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孩子,女人可以放棄多少底線
疼,阮婧瑟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兩百零六塊骨頭似是被人活生生地給拆散,又組合在一起,如此往往複復。
耳畔一直迴響著那一陣陣猥瑣令人惡寒的笑容,她的身體蜷縮在一起,瑟瑟發抖。
"顧蔚晚,你在給我裝什麼死!"
這冷冽刺骨的嗓音似曾相識,顧蔚晚?
阮婧瑟想要努力地睜開自己的眼睛,去看看到底是在自己的耳邊這般吵吵嚷嚷地,可是無論她怎麼努力,卻是怎麼也睜不開。
黑暗之中,卻是有一團光芒朝著她所在的這個位置侵襲而至,她似是魔怔了一般,一步步地朝著光源的方向一步步的走去。
赫然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素白色的環境,空氣之中瀰漫著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身子不自覺地一顫,卻是只覺得漫天席地的疼痛席捲而來。
她的目光被那個逆光而站的,高大的男人的身軀所吸引,雖然還沒有看得見他的正面,她卻是覺得無端的寒冽氣息在蔓延。
"呵,居然還沒有死!"
那個男人在她的注視之下,緩緩地轉過身來,當她看清這個男人的容顏的時候,陡然一驚。
"宋亦城!"阮婧瑟這才驚覺自己的嗓音聽起來卻是那麼地陌生,她的聲音是偏於中性的,而今自己聽到的卻是柔柔的玉音。
"從鬼門關走了一遭,膽子變大了不少!顧蔚晚!"宋亦城冰冷的眸光帶著嘲諷的意味打在女人的身上。
"顧蔚晚?!"阮婧瑟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渾身的一顫,眼眸之中滿是不可置信,"鏡子,鏡子!"
她跌跌撞撞地下了床,疾步走進了盥洗室,當看到鏡子裡面那張熟悉同時卻又顯得那麼陌生的容顏的時候,宛如被雷擊打了一般,直愣愣的站在那裡。
"瘋了么?"宋亦城雙手抱臂,看著那個已經獃滯的顧蔚晚,目光不善道。
她突然看著自己的那一張臉,竟是發出咯咯的笑聲,那笑聲宛若來自地獄的,聽起來是那麼的凄涼決裂。
她顫抖著手慢慢地覆上自己的那一張臉,唇畔浮現出一抹似是自嘲卻更像是愉悅的笑容。
老天爺,既然你給予我再一次開始的機會,那麼這一次,我阮婧瑟一定要曾經傷害過我的人通通付出他們應得的代價。
從今天開始,她不再是那個阮婧瑟,而是顧蔚晚,一個從地獄歸來討命的修羅!
顧蔚晚收回自己的思緒,這才注意到有一道灼熱的視線一直在注視著自己,她倏地轉過身,卻是對上宋亦城那關愛智障的目光。
"咳,那個你看夠了么?"顧蔚晚輕咳了一聲,顯得有些不自在。
宋亦城剛剛想要去回應顧蔚晚的話,卻只聽得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他淡淡的應了一句:"進來!"
得到他的允許,門外的那個人立馬就快步走了進來。
"少奶奶您醒了啊。"那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對著君蔚晚微微傾身。
出於禮貌,顧蔚晚卻是也對他回了一禮,而宋亦城卻是宛如看到了怪物一般,不過他很快就將自己的神情收斂起來,看向那個男人。
"找到了?"
"是,只不過……"男人猶豫著要不要把真實的情況告訴宋亦城。
"江和,不要挑戰我的耐性!"宋亦城冷然道。
"阮小姐的屍體只能用慘不忍睹四個字來形容!"江和頓了一下,最終還是說出了口。
而他的話音剛剛落下,顧蔚晚和宋亦城兩個人的臉色卻是同時變了,不過前者卻是比後者更添了一絲殤然。
"她現在在哪裡?"宋亦城問道。
"安城墓園。"江和才剛剛說罷,只聽得一陣風響,宋亦城卻是已然消失不見。
"麻煩你幫我辦理出院手續!"顧蔚晚只留下這麼一句,就追了出去。
天灰濛濛的,偶爾飄過絲絲縷縷的細雨,顧蔚晚撐著傘,一步步地走到宋亦城的身旁。
她一直以為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當看到墓碑那張照片笑顏如花的昔日的自己,她的心就彷彿墜入了冰窖一般。
"宋亦城,她已經死了!"
第一句,那個男人沒有反應。
"宋亦城,阮婧瑟死了!"
