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賽季14支球隊虧損，NBA究竟怎麼了？

儘管新的全國轉播版權合同為NBA帶來了大量收益，但據ESPN爆料，他們獲得的一份NBA機密財務報告顯示，上賽季NBA中共有14支球隊存在運營虧損。而且即使在收入重新分配後，仍然有9支球隊沒有盈利。

本月27日到28日，NBA董事會將在紐約召開，據ESPN獲得的線報，球隊老闆們計劃用半天時間研究商討各球隊之間收益分成的方案。

一位球隊老闆向ESPN透露，一些小球市球隊很難跟上飛速上漲的工資帽標準，這導致聯盟中最賺錢的球隊需要分出更多利潤。一些人認為，各球隊不斷擴大的盈利差距將打破賽場上的平衡，因為大球市球隊即使上交奢侈稅後也能賺取豐厚的利潤，理論上他們可以簽下更多球星。

在收入和奢侈稅重新分配後，仍然虧損的9支球隊是：亞特蘭大老鷹、布魯克林籃網、克利夫蘭騎士、底特律活塞、孟菲斯灰熊、密爾沃基雄鹿、奧蘭多魔術、聖安東尼奧馬刺和華盛頓奇才。

2016-17賽季NBA球隊虧損狀況（營業利潤去除特定債務），圖片來自ESPN

「人們總是說，我們小球市球隊需要好好運轉我們的生意，這樣才能賺錢，」一位球隊老闆告訴ESPN，「但處在大市場的球隊即使運作十分糟糕，他們還是能賺到錢。」

NBA球隊收入差距究竟有多大？

賣出240億美元的轉播版權合同曾被認為是解決NBA聯盟收入不均的一劑良藥。但從合同生效的第一個賽季看，各球隊的收入差距仍然非常大。湖人隊和灰熊隊就是兩個典型。

科比·布萊恩特退役後，上賽季的湖人隊二十多年來首次沒有一位明星球員。為了抽到更好的選秀簽位，湖人隊在賽季後半段選擇擺爛，整個賽季只贏了26場球。而這是他們連續第4個賽季勝場數不超過27場。

但從財務的角度看，上賽季的湖人隊卻相當成功。即使在被分走4900萬美元營收後，湖人隊上賽季凈利潤仍然高達1.15億美元，貴為聯盟之首，比第二名還要高2500萬美元。湖人隊之所以這麼賺錢，很重要的因素是豐厚的地方轉播合同——時代華納為獲得湖人隊的地方版權支付了1.49億美元。

四年前，ESPN就將孟菲斯灰熊隊評為最佳運動隊，而且這支球隊在ESPN的年度報告中一直評價很高。灰熊隊球場風格堅韌強硬，並通過各種市場活動與球迷建立了緊密的聯繫。過去7年，灰熊隊連續打進季後賽，是任何球隊都不能輕視的一股力量。

但上賽季灰熊隊在財務上卻舉步維艱。在補強球隊陣容後，灰熊隊虧損近4000萬美元，而他們的地方媒體版權僅賣出940萬美元，是聯盟最低。通過聯盟收入分配機制，灰熊隊分到了全聯盟最高的3200萬美元。新賽季，灰熊隊將開啟新的地方媒體版權周期，這也許會是個增加收入的機會。但據市場研究公司尼爾森調查，作為市場最小的球隊之一，灰熊隊的下一份地方轉播合同可能還是難以與其他大球市球隊相提並論。

一位球隊老闆向ESPN說道：「全國轉播合同拉高了工資帽，但地方轉播合同還需要跟上球員的工資水平。如果球隊不能獲得足夠多的地方收入，他們就會虧錢。」

圖片來自ESPN

據ESPN獲得的材料，2016-17賽季NBA共有10支球隊拿出2.01億美元分給了其餘15支球隊。多倫多猛龍、布魯克林籃網、邁阿密熱火、達拉斯小牛和費城76人五支球隊既沒有多餘收入拿出來分享，也沒有從其他隊分到收入。

