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Pharisees

史上最良心的，附帶了一個以救女兒為主線的大型開放世界RPG的卡牌遊戲《昆特3》竟然是抄襲的？正沉迷《巫師之昆特牌》的筆者某天看見了相關帖子，嚇得趕緊關掉了遊戲停止摸魚，認真研究了一番事件的來龍去脈。

事件的起因是一位遊戲評論員Eric Twice在自己的博客上發表了一篇名為《Gwent: Condottiere under a different name》（《昆特牌：傭兵隊長的另一個名字》）的文章，文中指責昆特牌抄襲了一款名為《Condottiere》（《傭兵隊長》）的實體桌游。昆特牌的大名就不用多做介紹了，而這個《傭兵隊長》又是什麼來頭？

翻開《傭兵隊長》的規則手冊，我們可以看到，這是由Eurogames於1995年推出的一款多人對抗的實體桌游，可供2-6人遊玩。地圖以中世紀義大利為原型，分成十七個城邦，玩家們需要通過對抗征服地圖上的若干城邦以獲得遊戲勝利。每名玩家在開局時獲得十張手牌，包括基礎力量從1-10不等的傭兵卡，以及可以增加或減少卡牌力量的多種特殊卡。

玩家們選擇一個城邦開始戰爭：每回合玩家依次選擇，可以將卡牌打出在自己面前，組成一條「戰線」，或是選擇不出牌，放棄本輪遊戲。在所有玩家都選擇放棄之後，計算其戰線上卡牌的力量之和，點數高者贏得此次戰役，佔領該城邦。值得一提的是，在一場戰役之後，玩家只能用手上剩餘的卡牌去參加下一場戰役，直到只剩一名、或沒有玩家手上有牌為止才能重新補牌，如何利用有限的手牌贏得更多的戰役是遊戲勝利的關鍵。

將以上規則簡化概括一下，實際上就是一個「單輪比大小，最終贏得輪次最多的人獲勝」的遊戲，再加上固定10張手牌的數量限制——各位擁有豐富打牌經驗的獵魔人們想必已經發現了什麼。而事實上，昆特牌的設計者之一，Damien Monnier在基礎規則是否借鑒了《傭兵隊長》這一事件上的表現也確實有些自相矛盾。一方面，在2015年10月的一篇採訪上，他詳細描述了自己是怎麼構建出昆特牌的基本架構的：

當時我正在洗澡，我想著：「回到原點上去，你有一個比其他人都大的數字，你有一些方法影響這個數字，加倍、減少……而這些都來自你最初的手牌……所以，這最終是一個關於手牌和博弈的遊戲……」當我離開浴室，我已經想好了昆特牌的基礎規則。

但另一方面，在2016年的一次活動中，他又向玩家分享了設計出昆特牌的經驗，其中卻提到了《傭兵隊長》在基本規則方面對自己有過很大的影響：好吧，Monnier之前「在洗澡的過程中創造出了昆特牌」的言論看起來就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牛皮了，但這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實際情況不止如此，Eric Twice在文章中指出，Monnier在隱瞞事實：昆特牌對《傭兵隊長》的「借鑒」不止是在規則層面上，更具體到了遊戲內的卡牌上：

第一行是昆特牌中的卡片，第二行來自《傭兵隊長》

《傭兵隊長》中「嚴冬」（第二張）的效果是丟棄所有「暖春」（第一張）卡，將所有戰線中的傭兵卡力量降為1，「暖春」的效果是丟棄所有嚴冬卡，並讓力量最高的傭兵卡再增加3點力量。第三張「鼓手」的效果是將戰線中傭兵的力量翻倍，第四張「主教」的效果是消滅所有戰力最高的傭兵，第五張「稻草人」的效果是將戰線中的一張傭兵卡拿回手中。而對應的昆特牌的卡片效果幾乎一模一樣。

「嚴寒」、「號角」等卡牌在巫師三昆特牌中的效果

於是，也就有了文章標題的指控：昆特牌只是《傭兵隊長》的另一個名字，換言之，昆特牌抄襲了《傭兵隊長》。而在文章最後，作者也表明了自己寫這篇文章的意圖：希望在《昆特牌》獨立成為一個新遊戲的現在，可以官方表述一下《傭兵隊長》和他的作者對《昆特牌》做出的貢獻。

一石激起千層浪，文章立刻在國外網友之間引發了眾多討論。

有人指出，第一版昆特牌，也就是《巫師3》中的昆特牌深受《傭兵隊長》的影響實際上在小圈子是眾人皆知的事實，但作者在文中故意混淆了巫師三中自帶的昆特牌遊戲，與後來獨立製作的《巫師之昆特牌》的區別。實際上作為獨立卡牌遊戲的《昆特牌》在作者發表該文（2017年6月）時，已經與原始版本完全不同了，上述卡牌的效果也早已變更，此時發表「昆特牌抄襲《傭兵隊長》」的言論不過是為了抹黑《巫師之昆特牌》。

經歷了多次近乎重做的改版，《巫師之昆特牌》的卡牌效果已經和初版完全不同

也有人覺得，這篇文章只是為了提醒我們，儘管昆特牌是一個優秀的遊戲，但它不是完全原創的，不應該忘記前人的努力。但隨即遭到了反駁，卡牌遊戲限於其題材限制，互相借鑒創意和遊戲機制無可避免：客觀來說，所有後來的TCG都借鑒了萬智牌；這種程度的相似度在卡牌遊戲的製作中不足為奇——否則的話，爐石傳說也必須得在遊戲里明確感謝一下Richard Garfield（萬智牌的創始人）了。

而《巫師之昆特牌》的遊戲設計總監Rafal Jaki也代表官方做出了回應，表示《傭兵隊長》是他自己最喜歡的桌游之一，昆特牌在開發時也確實受到了很多同類型遊戲的啟發，但就因此將昆特牌說成是《傭兵隊長》的複製無疑是不公正的——就如同說《質量效應》克隆了《戰爭機器》系列遊戲，因為他們都有掩護射擊這一機制一樣。

官方回應之後，事件本身也算告一段落，原文作者Eric號稱要聯繫CDPR的開發人員，但也沒了下文，而筆者則長舒一口氣，看來和我現在打的昆特牌什麼關係也沒有嘛，又可以愉快地摸魚了……好吧還是要說點什麼的。

誠如上文中國外網友所說，卡牌遊戲之間相互借鑒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而開發者之間似乎也默認了這種做法。另一方面，遊戲「版權」只保護UI、卡面這些表層素材，遊戲規則、設計創意等裡層的權利則需要通過過程繁瑣的「專利」申請來保護，成功率低不說，各國之間的專利認定還不像版權那樣可以互通，客觀上讓維權成為了一件難事。此前，威世智曾狀先後兩次狀告Cryptozoic Entertainment開發的卡牌遊戲《Hex》侵犯了旗下萬智牌網路版的版權，而雙方最後也只是達成庭外和解，進行了授權合作。

上為《Hex》，下為《萬智牌：旅法師對決》

總體看來，遊戲間「借鑒機制」這件事，多數時候就只能是「公道自在人心」了，而在各位讀者看來，這次的「昆特抄襲」事件的公道又在哪邊呢？歡迎留言分享你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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