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炕聽瞎話要兒自養

最新 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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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兒自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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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丁芹青

圖/牛鴻志

據說這是個真實的故事，是我的姥爺講給我的母親，我的母親又講給我們聽的。

在諸城某個依山傍水的不足百戶的小村子，有一李姓人家，家有兒子三個，且稱大李、二李、三李吧。二李有一個兒子，三李兩個兒子。偏偏這大李命苦，婚後老婆一憋氣給他生了五個女兒。老二老三常常笑話老大，老婆連個兒子也生不出來。在靠兒子傳宗接代的年代，沒有兒子，就是斷了香火，大李整天唉聲嘆氣，感覺生活好像沒有了奔頭，低頭焉腦的，幹活也沒勁頭。

大李的東鄰老張，是個殺豬的，跟老李不同的是，她老婆一憋氣給他生了四個兒子，這老張每天鬥志昂揚，精神氣十足，連殺豬都聽到他哈哈大笑的聲音，說上天再賜她個女兒就更完美了。

話說又過一年，大李老婆肚子又大了起來，這大李老婆每天祈禱，這胎一定要生個兒子，給大李長點志氣。這東家老張老婆的肚子就像約好了比賽一樣也大了起來，並且兩家預產期還差不多。

時間過得很快，兩人預產期接踵而至，那些年生孩子都不進醫院，找個接生婆在家就幹了。這天與平時沒有不同，大李一早就扛著鋤頭下地除草去了，老張也一早起來殺豬賣肉去了。

接生婆是被老張家先叫去的，女人生孩子多了，就跟雞下蛋一樣，根本就不怎麼費勁了，不多久隨著哇哇的哭聲，孩子呱呱落地了，那響亮的哭聲向人們宣布，又是一個帶把的。接生婆剛忙完這邊，那邊老李老婆喊著自己馬上就要生了。

到了李家，這老李老婆說「千萬給老李生個兒子，要是再生個女兒，老李頭可就真沒奔頭了，就指望我這會生個兒子，要是再生個女兒俺家日子就沒法過了。」只是天不遂人願，生下一看，果真又是一個女兒。這老李老婆看見女兒的那個瞬間，眼淚也就流出來了，一面哭一面說要是帶把的就好了。

這接生婆看老李老婆哭的那個傷心，心裡也不是滋味，她腦袋靈光一動，跟老李老婆說「我倒有個辦法，老張家剛生了個兒子，他家已經四個兒子了，這會挺希望是個女兒，你們偷偷一換，誰也不知道，孩子也都在自己身邊，大李也高興，老張開心，不是皆大歡喜嗎？」

大李老婆聽接生婆這樣一說，心動了，說「這個辦法好是好，人家能同意嗎？」

「這事交給我，我去說，應該沒問題」接生婆心有成竹。包了包孩子，抱著偷偷的去了張家。

張家老婆一聽接生婆的建議，本來她也希望生個個女兒，可以跟自己說說話，貼貼心，於是倆人一拍即成。三個女人神不知鬼不覺來了個偷梁換柱。接生婆把兒子抱回李家的時候，老李老婆高興地直抹眼淚「這會老李有奔頭了，這會老李幹活有勁頭了」

兩個男人各自收工回家，大李看到老婆生了個兒子，終於有後，真是喜極而泣，大擺宴席慶祝。老張看老婆生了女兒，自己要兒有兒，要女有女自然喜出望外，殺豬宰羊，兩家都皆大歡喜！

此後兩家關係也變得更好，張家女人忙，李家就一同幫忙先看女兒，李家女人有事，張家女人就幫忙一同照看兒子，都當自己孩子一樣親，這大李老張也整天樂呵呵的，日子越過越好，一切似乎都在朝著自己期望的方向走。

