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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祖趙匡胤遷都洛陽不成感慨預言:是一語成讖還是向壁虛構?

李燾《續資治通鑒長編》卷十七記載:


上生於洛陽,樂其土風,嘗有遷都之意。始議西幸,起居郎李符上書,陳八難曰:……上亦弗從。晉王又從容言曰:「遷都未便。」上曰:「遷河南未已,久當遷長安。」王叩頭切諫。上曰:「吾將西遷者無它,欲據山河之勝而去宂兵,循周、漢故事,以安天下也。」王又言:「在德不在險。」上不答。王出,上顧左右曰:「晉王之言固善,今姑從之。不出百年,天下民力殫矣。」

宋太祖趙匡胤想遷都洛陽並進一步遷都長安的原因據他本人所說是想藉助洛陽和長安的地理優勢汰除冗兵而循周漢故事以安天下,而晉王趙匡義(也就是後來的宋太宗)以所謂冠冕堂皇的在德不在險阻擾遷都計劃,趙匡胤無奈之餘感慨萬千說了這樣一句預言:不出百年,天下民力殫矣。

宋太祖趙匡胤遷都洛陽不成感慨預言:是一語成讖還是向壁虛構?

(趙匡胤畫像)

宋太祖趙匡胤遷都洛陽不成感慨預言:是一語成讖還是向壁虛構?

(趙匡胤川劇臉譜)

趙匡胤說這句話的時候是開寶九年(976),靖康二年(1127)四月,金兵擄走徽、欽二帝及宗室、宮人四百餘人北返,北宋至此滅亡,史稱「靖康之變」,而之前,冗官冗兵已經讓宋朝不堪重負,歷史的事實似乎確實印證了趙匡胤的預言。

李燾在本段文字之後自註:


晉王事據王禹偁《建隆遺事》,正史闕之。

宋太祖趙匡胤遷都洛陽不成感慨預言:是一語成讖還是向壁虛構?

(《續資治通鑒長編》)

王禹偁(954--1001),北宋詩人、散文家、史學家。字元之,濟州鉅野(今山東菏澤市巨野縣)人。太平興國八年(983)進士,歷任右拾遺、左司諫、知制誥、翰林學士。因為敢於直言諷諫,因此惹惱了宋太宗,屢遭貶謫。宋真宗即位,召還,復知制誥。後又貶至黃州,故世稱王黃州。

題名為王禹偁所作的《建隆遺事》,是研究宋初歷史、政治尤其是包括「金匱之盟"疑案在內的太祖朝、太宗朝史事的准第一手史料之一。但自南宋初以來,人們即對《建隆遺事》的作者、內容真偽存疑,更有史家索性認為其是後人託名之偽書。

本文前述的宋太祖趙匡胤的預言或許就是一個我們用來判斷的線索。

宋太祖趙匡胤遷都洛陽不成感慨預言:是一語成讖還是向壁虛構?

(《左傳》書影)

《左傳·庄公二十二年》記載:

陳國內亂,太子禦寇被殺,公子敬仲即陳完(田完)逃到齊國,齊大夫懿仲想把女兒嫁給陳完,為此占卜後得到這樣的結果


吉,是謂鳳皇于飛,和鳴鏘鏘,有媯之後,將育於姜。五世其昌,並於正卿。八世之後,莫之與京!

後來,前545年,陳完的第四世孫田桓子田無宇與鮑氏、欒氏、高氏合力消滅齊國當國的慶氏,之後田氏、鮑氏滅欒、高二氏;前386年,田完的第八世孫田和放逐齊康公於海上,自立為國君,同年為周安王冊命為齊侯,完成了田氏代齊。

史書還記載,陳完(田完)出生的時候其父陳厲公讓「出差」經過陳國的周太史用周易為他卜筮,得到這樣的結果:


是為觀國之光,利用賓於王。此其代陳有國乎?不在此而在異國乎?非此其身也,在其子孫。若在異國,必姜姓。姜姓,四岳之後。物莫能兩大,陳衰,此其昌乎?

而在《左傳·昭公八年》中則記載:


(楚滅陳之後),晉侯問於史趙曰:"陳其遂亡乎?"對曰:"未也."公曰:"何故?"對曰:"陳,顓頊之族也,歲在鶉火,是以卒滅,,陳將如之。今在析木之津,猶將復由。且陳氏得政於齊而後陳卒亡。自幕至於瞽瞍無違命,舜重之以明德,真德於 遂,遂世守之。及胡公不淫,故周賜之姓,使祀虞帝。臣聞盛德必百世祀,虞之世數未也,繼守將在齊,其兆既存矣。」

田完出生之時(前705),逃亡到齊國之時(前672)以及陳國第一次被楚國滅國之際(前534),占卜者都說出了前386年才發生的事情,這隻能說明《左傳》成書的時間是在預言涉及的最後一次事情發生之後。


同理,只有在北宋真正發生「不出百年,天下民力殫矣」這一局面之後,才會在史書中出現宋太祖高瞻遠矚的預言。

從後晉938年開始以汴州為東京開封府,定為首都,歷後晉、後漢、後周至北宋不改,是因為中唐以後國家財賦日益依賴江淮漕運,居水運樞紐的開封自然順理成章替代安陽(鄴)、長安和洛陽成為首都的第一選擇,是歷史的選擇,並非趙匡胤趙匡義個人的偏好可以左右。

宋太祖趙匡胤遷都洛陽不成感慨預言:是一語成讖還是向壁虛構?

(宋朝禁軍)

李燾生於1115年,卒於1184年,主要生活在南宋紹興年間,在所撰史書中提到宋太祖對如果不遷都洛陽而繼續定都開封帶來的惡果的預言,其實是南宋初年人們對北宋滅亡原因的反思,

而宋太祖是一個一貫正確的聖明天子與有慚德和決策失誤的宋太宗做對比,也成為當時非官方的普遍認知,這或許也成為宋高宗趙構最終在太祖一系子孫中選擇繼承人的輿情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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