NBA聯盟的收入分配機制十分複雜，從一點就可以說明：籃網隊是全聯盟虧損最嚴重的球隊之一，但他們卻沒有從其他隊分得任何收益。金州勇士、紐約尼克斯、洛杉磯湖人和芝加哥公牛四支球隊共分出了1.44億美元，占聯盟收入分享的71.5%。

收入分配體系的本意，是將錢從那些球員工資常年超帽的大球市球隊轉移到小球市球隊，以平衡各隊實力。大球市球隊和小球市球隊應該是一種互利共生的關係。從這種角度看，湖人隊雖然是一台龐大印鈔機，但它需要和灰熊隊這樣的球隊比賽才能保證收入源源不斷。將收入分給灰熊隊等，是保證這種模式運轉的一種方式。

但是，一些球隊對現行的收入分配模式並不滿意。一位大球市球隊老闆告訴ESPN：「對收入分配的需求應該是一種特殊情況下的補貼，而不是永久的救濟金。」

這倒不是說NBA現在正面臨困境。停擺危機已經不復存在，新勞資協議將確保聯盟順利運轉到2024年。關於球隊收入分配體系的爭論只是希望做一些微調，而不是將原有體系徹底推翻。

上賽季，全部NBA球隊的凈利潤總和為5.3億美元。更重要的是，這些還只是籃球事務相關利潤。一些球隊擁有自己的球館，而球館舉辦非籃球賽事產生的收入並不會計入NBA聯盟的財務統計。例如，據NBA財務報告顯示，上賽季籃網隊虧損4400萬美元，但這並沒有計入籃網隊主場球館巴克萊中心產生的營收。

正如我們所見，NBA球隊的市值正在上漲。萊斯利·亞歷山大（Leslie Alexander）1993年買下火箭隊只花了8500萬美元，但這個月他將火箭隊以22億美元的價格售出。扣除通脹因素後，火箭隊在亞歷山大手中價值上漲了15倍。火箭隊估值如此之高，是因為休斯頓這個大球市讓火箭隊成為一台賺錢機器：上賽季火箭隊的凈利潤達5300萬美元。

球員工會和他們的經濟學家一直聲稱，球隊老闆們使用了會計方法讓球隊財務報表中的利潤比實際情況要低。球員工會更關注的其實是球隊的籃球相關收入，而不是球隊的資產負債表，因為籃球相關收入關乎球員的收入分成。球員工會每個賽季有權對5支球隊進行財務審計，2015年之前，這項權利很少被行使。ESPN從相關之情人士處得知，2016-17賽季球員工會就動用此項權力審查了5支球隊。而從新賽季開始，新勞資協議將允許球員工會審查10支球隊。

是什麼導致了如今的局面？

在NBA聯盟簽下每賽季27億美元的新轉播版權合同時，只有少數幾支球隊預見到，這可能會導致各球隊關於收入分配體系的爭論。

NBA工資帽的調整是由聯盟整體收入決定的。球員工資帽在6000萬美元左右徘徊多年後，新的轉播版權大合同讓工資帽一下從上上賽季的6300萬美元跳至上賽季的9400萬美元，球員工資也因此大幅上漲。

NBA聯盟和球員工會最初估計，隨著聯盟每年的整體收入都在穩步上漲，工資帽很快就會達到1.2億美元。2016年夏天的休賽期，由於工資帽暴漲了2400萬美元，各球隊在自由球員市場瘋狂撒錢。球隊賭得是當工資帽持續上漲後，那些眼下看來不可思議的大合同就會顯得物美價廉。

但目前看來，這種預期有些過於樂觀了。即將到來的2017-18賽季，NBA球員工資帽落在了9900萬美元，而且據最新預期來看，下賽季的工資帽也僅會小幅上漲至1.02億美元。那些大把花錢的球隊並沒想過要交奢侈稅，但面對未來幾個賽季將超過1億美元的球員工資總額，奢侈稅也許不可避免。同時球隊需要將隊中球員的工資總額保持在工資帽的90%以上，這意味著下賽季的「窮人線」（球隊球員工資總額的最低標準）將高達8900萬美元。

