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美瑣記之十七：邂逅洋乞丐
舊金山街頭偶爾也可見一些不雅景觀，一些衣冠不整的流浪漢懶洋洋地在那裡曬太陽。導遊說，他們多數也是「有車一族」，停靠在跟前的布篷車就是他們的家，那是他們全部家當，移來移去的行動方便，因此人們形象稱謂他們「蝸牛一族」。車輪上有車也有房，美國呀美國，「車輪上的國家」這個美譽真是名不虛傳非你莫屬啦！
於是，讓我回想起了在紐約街頭曾經遇到過的一幕，那也堪稱是奇觀了。
那天在一處中餐館吃午飯，我和方濤還有幾個嘴口利落的吃完出來早，利用等人時間在那個大院子里轉商店——美國大致都是這個格局，有餐館的地方都會有商店。我們並不買什麼東西，算是不失時機見縫插針搞點社會調查吧。純屬偶然地，就在商店門口台階上遇到了一個人——一個蓬頭垢面外國人——在那裡打地攤兒吃喝東西，這吃相顯然也不大雅觀了。就引起了我們這些「外賓」的注意和圍觀。導遊明白無誤地告訴我們，那是一個乞丐。社會保障那麼好的美國怎麼還會有這等「下九流」貨色擺放街頭呢？說「下九流」並非罵人，那是我國古代的社會職稱規範。導遊小趙在那裡一股勁借題賣弄，而且真假莫辯，他說：「美國不僅有乞丐，還有丐幫組織，三K黨就是脫胎於丐幫的。」嗷，扯平了，原來美國也有乞丐！霎時阿Q老祖宗的「精神勝利法」附體，我多少還有點「喜出望外」。不由就多看了幾眼這位高鼻子藍眼睛的可愛的洋乞丐先生：男的，30歲上下，不修邊幅，衣服有點臟，臉和手也有點臟，一臉倦容，還有點悠然自得甚至旁若無人模樣，據說美國丐幫流派紛呈，顯然這是個「鞋兒破帽兒破」類型的主兒；腳邊地上擺放著四樣東西：一包餅乾，一聽罐頭，一瓶飲料——一飯一菜一湯足矣！再外加一盒香煙——「飯後一鍋煙，賽過活神仙」。這話顯然是旱煙袋時代的不入流煙民們的心得體會了，人家可不是這個水準，但也有所相通吧。這香煙我開始並未注意，多虧了「煙民」方濤的及時提醒，他對人家的「高水平消費」大概不至於會心生妒意吧？說到「時代」二字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國內現在也早已進化到「行乞貨幣化」時代，乞丐要錢不要物，想必他的這「桌」「盛宴」也是先討要到錢後又自己「逛商店」買來的吧？時代在整體推進中，何況人家美國彷彿要包攬普天之下的「行行出狀元」，決心要領導世界新潮流呢。同行中就有人開始「嘖嘖稱讚」：「看看人家到底是美國水準，討吃要飯的作派也非同一般！」大有「紅腫之處艷若桃花，潰爛之時美如漿酪」之慨了。可再完美的蒼蠅也只是個蒼蠅，年紀輕輕不缺胳膊不缺腿的他到底怎麼了？他吃百家飯是因天災還是因人禍？如因人禍，那麼是因別人而「禍」還是因本人而「禍」？語言不通，沒法交流，粗略把脈，很可能是那種貢品也需喂到嘴裡邊的「活神仙」。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是美國優越社會保障制度的「副產品」了。
屈指數來，美國這類「治肺傷肝」的買賣，大大小小還真是實地見聞了好多宗呢。
比如提倡冒險精神自然是提升了創造能力，同時就引發了兇殺、搶劫等重大案件惡性犯罪居高不下。一所中學的兩個孩子，能夠在本校一口氣槍殺12名師生，卻是不為什麼的鬧著玩兒；平均幾分鐘出個什麼案子好像在為了趕任務創紀錄似的；
