洱海邊已有28家客棧符合重新開業條件 更多人仍在苦苦等待

由於大理州遲遲沒有出台餐飲客棧管理條例，即便經營戶們想要整改，也無法可依。

文/羅鬆鬆

停業5個月多後，媒體上第一次出現了洱海客棧重新開業的消息。

根據云南日報社旗下的《春城晚報》報道，9月18日，大理市海東鎮向陽村委會中節村一家靠近洱海的名為「璧海雅苑」的客棧得以「重新開業」。

大理市首批有28家客棧符合重新開業的條件。

今年3月底，在保護洱海的名義下，大理白族自治州發布史上最嚴洱海治理令，位於洱海流域水生態保護區核心區的餐飲客棧必須全部停業，這一政策波及的商家達到1900多家。消息來得突然，加上之前當地政府沒有和客棧餐飲經營者溝通到位，不少餐飲客棧經營者對於這種「一刀切」的做法頗為不滿。

在新政公布之後，有的經營者選擇將自家的客棧轉手，默默退場；有的去貴州荔波和浙江安吉等地方考察，想要轉移陣地；有的人無奈選擇回到北上廣深，重操舊業。但是更多的人選擇堅守等待，雖然他們不知道這種等待何時是一個盡頭。

3月31日，大理州頒布通告，規定房屋建設手續合法但法定必備證照不齊全的餐飲、客棧經營戶，待大理市環湖截污工程投入使用後，按照法律法規及行業管理規範標準和要求重新複核；符合條件的，在依法辦齊所有法定必備證照後方可繼續營業。

根據《春城晚報》的報道，被關停的客棧想要重新營業需要符合多項要求，除了基本的營業執照、衛生許可證、特種行業許可證、消防安全檢查合格證、排污許可證以及稅務登記證之外，還需要辦理國有土地使用證、宅基地使用證、並且安裝化糞池、污水處理設備，以及接入與公安聯網的「金硅系統」。

但事實上，餐飲客棧經營者們想要重新營業絕非易事。

根據界面新聞記者獲得的《關於大理市洱海流域水生態保護區核心區餐飲客棧恢復營業的告知書》（下稱《告知書》），其中規定，只有房屋建設手續合法（即現狀房屋土地權屬來源合法並按照審批規定建設），且法定必備證照齊全的餐飲、客棧經營戶才有資格申請重新營業。

在大理，同時符合這兩項規定的餐飲客棧少的可憐。

在海東鎮，4月10日新政生效之後，位於洱海生態核心區的126戶餐飲客棧自行停業，其中證照齊全的只有18戶。除了「璧海雅苑」之外，都存在少批多佔（超過批准數量佔用土地）、超高、屋頂不合格、私搭亂建等有關問題。「璧海雅苑」是海東鎮唯一符合重新開業條件的客棧，這一類客棧的合格率不到百分之一。

在洱海邊的雙廊古鎮，在新政頒布之前，鎮上有600多家客棧和餐飲店，但是證照齊全的只有大概十分之一。根據當地餐飲客棧經營者反應，證照不齊全主要原因不是經營者不願意申辦，而在於辦證的窗口期過短或者是辦證程序不夠公開透明。部分好不容易辦下所有證件的經營者們，都卡在「房屋建設手續」上。

正在施工的雙廊古鎮。圖片來源：客棧經營者提供

2012年，王鋒在雙廊開了一家客棧，臨近洱海，兩層半，政府要求辦理的營業執照、土地證、消防證、排污許可證等一系列證件他都辦下來了，必須裝的污水處理設備他也裝了，但是他並沒有獲得重新開業的資格，於是他向政府部門申請複核。

8月底，在和當地政府部門領導的一次座談會上，王鋒得知，由於雙廊作為古鎮進行規劃，對於瓦屋面覆蓋有明確的要求。對於兩層半的建築，露天部分理論上是不需要覆蓋的，但是三層建築的樓頂必須做到百分之百覆蓋。可令人費解的是，王鋒的客棧符合瓦屋面覆蓋的要求，仍然被禁止開業。

「別的客棧不能開業的原因有很多，院子里有搭建，少批多佔等。我的很簡單，就是瓦屋面沒有全覆蓋（理論上，他的兩層半客棧不需要全覆蓋），但是什麼時候整改，怎麼整改也沒有明確的說法。現在我拿到的只有一個告知書，告知我因為因為這個問題不能開業。」王鋒說。

由於大理州遲遲沒有出台客棧管理的條例，導致客棧業主們即便是想要整改，也無法可依。根據大理人民廣播電台官方微信「999微大理」的報道，目前《大理市餐飲管理辦法》和《大理市客棧（民宿）管理辦法》還在修改完善中。

「之前說10月份會出台客棧管理辦法，到現在已經修改過很多遍，但是我們都沒看過，我們也向市裡提出過要求，我們作為客棧實際的經營者，在它（管理辦法）出來之前，起碼要參與一下吧，不能讓外行管我們內行。」王鋒說。

在銀橋鎮，沒有一家客棧符合重新營業的條件。

「6月15號，所有客棧都收到過告知書，絕大多數都不能開。聽說整個銀橋鎮、喜洲鎮和灣橋鎮只有4家可以開，還要裝電磁流量計（用於測量管道內導電液體的體積流量）。有關部門說我們客棧土地超占，要我們說明土地權屬的來源，事實上這些原來都統計過的，也交過罰款。還說我們院子有搭建，但是也沒給出具體的整改方案，就告訴我們說沒定。」銀橋鎮一家客棧老闆告訴界面新聞記者。

除此之外，《春城晚報》裡面提到的「重新營業」並不是說客棧可以隨時開門迎客。

「沒有人通知我們可以開業，沒有政府的書面通知。所謂的重新營業是指餐飲客棧（經營戶）達到政府的要求和標準，最後把污水外運就可以。」在洱海經營了兩年半客棧的蘇放告訴界面新聞記者。他的客棧同時符合兩項要求，是首批28家具備開業資格的經營戶之一。

即便是允許開業，客棧也不得不面臨一個棘手的問題，因為《告知書》要求經營戶在恢復經營期間，生產生活產生的污水必須全部自行外運到指定的污水處理廠，同時委託有資質的檢測單位對水質進行監測並且提供報道，處理過的污水達到城鎮污水排放標準的一級A標，實現污水「零排放」。

「污水往哪裡拉？」蘇放頗感困惑。他告訴界面新聞記者，大理市當地的污水處理廠不處理個體經營戶產生的生活污水，需要政府通知之後才可以。直到現在，他還沒有得到來自政府部門的正式通知。

根據大理州環保部的數據，2017年1月至5月洱海全湖水質綜合類別均為Ⅱ類，6月、7月、8月全湖水質綜合類別為Ⅲ類，II類水質的月份比去年多出一個月。

（應被訪對象要求，文中年王鋒、蘇放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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