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清茶觀人生

一盞清茶觀人生

何春娥

我家先生算得上一個喜茶之人。喜歡購買質地不同、造型別緻的茶具，講究什麼季節喝什麼茶，甚至什麼茶用什麼杯子。每當得到心儀的茶具或者茶葉時，反覆欣賞，愛不釋手，如獲至寶。每天晚上看電視時，必修課就是泡茶，有時還邀三五好友前來品茶。看他不厭其煩地洗茶呀、沖泡呀、封壺呀、分杯呀、聞香呀……令我這個素來崇尚簡單、渴了才牛飲一杯白開水的人感到繁瑣至極。可人家泡好茶了每每還熱情相邀，看見那一把小小的泥壺，酒盅一樣的盈盈小杯，覺得還不夠我一口抿呢！但盛情難卻，往往賞光似地淺嘗一口，唉！只覺苦澀，哪有甘甜？

直到有一次，先生又換了一套茶具。豆青色的陶瓷茶盞上繪製著淡雅的中國山水畫，意境清幽，賞心悅目。提款為「寒夜客來茶當酒」筆力蒼勁，畫龍點睛。特別是茶蓋上環繞的五個字，迴環往複，「可以清心也」、「以清心也可」、「清心也可以」、「心也可以清」、「也可以清心」，妙趣天成！令醉心國畫、熱愛文學的我怦然心動，突然之間對茶有了好感。於是開始去慢慢體會茶的韻味，雖不懂茶，卻漸漸喜歡上了喝茶的過程。

將茶葉放入杯中，緩緩注入熱水，一陣翻江倒海之後，片片茶葉先是像一一葉葉扁舟浮在水上，在氤氳的熱氣下，漸漸舒展開身姿，變得柔和婉約，葉片翡翠，翩翩起舞。茶葉沉浮之間細嘬一口，清亮的茶水，淡淡的苦澀纏繞在口齒之間。再啜一口，甘甜而柔和。三飲之後，唇齒留香，回味無窮。久而久之，漸漸領悟，茶是被水喚醒而獲得重生，而水又被茶成就，變得有了豐富的內涵，清新、悠然、淡雅、閑適……盡在其中。

好茶在手，一人得幽，二人得趣，三人成品。每一種茶，每一套茶具，每一個溫度，甚至每一次沖泡，都會給你不一樣的味道，正所謂「茶里乾坤大，壺中日月長」。鐵觀音的的醇厚甘鮮，碧螺春的清和鮮甜，茉莉花茶的香氣濃郁……都能帶給你不同的享受。不同的茶有不同的味道，或苦澀或甘甜或平淡，全在品茶人的心境。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山窮水盡的絕望，柳暗花明的欣喜；志得意滿的陶醉，失意落魄的惆悵；或喜或悲，或榮或辱，箇中滋味也只有自己知道。杯中的茶沉沉浮浮，人生亦然，起起伏伏。真是茶如人生，人生亦如茶啊！苦澀是其歷程，清甜是其饋贈，平淡才是本真！重要的是沉時要坦然，浮時要淡然，沉浮之間，淡然處之。

先生喜喝濃茶，我則喜歡淡茶。因此，他每次都是茶過三巡之後，才給我斟一杯淡茶。手握一杯淡淡的熱茶，猶如握一段溫馨的時光，悠然、安詳、純凈，那淡淡的、輕輕的、悠悠的、平淡無奇的感覺伴隨著氤氤熱氣，有節奏地緩緩地流過咽喉，那一停一流，慢慢析出的甘醇，猶如淡淡的生活，需要淡淡地經歷，慢慢地體驗才能品味到真正的酸甜苦辣。那淡淡的味道，沒有酒的醇香，沒有咖啡的濃烈，沒有白開水的痛快，卻有著淡淡的苦，淡淡的清香，淡淡的甘甜，看似無味，實則意味深長……茶霧裊裊中，洗去心中的浮躁。任湯色一點點淡去，守住這柔柔的一縷心音，暖暖的一份真情。真可謂「清醇一片怡情處，品茗茶香盡解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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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何春娥，原平市第四中學退休教師。

編輯：黃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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