸爸媽媽去了他的老家，想要討一點說法，至少追回一點錢來。

可是看到他70歲的父親時，我爸媽放棄了這個想法。

幾間磚瓦民房，破爛的家用電器，灶台里的木頭燒得噼里啪啦響，在煮著一鍋什麼。

他家裡人說，他已經三年沒有回來了。

我很難過，不是因為他騙了我，而是，我再也無法相信他了。

在此之前，我還傻傻的以為，他之前說的若是真的，那麼，或許，我們還有再見之日。

可見我的天真，不是因為無邪。

說真的，我不恨他，人生路上，總會有人教你成長，我只恨，他在我那麼相信愛情的年紀，讓我親手扼殺了自己的夢想。

擇一城而棲，共一世白首。

這遠遠比失去更讓人心痛。

我決定去散散心，哪裡都好，只要離開，這是我料理愛情後事的唯一方法。

兩個月以後，我療傷回來，狂熱的給他發了一天簡訊，我想，就算宣布結束，也要充滿熱情。

「不管以前的對錯，我希望你以後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生活里。永遠不要再見。」

那天以後，我換掉用了六年的手機號碼，現在的我懂得了很多，珍惜眼前的一切，說完了這個故事，就忘記這段回憶 。

我是顏雪，冷顏如雪，心若朝陽，只願有一人，可陪我流浪，陪我共一場地老天荒。

傷害你最深的人，也會是你最好的救贖，祝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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