比如鼓勵社會競爭自然激活了社會生機，同時也增大了社會壓力，出現了青年人自殺率居高不下。我曾經冒著寒風冷雨「緊攥雙拳」衝上去的那個著名的舊金山金門大橋，一度就創造了隔天一人從此處「高台跳水」的高記錄——不是體育訓練而是投海自殺。就因此而不得不特別增加了橋上崗哨巡邏。彭導說他的一個很有家庭背景的華人同學，在一年前就是迫於事業壓力從這裡踏入地獄之門走上不歸之路的。回想我的那趟頂風冒雨「衝鋒陷陣」，鬧不好會有不知多少人曾為我緊攥雙拳捏一把汗，以為我也是在趕著排隊跳海呢！為此次魯莽我要鄭重向那裡崗哨還有好事之徒們說一聲抱歉，終於讓不買門票就想看熱鬧的你們失望了。
比如堅持自由開放，拓展了以人為本搞活了經濟競爭，可同時帶來良莠不齊爭出頭，精神污染黃賭毒，僅婚姻家庭方面就助長了家庭不穩離婚率高，還有什麼同性戀、艾滋病等，「靈」與「肉」趨於同步變態狀態。彭導講述了他鄰居中一對同性戀「夫妻」的「愛情」故事，聽來還十分「動人」呢。
還有，比如，他們讓孩子從小獨立成長，有利於孩子的儘早成熟發展，卻也疏遠了骨肉親情，產生了感情沙漠化問題，空巢老人寂寞難耐，不少人不得已選擇了以狗為伴以貓為友。彭導的老爸常住溫哥華，當時因病回國休養，他讓那個上中學的女兒打電話問候一下隔海跨洋的爺爺表達想念親情，目的自然是想讓最疼孫女兒的老人心情高興加快康復吧，你猜女兒怎麼回答？女兒振振有詞地說：「我並不想念爺爺，爸爸你為什麼硬要教唆女兒講假話啊？」他才從中清楚看到爺孫倆之間感情上可怕的隔海跨洋……
以上種種，有的是感情行乞，有的是以搶代乞，有的甚至以死抗乞，還有紐約街頭不期而遇的那架貨色——類型就暫歸大包大攬的社會保障制度培養出來的因懶而乞吧，他們都和傳統乞丐大大的有別，似乎都可以勉強列入丐幫的新潮流派系了。但是堪稱美國特色的則當數另外兩個大型「丐幫」——當然也屬新派了。
一個是貌似巨富、沙上建塔的「丐幫」。
什麼是「虛擬經濟」？我以為其最主要特點就是通過金融環節來現在花未來的錢，看看股市上那些喜怒哀樂的不同嘴臉，就會想到賭城拉斯那盛大的賭場，一轉眼天堂一轉眼地獄的，「亂世香港」，昨起今倒，你起我倒，讓人心一輩子提在嗓子眼兒上。華爾街牛的寓意並不「虛擬」含糊，它就是只寓在股市牛勢上，是分工明確的股市保護神了。華爾街離遭難的世貿「姐妹雙塔」近在咫尺，我們去時也許金融海嘯已經開始醞釀，而給我們這些局外人的視覺感受仍是錦繡繁華地溫柔富貴鄉。後來金融巨頭雷曼兄弟頃刻破產併產生多米諾骨牌效應波及全美全球，這個「兄弟雙塔」垮台的衝擊波與那個「姐妹雙塔」傾倒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金滿箱，銀滿箱，展眼乞丐人皆謗！」而且引發了多少血本無歸「小乞丐」啊！僅援引我們國內電視當年9月30日午間新聞部分題目可證：
「美眾院否決救市法案，震驚全球！」
「美股崩盤，亞太股市大跌。」
「全球金融海嘯，中國難獨善其身！」
何為救市？就是不得已由政府出場主演的一出《舍飯》。「虛擬經濟」神經錯亂，成了一把曹阿瞞手中的夢遊殺人刀，而「牛勢」保護神神通又非常有限……
另一類是窮的只剩了錢、置身精神沙漠之上的「丐幫」。
錢奴+精神乞丐，口袋滿滿而腦袋空空，在美國甚為普遍。精神空虛就會行為失范，包括前述那麼多「比如」案例，根本原因都不是缺錢缺乏起碼的經濟支持而是缺乏應有的精神支撐，在精神家園裡迷失方向找不著北啦！短暫美國之行，耳聞目睹的這方面的怪現狀可謂比比皆是。其實何止美國，就連發展中國家也很難例外。比如——再加一個比如，改革開放初期，我們國家也曾出現過兩個明顯誇大其詞卻又不無事實依據的說法，先有「十億人民九億商，還有一億正開張」；後有「十億人民九億賭，剩下一億在跳舞」。前者是沒錢逼出的「餓老鷹抓驢」，後者是有錢燒出的「土老冒開洋葷」。合起來，和我所說的老美這兩個大型丐幫或多或少還真的有點對應關係哩！這賭和舞我們也古已有之，但這次在規格規模上則明顯是捷足先登與國際接軌了。太過熱衷於恥笑別人頭上「癩瘡疤」的人，其實距離阿Q也最不遙遠。