第二句,那個男人依然沒有反應。
"我說她已經死了!"顧蔚晚加大了音量,可是下一秒她的脖頸卻是被宋亦城給緊緊的扼制住。
"你說誰死了?"此時此刻的宋亦城就像是地獄而來的撒旦一般,渾身上下無不散發著嗜血的氣息。
"我說……咳,阮婧瑟已經死了!"
顧蔚晚卻是只覺得自己好像就要窒息,原本白皙的臉頰卻是憋得通紅。
"你再說一遍!"宋亦城眼眸微眯,手慢慢的收緊。
而顧蔚晚卻是完全不可以理解宋亦城這麼激動的反應,畢竟在自己還是阮婧瑟的時候,這個男人卻是自己的死對頭。
"我說她……"
"呵,宋亦城你是來送阮阮最後一程的么?"
宋亦城猛的鬆開君蔚晚,她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這才堪堪地站穩了身子。
而剛剛的那一道聲音,顧蔚晚再熟悉不過,這個聲音的主人可說過要護她一世安好,可是最後卻是將她推入恐怖的煉獄之中。
"阮阮?溫涼,這個稱呼也是你配叫的么?"卿亦釗雖然面色看起來是那麼地平靜,可是他的聲音卻宛如十二月的寒冰一般,刺骨非常。
"她是我的亡妻,我當然可以這麼叫。"溫涼說得那麼地理直氣壯。
而顧蔚晚在聽他對於自己的稱呼的時候,覺得好生的諷刺,她可是看到即使在這個時候,溫涼這個男人的嘴角也帶著掩不住的笑意。
"亡妻,好一個亡妻!"宋亦城倏地冷笑出聲,"溫涼,如若讓我知道她的死與你但凡有些許的關係的話,那麼恭喜你,你的噩夢即將來臨了!"
言罷,宋亦城先邁出腳步,可是走了幾步,卻是看到顧蔚晚那個女人依然傻愣愣的站在那裡。
正要上前將她扯過來的時候,卻是聽得這個女人緩緩開口說道:"溫涼,你更是不配站在這裡!"
顧蔚晚說完,就越過溫涼而去,她的手緊緊地攥著,手指甲深深的摳進手心的肉裡面,明明疼得幾乎要窒息,可是她卻是渾然不覺。
宋亦城攤開顧蔚晚的手,這才發現上面早就已經泛滿了星星點點的血絲。
"你不是巴不得她死么?"
"什麼?"
她的記憶之中,自己與顧蔚晚那個那女人卻是只有過幾面之緣,這個女人何故會自己萌生殺心?
宋亦城看著顧蔚晚一臉茫然無知,頓覺好笑。
然而他卻是沒有再去理會她,徑自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坐了上去。
"你筋搭錯了?"宋亦顧看著輕車熟路的坐到副駕駛上的顧蔚晚,白了她一眼。
沒有明白他的話,所以她仍舊是獃獃地坐在那裡,不曾移動半分。
宋亦城索性直接提溜起顧蔚晚,打開車門,毫不憐香惜玉的給她丟下去了。
整個人直接摔在那地上,手被那鋒利的小石子給劃破,殷紅的鮮血瞬時間溢出。
"你有病是不是?"顧蔚晚雙手撐地,倏地站起身,死命地敲打著車窗玻璃。
車窗玻璃緩緩降下,露出的是宋亦城那覆在薄薄的寒冰的俊臉,他只是瞪了她一眼,一腳踩下離合器,於是留給顧蔚晚的卻是只有那揚起的灰塵。
這安城墓園好死不死地偏偏在這麼偏僻的地方,怕是除了剛剛那個渣男和自己,這裡就只剩下那個飄蕩的魂魄了吧。
阿西吧!宋亦城,我在上上輩子一定得罪過你,不然怎麼在阮婧瑟的時候被你欺負,在顧蔚晚的時候,還是被你欺負。
顧蔚晚一個人蹲在地上,畫圈圈詛咒著宋亦城。
許是太過入神,顧蔚晚卻是沒有聽到身後愈來愈靠近自己的腳步聲。
"顧小姐,就這樣被未婚夫給拋棄了么?"溫涼的言語之間流露著幸災樂禍之意。
顧蔚晚驀地起身,轉過身去:"你是哪隻眼睛看到我被拋棄了!"
