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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關懷叫大哥

大哥這幾年不在家,一直在外工作。我有兩年不見他了,想他。有時也會經常打電話給他,可是只是電話。我心裡難受逇時候也會找他,他總是陪著我,說了很多暖心的話。父親走後,大哥就是父親,他一個人幫著母親撐起了這個家。

父親走後,家裡的擔子變得重了。本來在姥姥家務農的大哥回來了。母親還是希望他不要回來,她不想看著大哥受苦。可他回來以後不再走開。若是在姥姥家,大哥可以有很好的機會,他可以在那兒學著他最喜歡的汽車,他可以追著自己曾熱愛的夢。可是他都放下了,偷偷的一個人回來。

姐姐身體不好,需要經常去很遠的地方瞧病。家裡沒錢,母親心裡難受。大哥就去找了朋友那借了幾百塊錢,雖然不多,可在我看來就是天文數字了。他總是騎著摩托車,一個人去拿葯,有時也會帶著姐姐,幫她複查,日子久了,姐姐的病慢慢恢復了許多,母親高興的笑了。

慢慢的大哥到了結婚的歲數,他遇到大嫂的時候,轉身就走。母親追了他半天才追的上。大哥說自己不談對象了,再過幾年吧,可母親不行,她說若是遇到了就答應了,一輩子不長,遇到一個喜歡的人也不容易。就這樣,母親拉著大哥到了嫂子家,說了很多的好話,總算把嫂子和大哥的事兒訂了下來。

可是彩禮呢?這是大哥擔心的事。母親說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就不信一點彩禮還借不到。說實話,為了給大哥結婚,母親真的付出不少,她到處借錢,有時也被人嘲笑。我心裡看著不爽,可母親不讓說,借錢本身就已經有求別人了,自己又怎麼可以有小脾氣呢?沒錯,母親就這樣一點一點的借錢,攢錢。

大嫂那兒催著趕緊定下了,可是錢還沒有借夠。大哥和母親說了很多,要不然就不說對象了, 再過幾年說說吧。母親不幹,她跑了遠方的親戚那兒,想著要借錢。那幾天,大哥買了點禮物去了嫂子家。母親還沒有回來,他和嫂子商量彩禮可不可以少一點,家裡實在是沒有這麼多。

也不知怎麼,嫂子不說,可是嫂子的父親說了不能少,本來就是白手起家,總得有點家底啊,不然這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呢?大哥保證了很多,可是沒用。回來他把桌子上的零花錢撕的粉碎,看得出,他心裡對錢已經仇視了。母親回來,錢拿到了,可是大哥不願意再談結婚的事兒。他讓母親把錢都退回去,母親沒有。

那一晚我們娘仨聊了很晚,大哥後來差點哭了,是啊,日子過得艱難,他不忍心看著母親受累。後來房子沒有,母親又到處找村長商量,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處,結果地勢低洼,大哥和母親就從村子裡的小河取土,這個事當時轟動了整個村子,可是真的就是這樣發生了。

大哥結婚的時候,那一晚他喝多了,坐在門口大哭。母親坐在跟前陪著,哭吧,也許所有的委屈哭出來就好了。可從那以後,我再也見過大哥哭過。大嫂很好,對母親,對我們都很好。

我讀高中,沒有衣服,大嫂把我喊過去,對我說:「你哥平日里都捨不得穿衣服,好不容易讓他自己買一件衣服,他非要按著你的身高買,你說,你比他高二十公分,他怎麼穿的了呢?」

我心裡難受,是啊,大哥這些年也沒有什麼體面的衣服,嫂子讓他買,結果他把衣服給我買了。我哪裡穿過新的衣服呢?我都是舊衣服,有一件衣服我記得都穿了五年了。嫂子把新衣服給我,回去的路上,我心裡默默的發誓一定要好好的努力。

說實話我很賣力,可是高考沒有考好。大哥很失望,他說:「本以為你能考的好,結果沒有,也沒什麼,以後的路自己選吧?」

那一晚,我在院子抱著柿子樹哭了很久。自己是多麼的笨蛋啊?曾以為自己可以考上可是沒有,這就是讓我們覺得心裡難受的地方,可在我看來,自己就是一個loser,我不想說太多,我錯過了太陽,可不想錯過月亮。

我讀了大專,學了技術。大哥已經去了很遠的城市,畢業了找工作,他和我說了很多,我知道都是社會經驗。那時我談了對象,大哥知道後和我說:「你怎麼談對象了呢?咱們家條件不好,若是她願意,我就借錢給你們結婚,不然你要人家等到什麼時候呢?作為一個男子漢就得有責任,不然怎麼頂天立地呢?」

我說自己努力奮鬥,不會讓她等太久的,大哥說:「那不如分開。你這樣對她不公平。」我沒說,可後來真的日子很難,我沒能堅持住,她走了,我沒有挽留,聽了大哥的話。

前年過年聚餐,我喝多了,開始和大哥抱怨,若是當初不和人家分手該有多好。你看如今的彩禮和房子價格多高呀,若是當時在一起就好了。我一直說著,喝的很多,重複著自己的委屈。

大哥坐在那兒不說話,良久他說了句:「啥都白說了,都怪哥沒本事,不然早就給你把媳婦娶了回來。」

那一刻,我彷彿打了勝仗一般。

不知不覺,窗外下雪了。侄子非要堆雪人,我領著他,小心翼翼的在院子里堆著。這個時候,我問侄子成績怎麼樣,他和我說:「叔,要不咱換個話題吧?」我笑著說好好好堆雪人。

不一會兒,我和侄子聊著聊著,他和我說:「叔,那天我聽我爸媽吵架,吵得很兇。」

「怎麼回事呀?」

「我爸病了,可還是一直堅持做苦力;我媽非不讓,讓他休息。他不願意,非說要多干點就能多攢點,多攢點就能給他叔蓋房子,娶媳婦。叔,你看我爸對你多好,可我和我媽也心疼啊。」

我放下鐵鍬,站在漫天大雪的世界裡,心裡就如打翻了的五味瓶,緩過神來問他:「對了,你爸呢?」

「在前院呢。」

「那你先玩著,我去找他。」

在去前院的路上,雪下得更大了,可此刻再也沒什麼可以阻擋我要見大哥的念頭。

對不起,大哥!

辛苦了,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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