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檐走壁放牧人，住山洞聽狼嚎，月見家人一回
次九九、古巴、巴吾、是甘肅省迭部縣尼傲鄉尖尼村村民，20年來，他們三人結伴在迭山山脈的孟日神山上放牧，從未間斷。每年的6月至9月是放牧最佳時期，6月初，他們牽著馬，馱著乾糧和必備的生活用品，趕著牛群沿著崎嶇陡峭的山路，徒經灌木叢、森林、草原、山巒行走十二個小時，到達放牧點，開始為期4個月的放牧生活。
孟日神山，位於甘肅省迭部縣尼傲鄉境內，海拔4600米，地形地貌複雜，有廣闊的高山草原、裸露的岩石山脈，茂密森林、遍布峽谷的溪流。每年的8至9月是最美的季節，草原碧綠蔥蔥，花朵爭艷盛開，雨後便是雲霧繚繞，一幅美麗的自然畫卷。偶爾也會出現多變的氣候，如盛夏飄雪的現象。
尖尼村位於孟日神山的腹地，從村子到達放牧點，大概行程40公里，不停的行走需要十二三個小時，若中途休息或遇雨雪天氣，至少十六個小時才能到達目的地。次九九，39歲，是尼傲鄉尖尼村委會副主任，每次從家前往放牧點時，家裡人總是戀戀不捨的跟隨其後，他說，這20年的放牧生活，練就了他孤獨、堅韌、頑強的性格。
44歲的古巴早早起床，冒雨將食鹽（供牛食用）、蔬菜、糧食、衣物等需要帶上山的物品背到村口，捆綁在馬鞍上，準備開始艱難的放牧之行。
次九九、古巴、巴吾告別家人後，牽著馬上路了。說是路，其實就是沿著牛羊踏出的痕迹向目標的山巔爬行。每匹馬的身上綁馱重量達300斤左右的物品，保證足夠他們三人在山上一個月的消耗。每到月底，他們輪流下山，回家馱運下個月的口糧，若碰見特殊情況，下山不易，就會有斷糧的可能性。因此，他們每次盡量多帶食物，以防萬一。
古巴，今年44歲，是他們三人中年齡最長的，練就一身飛檐走壁的好本領，山中氣候多變，但不管颳風下雨還是大雪紛飛，他行走在陡峭的山岩上，如履平地好似蜘蛛俠。他回憶道，20年前剛放牧時，爬在山岩上都不敢回頭看，害怕一不小心踩空而滾落下去。現在，通過放牧練就了一身攀岩登山的絕技，還經常和岩羊比速度。
一路山路崎嶇難行不說，還要像蜘蛛俠一樣飛檐走壁，還會面臨缺氧，每每想起這些，古巴難免有些後怕，他說：因為稍有不慎就會有不堪想像的後果。每年放牧期的四個月里，方圓100平方公里高原牧場和森林裡就只有我們三人，常常陪伴我們的是孤獨和寂寞。山上有雪蓮花，聖潔而美麗，古巴有時會到山坳里尋找雪蓮花，來消除寂寞的時光。
牧點附近的山下，有一個天然形成的猶如虎口般凹洞，裡面有清泉滲出，無論外面風雨有多大，進到洞里完全感受不到一絲風塵和寒意，次九九、古巴、巴吾三人在洞口搭了一個簡易的帳蓬，夜晚三人擠住在狹小的空間里休息。
放牧點的山谷中水草豐盛、野花綻放、叢林茂密處各類野生動物應有具有。放眼望去除他們三人放牧的牛群之外，還能看見成群的岩羊在奔跑。次九九說，這裡不光有岩羊，還有國家保護動物雪豹、狼、麝、野豬、雪雞、馬雞等，有時還能看見雪豹追殺岩羊的場景。
次九九、古巴、巴吾每次出行都是結伴而行，一來路途和生活上相互照顧，二來在放牧時互相照應，一起清點管理各自的牛群。他們都各自有50多頭氂牛，每年的收入在3萬到5萬之間。因為這裡是純天然生態牧場，所以經常會有來自全國各地的人來村裡打聽收購氂牛，用來食用和飼養。
古巴邊在草上撒鹽邊說，牛的生存習慣和人一樣，這裡雖然水草茂盛，氂牛愛吃，但我們要不定期的在草上給牛撒鹽，來補充氂牛體內的鹽分，四個月50頭牛需要100斤鹽。我們這種孤獨簡單的放牧生活，已經堅持了20多年，許多人都放棄了這種枯燥乏味的放牧生活，去外面打工了。 放牧這活，辛苦又不賺錢，我們已經成為「最後的放牧人」。
灌木叢中乾枯的樹枝是他們唯一的柴火，他們撿捆起來背回到搭建的帳篷處用來烤火、煮茶、做飯。這樣周而復始的走了多少路，撿回多少柴火，他們誰也不記得。
每到夜晚，次九九、古巴、巴吾三人把牛趕到帳篷旁，他們守護在帳篷里，張望天邊的星星，聽著白龍江支流的水流聲，若聽見有狼的叫聲，他們會拿出一個鞭炮點燃，驅趕狼只。每晚他們三人輪流值守，每隔兩小時放一次炮，確保狼和雪豹不敢靠近牛群。次九九說，這些年，他先後有六頭小牛被狼和雪豹咬死，狼咬死牛吃飽轉身就走，而雪豹把牛犢咬死就拖走。
洞穴里的岩石上一年四季噼里啪啦的流淌著清澈的水簾。次九九、古巴、巴吾三人的生活做飯用水，都是取自這裡。清晨他們用純凈的流水洗一把臉，隨後用手捧著喝上幾口，直呼甜美可口，便開始了他們美好生活的一天。
早上相伴著身後巍巍的群山，次九九、古巴、巴吾三人齊動手做飯。他們吃的主要是米飯，油香、面片，土豆，藏粑，每天不重複，天天有新花樣。
每次出行的十幾個小時，次九九、古巴、巴吾三人要經過森林、草原、岩石山體。他們在路途中搭建了幾個臨時休息的地方，每到一個點，休息一會喝喝茶，補充點食物，繼續前進，最後到達牛群放牧點，卸下從山下帶上來的生活用品和為牛準備的食鹽。
山坡上遙望迭山山脈主峰扎伊克(亦稱措美)，海撥4920米，為甘南州第一高峰。綿綿山峰，在山下黛色和藍天白雲襯托下，潔白如練，飄然橫置，好一派壯美風光。使人不由想起詩人陳鍾秀的那首"迭山南望白無邊，雪積遙峰遠接天。盡可為桑霖能濟旱，春風吹化是何年?"
無限風光在險峰， 艱難的跋涉後，他們看見了峰巒疊嶂，高聳入雲，形態酷似雞冠的孟日神山主峰——雞冠峰。它突然橫亘於眼前，讓人震撼、敬畏和無邊的遐想。古巴耐不住心中的喜悅，放開手中的馬，飛快的爬上了峰頂，大聲吶喊。
一路經過茂密的山林、草原、溪流、山岩，巴吾雖然滿頭大汗，但他還是健步如飛，大強度的攀爬行走，讓跟隨拍攝的攝影師膝關節疼痛難忍，不能用力行走，無法跟隨上他，只能緩慢前行。
每次不管是上山去牧點，還是下山回家，他們都會時不時站在山樑上瞭望著自己的村莊和家園。任圖世行工作坊：任世琛 報道攝影，史曉英 文字編審。精彩故事，請關注「任圖世行」公眾號（rtsx66），歡迎留言，侵權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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