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服從性百分百的嫡系將領，這次卻沒有執行蔣介石的死守命令

文/馮傑 「蔣研」青年學者

1944年4月，日軍為了摧毀中國西南內陸航空基地，發動了縱貫大陸交通線的「一號作戰」。5月25日，豫西重鎮洛陽失守。還在圍城激戰之時，守城國軍搜獲一份帶有「潼關兵團」字樣的日軍文件，蔣介石「乃覺敵軍不僅要佔洛陽，而且要攻西安」，感到事態及其嚴重。

圖：洛陽附近的日軍戰車第13聯隊。

原來日軍華北方面軍看到豫中戰局進展順利，提出了西進潼關的設想。中國派遣軍司令部表態，潼關對於將來進攻西安具有重要價值，「只要對完成京漢作戰和湘桂作戰抽調兵力無任何妨礙，且能以自身力量攻佔並予以確保，潼關作戰也可實行」。權衡再三，華北方面軍最終感到把握不是很大，決定用大約一星期的時間，先擊潰豫西境內的胡宗南大軍，然後確保潼關以東一百公里的陝縣，作為進攻陝西的橋頭堡。

武漢會戰後，蔣介石的愛將胡宗南率部坐鎮關中，步步升遷至第八戰區副司令長官，下轄部隊從最初的一個軍增至十幾個軍，漸漸養成後方最大的戰略預備集團。河南烽火漫天，胡宗南先後派出六個師東出潼關，蔣介石起先「令胡統率三個師，由靈寶出擊，向洛陽增援」，旋因洛陽失陷改變作戰任務為反攻陝縣。

圖：蔣介石與胡宗南。

6月3日晚上，蔣介石與胡宗南通電話，「乃知進攻陝縣部隊，並無進展，甚以其所訓練部隊之戰鬥力為慮也」。第8師充當先鋒隊，師長吳俊回憶說：「官兵不乏前仆後繼，但敵人不僅以優勢空軍及炮兵掩護攻擊，更重要的是陣地前突然出現大批中型戰車沖向我陣地，激烈戰況不亞於淞滬會戰。」

蔣介石心情愁悶，「如不能擊破此股敵軍，甚覺靈寶部隊，進退為難矣，乃命王叔銘空軍全力協助之」。6日，第109師「對敵戰車亦慌張無法」，蔣介石只好下令改攻為守，「對陝州大營之敵，既發現其大量戰車，可知彼有與我決戰之決心。我軍此次進攻，本為試探敵軍之兵力與企圖。戰鬥三日，我軍既不能有解決陝縣戰局之望，故決心退守靈寶本陣地，以免為敵所制。」但蔣嚴令「虢略、靈寶陣地決不撤退，應死守」。

圖：蔣介石、胡宗南檢閱第八戰區副司令長官部所轄部隊。

日軍南北兩路齊頭並進，靈寶、虢略竟日激戰，胡宗南交代前線指揮官第34集團軍總司令李延年「飭令所屬固守陣地，擅退者，准由該總司令先行槍決」。9日，第97師防守的靈寶牛庄陣地彈如雨下，師長傅維藩驚慌失措，多虧第57軍軍長劉安祺親赴前線督戰，暫時穩住陣腳。第167師第499團失守虢略楊家砦，團長賀一持毫無作為，副團長梁臧悲憤自戕，傷重送醫。

關鍵時刻，李延年信心動搖，報告前線種種困難情形，要求轉進撤退。胡宗南請示重慶，蔣介石模稜兩可，支持到天黑以後再定。傍晚6時許，蔣重申「無論何人不得向西撤退，應確保靈寶、虢略各要點，在陣地內與敵決戰，以保持國軍榮譽」。當晚，日軍攻勢如潮，據胡宗南日記，23時他再次請求撤退，蔣介石立場鬆動，嘆息著說：「一切由你全權負責。」

圖：第34集團軍總司令李延年。

比照蔣介石日記，氣憤、失望躍然紙上：「胡宗南所部在靈寶虢略鎮之線，其各師長擅自撤退，以致所以計劃完全無效。宗南專在西北訓練軍隊而未使用者，五年之久，預備其在最後反攻之用，中外人士皆以此軍，為生力最堅強之部隊。而其此次敗退之軍隊，尤為其中之最精強者，今結果如此，軍紀敗壞，命令廢弛已極，寸衷慚惶，實為從來所未有，而痛心悲憤，亦為從來所未有，隸馬不力，一至於此，余將何面目以見世人也。」

胡宗南大軍後撤，日軍跟蹤追擊，第59旅團長木村千代太在虢略鎮西北踏中地雷喪命，神保大隊「三次遇上重慶軍爆破道路的氣浪衝擊」，「9時許又遭到七架P40飛機掃射，造成若干傷亡」。12日下午，日軍獨立混成第九旅團一部到達河南最西部縣城閿鄉，隨即從容撤出。國軍確認日軍反轉，各部調頭追擊，次第收復靈、虢失地，形成陝州、大營對峙局面。

圖：木村千代太死後被授予勳章和獎金的命令狀。

豫西戰事暫告段落，蔣介石不禁感慨萬千：「此實抗戰成敗最大之關鍵，如果潼關與西安動搖或失陷，則全局實難收拾矣。而宗南在關中專心訓練十軍兵力，如果一旦失敗，則全國軍心、民心皆難維持。故此次潼關之得失，比任何戰區成敗之關係為大，此所以半月以來寢食不安也。今幸蒙上帝保佑，竟得轉危為安，實非人力之所能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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