30支球隊的總收入決定了工資帽的金額，而市場最大的球隊賺錢最多，所以，實際上是賺錢大戶拉高了所有球隊的工資帽。金州勇士隊就是典型。

上賽季，儘管勇士隊主場球館是聯盟中最老舊的球館，在向其他虧損球隊分出4200萬美元後，勇士隊凈利潤仍然高達9200萬美元。

每一場在勇士隊主場進行的季後賽比賽都會帶來不菲的收入。ESPN消息源透露，上賽季總決賽，勇士隊主場比賽單場收入在1500萬美元左右——而勇士隊每多一分籃球相關收入，都是在幫聯盟其他球隊拉高工資帽。勇士隊不會拿到全部這些收入，因為季後賽收入也需分給聯盟，但據ESPN獲得的文件顯示，上賽季季後賽勇士隊9場主場比賽的收入高達4430萬美元，這幾乎是第二名騎士隊的兩倍（騎士隊季後賽主場收入2000萬美元）。

地方電視轉播合同也會為所有球隊拉高工資帽。上賽季湖人隊和尼克斯隊的地方媒體版權收入都超過了1億美元，而這樣的球隊全聯盟只有4支。尼克斯的地方電視版權收入甚至比地方版權收入最低的6支球隊加起來還高1000萬美元。

各球隊的球衣廣告收入對工資帽影響較小。勇士隊最近與日本樂天簽下了每年2000萬美元的球衣廣告贊助，是目前為止NBA球衣廣告贊助最高的球隊。但這筆收入不會全部進入勇士隊賬上，50%分給勇士隊球員，25%分給聯盟其他球隊，勇士隊自己只能留下25%。

至於全國轉播版權的收入，NBA所有球隊平分，所以這能幫各球隊抵消一部分增加的成本。但更為關鍵的地方性收入在某些市場仍然停滯不前，這導致一些球隊出人意料地仍然資金緊張。因此，NBA聯盟收入再分配的力度前所未有地大，但壓力也前所未有地高。

擴軍和搬遷，是否不可避免？

消息源稱，在最近的NBA聯盟董事會上，至少有一位球隊老闆提議擴軍，並提到30支已有球隊應該平分新軍的入場費。新球隊加入需要向NBA聯盟繳納超過10億美元入會費，這對其他球隊是一個巨大的誘惑，因為這筆錢不需要球隊與球員平分。

NBA聯盟總裁亞當·蕭華曾多次聲明，短期內聯盟不準備擴軍，但最近他接受「球員論壇網（The Players Tribune）」採訪時表示，也許在某一時刻，NBA擴軍將不可避免。

同時，一些盈利的球隊對要求他們分出更多收益的觀點十分不滿，他們甚至建議，那些年年虧損、需要靠聯盟重新分配收益才能存活的球隊應該搬到表現更強勁的市場。

圖片來自ESPN

關於球隊搬遷的爭論，焦點可能落在西雅圖市。目前，西雅圖市政府正在考慮是否翻新曾經超音速隊的主場體育館「鑰匙球館（KeyArena）」，還是重新修建一座新體育館。估計今年年底西雅圖市會做出最終決定，而當西雅圖真的擁有一座球館之後，或許屆時NBA董事會上關於球隊搬遷的爭論會更加激烈。

活塞隊是真的要搬遷了，不過並不是要遷出底特律，而是搬到新的球館。上賽季活塞隊在重新分配收入前虧損額高達6320萬美元，是聯盟虧損最嚴重的球隊沒有之一，而底特律並不是一個小球市。在經過收入分配體系重新分配利潤後，活塞隊上賽季僅分到了1760萬美元。

