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影｜《猩球崛起3》：人猿之爭的文明隱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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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世界第一強國，美國每年都會問世大量關於世界文明困境與出路的電影作品，《猩球崛起》系列便是其中之一。新近在院線上映的《猩球崛起3》，延續了前兩部之中的線索與思考脈絡，借人猿之爭，講述人類文明的歷史進程與未來出路，個中細節，值得深思。筆者從個人角度，略述一二，歡迎交流。
儘管影片將故事設置為人猿之間的爭鬥，但是其劇情設定，很容易被理解為人類不同民族與種族之間的殘酷鬥爭。如果做這樣的聯繫的話，那麼影片中的人類就可以被理解為擁有強勢文明、但其文明已經遭遇重大危機的民族，而猿類則指向文明一直身處弱勢、但已經出現明顯轉機的民族。前者可以指向大航海時代以來的西方殖民者，後者則可以跟廣大亞非拉地區被奴役的民族划上等號。兩者之間的爭鬥，既是文明之爭，也是資源和生存空間之爭，正如一部西方國家的全球殖民史，就是一部殺戮與奴役史一般。如果對全球化的歷史進程有起碼的了解的話，就應該會對影片的這種歷史與現實指向瞭然於心。
正如在西方殖民史過程中，被奴役民族總會出現內奸一般，影片當中，猿類也有以驢子為代表的叛徒。這樣的叛徒在殖民戰爭過程中，往往會充當先頭部隊，然而他們卻無法得到真正的信任，以及與殖民者同等的地位。猿類叛徒的領頭者被以「驢子」相稱，這種非己族類的稱謂，本身就帶有強烈的歧視與侮辱性質。就好比明亡清興的戰爭中，充當先頭部隊的總是漢人降軍，然而這些降軍將領，到了清王朝統治已經穩固的乾隆年間，還要被歸入「貳臣」一般。這樣的「二等公民」地位，是驢子最終覺醒，反戈一擊的重要心理基礎。
反觀殖民者內部，同樣會出現因不滿殖民戰爭的血腥與非正義，從人性角度拒絕和反抗殖民戰爭的人士。影片當中的小女孩，雖然親人被猿類殺死，但隨著與猿類相伴時間的長久，她也越發對被奴役的猿類產生認同與同情。片中，老猿為小女孩插上鮮花，而老猿犧牲之後，小女孩又把鮮花插在老猿頭上的場景，相信每一名觀眾都會為之深深感動。這種超越民族與種族之爭的人性光輝，是支撐人類文明不斷前進的重要基礎。
影片最基本的劇情設定，是人類感染病毒，即將喪失締造文明的能力，而猿類卻變得越發聰明，從而引發鬥爭。這種民族與種族之間，力量對比發生重大變化的時刻，正是戰爭最容易爆發之時。兩次世界大戰的爆發，跟崛起的德國不滿足於現有國際權力分配秩序，有著直接的關係。因而這樣的故事邏輯，是符合歷史與現實進程的。
最耐人尋味的是，影片儘管通過人猿之爭，來表達對於不同種族、民族之間文明衝突的反思，但影片的諸多細節，仍然體現出所謂「西方中心論」的邏輯。猿類的領袖名字是「凱撒」，而這個名字正是古羅馬歷史上重要領袖的名字，眾所周知，古希臘羅馬文明，是現今西方文明的來源和基礎。而猿類變得聰明，變得擁有文化的標誌，就是其核心人物能夠說英語，能夠跟人類交流。這樣的故事設定背後的潛在邏輯，仍然是認為是英語文化為代表的美國文明，是人類文明的最高形式。這樣的潛在意識，是非常值得玩味與反思的。
回到這部影片上來，140分鐘的影片，儘管在中間部分劇情略顯冗長、生硬，但與劇情絲絲入扣的精彩配樂，有效地緩解了劇情本身帶來的相對乏味，使得影片得以保持一個相對不錯的劇情張力。而影片以猿類找到新大陸，重新開始安居生活為結尾，這樣的故事設定，自然也跟西方文明的源頭故事——摩西帶領幾十萬猶太人走出埃及，開闢新家園有著非常高的類似之處。由此，影片構建一個帶有終極意義的人類文明寓言的企圖與野心，完全是清晰可見。
就此擱筆。
2017.9.21上午作於蘇州如家驛居酒店
（本文即將刊發於《江海晚報》的「文化視點」專欄，配圖來源於豆瓣網電影頻道。）
（附）《猩球崛起3》觀影筆記：
刀槍和鎚子，猿類的內奸，戰爭場面的宏大細節，鏡頭縱深推進，愷撒威嚴，自然與生存環境，部落領袖式的刻畫方式，領袖的恐懼，手下的赤膽忠心，猿類與小孩的對話，猿類在人類那裡是奴隸，猿類不相殘的夢，看孩子，思及自己的孩子，為領袖犧牲，互相插花，人類與猿類之間共通的人性，人類歷史上的重要戰役時刻，猿奸拿下愷撒，領袖被擒後的孤立無援，瘋狂的殺戮叫囂，領袖的感召力，殖民主義的歷史，利用猿類，開啟另一場戰爭，病毒毀滅文明，上校的殘忍與犧牲精神，人類的聖戰，愷撒的噩夢，小女孩的喂水，雙拳緊握，女孩的猿化，先救孩子的崇高美德，感染了病毒無法說話，驢子的覺醒，劇烈爆炸引發的蘑菇雲，人類又一場戰爭，出埃及記，愷撒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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