時間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李家兒子長得一表人才，張家女兒也是出落得如花似玉，兩家的孩子該結婚的結婚了，該出嫁的也出嫁了。按說這大李老張也該安度晚年了，可偏偏命運捉弄人，也許年輕時出力太多透支了體力，這大李和老張一個患急性腦出血，一個患心臟病心梗，在六十多歲的時候相繼離開了人世，兩家悲痛自不必說。

大李離世後，三李有事沒事常跟二李嚼舌頭「大哥沒了，我也敢說了，你說，大哥家的兒子是不是嫂子偷來的，怎麼看著那樣子有點像殺豬的老張？」

二李訓斥三李「不可能，大嫂不是那種人，都相處很好，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遭二李訓斥三李也就禁聲了。

一晃又一年過去了，話說這年除夕，家家戶戶都鞭炮齊鳴，請自己的列祖列宗回家過年，除夕夜，每家每戶都在自家大門前放一根攔門棍，據說此棍的作用能辟邪，只有自家人能過，不是自家人是斷斷進不了門的。

這二李有個特異功能，有能看陰陽的二的眼，能看到陽間之事，也能看到陰間之事。除夕夜,放過鞭炮，吃過五更年夜飯，二李每年都會趁著這個時辰出門看看，看看五更時分天際東西南北哪個方位最亮最響，據說這個可以預兆一年的好兆頭，哪裡亮，哪裡來年就好。

這二李剛走出家門，就看到大哥家門旁石頭上坐著一人，他仔細一看，這不正是自己的大哥嗎？只見大哥低垂著頭，不停地唉聲嘆氣。這二李很納悶，大哥怎麼不回家過年，嫂子和侄子早就在家擺供好了，他怎麼還蹲在外面呢？這二李正想偷偷看看個究竟，就看到殺豬的老張滿嘴流油，心滿意足打著飽嗝從大哥家出來，看也不看蹲在門口的老李，徑直去了另一個兒子家，二李繼續偷偷觀察，發現這老張挨戶去了四個兒子家，五更過後，酒飽飯足，抹抹嘴，心滿意足騎馬而去。

再看看自家大哥，五更過後，他起身，將衣袖甩了三甩，長嘆三口氣，就垂頭喪氣地走了。二李看大哥門也沒進，飯也沒吃就這樣走了，覺得事有蹊蹺，猛然想起以前三李說的話，說大侄子像老張，不僅思忖看來這裡面還真有貓膩，是另有隱情。他決定要搞明白，不能讓自己大哥不明不白這樣無處安身。

初一，這二李跟往年一樣來給大嫂拜年，行過禮以後，二李跟嫂子說有話要問。正好兒子兒媳都出去拜年了。二李一臉嚴肅地說「嫂子，今天有個事情你必須跟我講明白，大侄子究竟是不是大哥的？你一定要跟我說實話，不然會出問題的！」

此話一出，把嫂子給驚了，忙問發生什麼事情了，二李把年五更他出去看到的情景一五一十告訴了自己的嫂子。至此，老李老婆才抹著眼淚把當年換孩子的事情告訴了二李「當年，生了一群女兒，如果沒有個兒子，你大哥就活不下去了，為了讓你大哥過的有奔頭、高興，就跟老張家換了，她家正好也希望要個女兒，這事誰都不知道，沒想到你哥高興了半輩子，到頭來還是沒有個去處」

二李說，事已至此，總要有個解決問題的辦法，不然百年之後不只是大哥，連大嫂也沒有去處。大嫂趕緊問有什麼解決辦法，二李跟大嫂出了一主意，說該如何如何，並仔細囑咐了一番。

後來，按照二李的安排，將三李家的二子過繼給了大李家，作為大李家的繼承人，之前的兒子知道了這件換孩子的事情以後，也欣然接受大李過繼來的兒子作為繼承人，兩家人依舊歡歡喜喜。此後過年，再也沒有出現老李被拒之門外的情況。

這可真是：養別人的孩子種別人的地，臨死時嘆口氣，要兒自養，荒了地得自己耪。此乃瞎話，講的講聽的聽，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