收入分配體系的幫助杯水車薪，讓活塞隊下定決心在新賽季搬離遠在底特律郊區的老球館，遷到城區的新球館。他們希望這樣的搬遷能夠改善球隊的營收狀況。

洛杉磯快船也正在考慮搬遷。儘管上賽季快船隊的地方轉播版權收入達5100萬美元，但他們的賽季凈利潤僅有210萬美元，最主要的原因是快船隊主場是租用湖人隊的斯台普斯球館，這讓他們在場館收益（包括門票和其他場館收入）方面遠遠落後於湖人隊。

這就是快船隊老闆史蒂夫·鮑爾默為什麼最近正與英格伍德市討論修建一座新場館，因為如果快船隊未來不能從斯台普斯球館拿到更優惠的租賃政策的話（雙方合同將在2024年到期），快船隊就將離開洛杉磯市區了。

從小球市搬到西雅圖那樣的大球市，能不能解決NBA聯盟收入分配機制方面的問題？擴軍能不能解決問題？現在來看，這兩種想法都還只存在於假設。

解決之道？

儘管大市場球隊對收入分配體系頗有微詞，但他們還是在賺錢，而且他們也並不是挑起爭論的一方。

今年夏天，勇士隊招來了不少嫉妒的目光。新球館2019年才開放，但勇士隊已經將新球館的季票買了出去。

一些球隊老闆認為，聯盟應該保證30支球隊都在盈利。ESPN消息源稱，波特蘭開拓者隊老闆保羅·阿倫，世界上最有錢的富豪之一，是極力鼓吹分享更多收益的老闆之一。最近在拉斯維加斯舉行的股東會上，一位老闆甚至提出，聯盟應該保證每支球隊每賽季至少盈利2000萬美元。

但這些提議肯定不會被接受。

「在你買下球隊之前，任何人都知道這個聯盟是怎麼玩的，」一位球隊老闆這樣告訴ESPN。

一些人還提出，如果某支球隊連續幾年都從其他球隊分得收益，那麼應該逐步縮減它所能分到的金額。過去4個賽季，有5支球隊每賽季都至少分到了1500萬美元，他們是孟菲斯灰熊、夏洛特黃蜂、印第安納步行者、密爾沃基雄鹿和猶他爵士。

收入分配體系的計算方式十分複雜，需要考慮球隊所在城市的球市規模、球隊的預期收入、消費水平以及其他各種變數。關於減少球隊支出的調整也會有各種不同的指標。這些複雜的規則導致一支球隊每年的財務表現大起大落。

例如，ESPN獲得的這份文件充分展示了「勒布朗·詹姆斯效應」。2013-14賽季，沒有詹姆斯的騎士隊從其他隊分得了1080萬美元。而自從2014-15賽季詹姆斯回歸後，騎士隊過去3個賽季共分給其他隊2900萬美元。上賽季，在收益分配前騎士隊凈利潤有2170萬美元，但在繳納2480萬美元奢侈稅並分給其他球隊1520萬美元後，上賽季騎士隊實際上是虧損的。

如果一支球隊的表現超出了其所在地區的市場規模和過往數據的預期，將會大幅減少從收入分配體系中的獲益。

這就是為什麼雷霆隊雖然身處NBA最小球市之一的俄克拉荷馬州，卻已經連續6個賽季要將收入分給其他球隊。馬刺隊也是如此。同時，身處較大球市的丹佛掘金隊儘管常年維持收支平衡，卻一直能從其他球隊分得8位數的分享收入，變為連年盈利。而且，據ESPN獲得的材料顯示，掘金隊在球員薪資和球隊行政費用上的支出是聯盟最低。

從2011年，聯盟開始實行收入分配機制的第一年，到2014年，任何關於收入分配機制的改動都需要獲得NBA董事會20票以上才能通過。但2014年後，只要董事會16票以上同意就可以進行修改。

本月即將進行的新一次NBA董事會上，關於收入分配機制的修改很可能是爭論的焦點，而且這個問題肯定會有所進展。讓我們拭目以待。

聲明：本文為懶熊體育編譯自ESPN，原文作者為Brian Windhorst和Zach Low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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