顧蔚晚努力地將自己胸口那即將迸發出的洶湧的恨意給壓制回去,如果可以的話,她是真的很想要將這個男人的虛偽的面具給脫下。
溫涼嘴角依然掛著淡淡的笑容:"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哪知道顧小姐你居然會當真。這裡這麼偏,除了偶爾有人來掃墓,根本就不會有什麼車輛經過,所以顧小姐如若不介意的話,那麼就讓我送你回去吧。"
溫涼指了指停在不遠處的停的蘭博基尼,而那輛車顧蔚晚再也熟悉不過,那可是她積攢了將近兩年的工資才買下來的。
顧蔚晚走到車那裡,下意識地抬起自己的腳,想要去踢車的,可是在看到溫涼用探究的目光看著自己,她只能幹笑了幾聲,訕訕的將自己的腳收了回來。
你現在是顧蔚晚,不是阮婧瑟,小不忍則亂大謀,所以你一定要忍住,一定要!顧蔚晚不停的暗示著自己,這才平靜下來。
車子慢慢地行駛進在那鬱鬱蔥蔥的森林掩藏之下一座瀰漫著歐氏浪漫氣息的別墅。
"你這麼熟悉這裡的路,莫不是經常來這裡啊?"顧蔚晚解開自己的安全帶,意有所指道。
"就算我經常來的話又如何?不過只是思美人而已。"溫涼言語輕佻道。
雖然顧蔚晚面上並沒有顯露出什麼,但是突然覺得在自己眼前的這個男人好生虛偽。
"是這樣么?"顧蔚晚禮貌性地笑了笑,便就打開車門下了車。
而溫涼看到顧蔚晚已經踏入了家門,這才啟動引擎,掉轉了車頭,駛離了君家。
總感覺這氣氛有些不對勁,因此顧蔚晚多留了一個心眼,在推開門的時候,身子倏地側到一邊,而那水華麗麗的淋在了那個始作俑者的身上。
女人嬌俏的妝容被這桶水給澆得,頓時妝粉就融了,精緻的容顏現在卻是堪比一個女鬼。
"這化妝品真是劣質,強烈建議你該換一換了。"
顧蔚晚動了動自己的手指,就越過那個女人走了進去。
"顧蔚晚,你居然敢欺負到我的頭上!"
那個女鬼,不對是女人衝到顧蔚晚的面前,氣急敗壞道。
"顧安早,你這像什麼話!你的妹妹才剛剛出院,你就這麼大呼小叫的!"
渾厚的男中音就這麼突兀的插入到他們之間。
"爸,你看看我現在這副模樣,你居然還說我欺負她!"顧安早指了指自己狼狽的模樣,怒然道。
而顧蔚晚這才知道原來這個女人居然就是自己現在原主的那藏頭露尾的私生女身份的姐姐顧安早。
"道歉!"顧旭若把目光轉向那個一臉雲淡風輕的顧蔚晚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我只是單純的想要幫姐姐試一試這化妝品是不是劣質品而已。難道就這樣也做錯了?"顧蔚晚攤攤手表示自己很是無辜。
"那到底是誰把我弄成現在這副模樣的!"
顧旭若還沒有發話,顧安早倒是直接把他的話語權給搶了過去。
"你們姐妹倆現在是想要讓這個家永無寧日么?"顧旭若忍無可忍的爆吼了一聲。
原本還打算繼續爭辯下去的顧安早,被這麼一吼,立馬變得老老實實的,只不過看向顧蔚晚的目光充滿了怨憤。
顧蔚晚選擇性的忽略了顧安早的目光,伸了伸懶腰,打算就這樣走人,可是背後卻是傳來了顧旭若質問的聲音。
"怎麼不是亦城送你回來的?"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顧蔚晚就想起被宋亦城給直接扔下車的場景,真是氣死個人了。
"他公司有事,所以我就一個人回來了。"顧蔚晚漫不經心道。
"顧蔚晚,你這是什麼態度!亦城是你的未婚夫,你這個做未婚妻的怎麼對自己的未婚夫一點都不上心!"
顧蔚晚這般的態度,卻是讓顧旭若一下子怒火攻心,額頭上都暴露出了青筋。
"他不是公司有事么?我作為未婚妻的,又怎麼能天天賴著他呢?"
果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比起眼前這個完全不知道如何關心自己的女兒的感受的父親,顧蔚晚發現還是自己的那個木疙瘩父親惹人可愛,只是現在的他一定對那個死去的自己很失望吧。
"男人都是朝三暮四的,要是看不好他的話,那我要你這個女兒做什麼!"
宋家是安城獨一無二的存在,這個家族的每一任家主都是安城神話的締造者。
而宋家向來是一脈單傳,故而安城那些稍有地位的人,巴不得把自己的女兒給主動送到這一任家主床上。
而他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這個女兒給送到宋亦城的身邊,若是她不爭氣,那可真是白費了他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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