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史為鑒：時窮節乃見 一一垂丹青

作者：王永豪

導讀：魯迅說過，我們自古以來，就有埋頭苦幹的人，有拚命硬幹的人，有為民請命的人，有捨身求法的人，這就是中國的脊樑。

玄宗天寶年間是唐朝歷史上重要的時間拐點，因天寶年間的安史之亂，一切都變了。

「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一場叛亂將大唐盛世華章從婉轉旖旎的輕歌曼舞一下子拉入急管繁弦的驚濤駭浪，將田園牧歌變成山河破碎。

社會大動蕩的突然到來，所有人猝不及防，哪怕是君王亦不能救紅顏一命，「宛轉蛾眉馬前死」，「君王掩面救不得」。

這場歷時七年之久的戰亂，雖然最終得以平定，國家元氣損耗過大，唐帝國由盛轉衰。

不僅是當朝，甚至將此後數百年拖入兵連禍結的亂世，父子不相見，兄弟妻子離散，人命如草芥，啼飢號寒，朝不保夕。

正如司馬光《資治通鑒》所言：「禍亂繼起，兵革不息，民墜塗炭，無所控訴，凡二百餘年。」

有亂臣賊子，自然就有良將忠臣。《舊唐書·顏杲卿列傳》載：唐顏杲卿，字昕之，為常山太守。時安祿山亂，賊將史思明陷常山，杲卿以守具未備，遂為所執，罵賊不絕口。祿山怒，命鉤斷其舌，以致噴血而死。

顏杲卿，唐朝京兆萬年（今陝西西安）人，和顏真卿同為顏師古五代孫，為顏真卿堂兄。安祿山叛亂時，顏杲卿在河北常山做太守，安祿山的部將史思明攻陷了常山，杲卿因為守備的戰具不足，被史思明捉住。當杲卿被送到安祿山那裡的時候，杲卿仍然是罵不絕口，安祿山大怒，命人用鉤子拔斷杲卿的舌頭，杲卿滿口噴血而死。

面對賊人，不屈淫威，切齒仇恨，顏杲卿不是孤例。如上所言，亂世多出奸佞之人，亦不乏精忠報國之士。

《新唐書·忠義列傳中·張巡列傳》記載：唐安祿山反，張巡守雍丘，屢與賊戰。安慶緒殺祿山，使賊將尹子奇攻睢陽。巡守睢陽，與許遠拒卻之。每戰大呼，嚼齒皆碎。後巡死，子奇視之，齒之存者不過三四耳。

張巡，唐朝蒲州河東（今山西永濟）人，是「安史之亂」時期著名的英雄。他自幼聰敏好學，博覽群書，為文不打草稿，落筆成章，長成後有才幹，講氣節，仗義疏財，扶危濟困。

安史之亂時，張巡誓死守衛睢陽（今河南商丘），他雖為文官，但精通兵法，屢次擊敗叛軍，但終因寡不敵眾，戰死於睢陽。唐朝安祿山叛亂，張巡鎮守雍丘，多次與賊軍交戰。安慶緒殺死安祿山取而代之，派叛將尹子奇進攻睢陽。張巡駐守睢陽，與太守許遠共同禦敵。

張巡每次戰鬥時總是大聲呼喊罵賊，牙關緊咬，把牙齒都咬碎了。後來張巡戰死，尹子奇檢查他的遺體，發現張巡的牙齒只剩下三四顆了。

蘇東坡在其《東城題跋·偶書》中說：「張睢陽生猶罵賊，嚼齒穿齦；顏平原死不忘君，握拳透爪。」張巡痛罵賊兵，以至於牙齒咬穿牙齦；顏杲卿死不忘君王，握拳時指甲把手背都穿透了，可見對賊人的仇恨是多少的深。連碧血丹心的文天祥也將其作為效法的榜樣。

現代社會推崇貴族精神。從中國傳統社會考量，「士」是精神貴族。「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論語·泰伯》）顏杲卿面對悍匪弘毅忠信，死而後已，這種堅守就是「士」的氣概。

「君子」也是精神貴族。他們「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臨大節而不可奪也！」（《論語·泰伯》）張巡堅守孤城，彈盡糧絕，做到了「臨大節而不可奪也」。面對重大變故初心不改，君子哉，斯人也！

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大丈夫」，「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孟子·滕文公下》）

魯迅說過，我們自古以來，就有埋頭苦幹的人，有拚命硬幹的人，有為民請命的人，有捨身求法的人，這就是中國的脊樑。

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一百年前風雨飄搖的中國離不開民族英雄，和平年代更能見出那些孤獨的逆行者的道義擔當。

今年8月份，地震突降風景如畫的九寨溝，地動山搖，亂石飛瀉處，眾人倉皇逃離時，武警戰士們卻義無反顧地逆行沖向塌方地段。同樣，512的汶川、抗洪前線、泥石流現場等等不勝枚舉。

因為有這些「脊樑」，中華民族才堂堂正正，昂首挺胸，敢於臨風而立，享受風飄飄而吹衣的愜意與酣暢淋漓。

「雖千萬人，吾往矣！」時窮節乃現，一一垂丹青。這就是中華民族的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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