經濟與精神往往不能同步發展，也許這是一個用不著少見多怪的客觀社會經濟規律吧？「人有精神錢壯膽」這話似乎也說的不錯，但是靠錢「壯」起來的那個「膽」，往往是色膽賭膽什麼的，算不得精神正常啊！可見這「精神」還另有自成一格的建構體系。二者關係，也是互為可以載舟可以覆舟的關係，需要「所宜深慎」。但所「慎」太「深」了又只能裹足不前，可見關鍵就在一個「宜」字上。
身在外國，就老聽到想到外國寓言。——這是否也有點崇洋媚外之嫌？可我們「貶洋排外」多少年，其教訓不是也很深刻可怕嗎？在古希臘神話而非美國神話中，由宙斯創造了牛，普羅米修斯創造了人，雅典娜創造了房子。他們請來莫摩斯給予「點評」，沒想到這傢伙高標準嚴要求到有點吹毛求疵、求全責備的程度。他說宙斯造的牛有錯，應該把牛的眼睛放到角上，讓牛能夠更加高瞻遠矚看清前方；他說普羅米修斯造的人也有錯，應該把人心掛到體外，讓所有人的所思所想一覽無餘讓壞人無法進行偽裝；他說雅典娜造的房子還是有錯，應該給房下安上車輪子，以便於擇鄰而居、適地生存，「人離活樹離死」，「植物」房應該變成「動物」房。初聽起來這個「點評」簡直是「神來之筆」、「治世魔方」啦！試想如果華爾街牛的眼睛長到角上，「水漫金山」似的「金融海嘯」早就預警預報了，何至於如此遂不及防釀成大禍？如果那個心狠手辣本拉登的心臟像人民大會堂參會代表證那樣懸掛胸前，不但世貿雙塔及那麼多無辜的人可以幸免於難，而且堂堂美國聯邦情報局也就不至於被誤認為是吃乾飯的了。還有，如果把大小房子都以舊金山街頭「蝸牛一族」流浪漢為師，給加上個輪子甚至安上個翅膀兼有了汽車飛機職能，那麼，現在包括老美在內好多國家的汽車、飛機工業就不至於盲目發展，而對於現在這類企業瀕臨倒閉的憂心忡忡就純屬杞人憂天啦，而且像我們國家移民脫貧的成本也會隨之直線下降。何樂而不為呢？號稱萬神之主的宙斯這下可得「伏龍鳳雛」了！其實不然。想知道宙斯是如何「反點評」的嗎？宙斯說這統統是不著邊際的混賬話，把莫摩斯轟出了「奧林匹斯山」。是這個「老官僚」狗咬呂洞賓了？是他聽不得反面意見武大郎開店了？還是莫摩斯的主張真的比因噎廢食更可怕，是「新袋子里的酸酒，紅紙包里的爛肉」（魯迅語）？是異想天開的洋「烏托邦」、土「窮過渡」，是「跑步進入共產主義」？
答案自己去想。
我之所以如此引經據典的羅嗦，只是首先想給自己提出一個警示和忠告：無論是對我們中國自己還是對美國他人，都應當本著客觀公正與人為善，即便真有問題也不應當盲目地取大驚小怪求全責備態度。否則那就不叫「治病救人」而叫「胡庸醫亂投虎狼葯」了。
我開始理解了萬神之主的宙斯為何首先選擇的是造牛而不是造人，看得牛比人更為金貴；我也更加理解了舊金山陡立無比的「九曲花街」為何沒有能夠修成一條平展展的康庄大道，而夏威夷的「百褶裙山」能夠引來那麼多人的「嘆為觀止」。或者竟可以說，正由於有九曲花街與百褶裙山，才需要有華爾街頭那頭躬耕不輟的爬坡牛吧？
美國是「虛擬」經濟但不是「虛擬「人間，為什麼不可以有個把乞丐出來點綴點綴呢？
真是不虛此行，始知原來所有「神話」都是靠「人」說出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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