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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秋收季節

---僅以此文獻給在莊稼地勞作的娘

「今天,應該是村裡逢集,我沒記錯的話,你叫你姐給我買葡萄吃,上集給我買的那一洋瓷盆子葡萄,叫我連皮都吃了。」

一早,我上山,老父親就在院子里,按排我回家拿葡萄。

「你姐家十五年前,在河崖頭,公路邊,種了二畝葡萄,叫巨峰葡萄。我在那葡萄地里小屋,給看了兩年葡萄,一個葡萄粒也沒吃,看著就夠。這幾天反常了,嘴裡沒味,想吃葡萄呷呷。」老父親說完,笑了。

接著,我打電話給姐,讓她給爺買葡萄。

去濟南出發兩天,不大適應濟南的秋天,晚上睡覺不好,有些感冒,昨天開車一路打盹。回來了,頭有些暈。

洗完幾件衣服,已經12點了。

我下山,直接到了老家門口,恰巧娘出來,見我來了,娘讓我回家吃飯:炒的小炒菜,在菜廚里,你先吃著,您姐給我十元錢,給您爺買葡萄。

娘的消瘦、疲憊身影從我身旁走過,姐家的大黑狼狗跟著娘後,很威武的保鏢。

這個秋收,娘又累垮了一次。有多少次這樣的累垮啊!記不清!

每年的秋收,累死庄稼人的秋收!

收穫了莊稼,收穫了糧食,搭上了一個個農家人的大半個生命。

拼死拼活,搶收莊稼,顆粒歸倉。

在金燦燦的糧食麵前,生命算什麼?她們帶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勞作在莊稼地里,掰玉米,砍玉米棵,耕地,種麥…接二連三,根本停歇不下來。

連續幾天的刨花生開始了,攤上連陰雨,那白凈的花生也成了黑臉綠毛。

這幾年,娘的歲數大了,種不了地了,就將我的一畝地,包給鄰居種,一畝地,一年給200元,每年還給娘一化肥袋子花生。說是讓娘扒扒上碾壓碎了炒菜吃。

這200元承包錢一給娘,娘就用紅紙包好,等玉盤媽回家時,拿出來,給她:「給玉盤、虎子上學添著當學費。」玉盤媽不要,娘硬塞給她。

今年的這個時節,沒有地里莊稼的娘,按說是個很清凈的秋天。

她能閑的住嗎?勞作了大半輩子的娘,在與姐家幫了十天的刨花生忙後,自己騎著三輪車,拉了十趟花生秧。

姐家不要花生秧多年了,村裡喂牛餵羊的近親,拉去留作冬天的牛羊草料。

而娘,貪財不顧命。拉了這濕漉漉的花生秧回家,留給冬天燒火用,留作冬天粉碎了,給我山上雞狗,添作糠料。

娘累垮了,病了,連著二個晚上累的腰疼,不敢站,疼痛的睡不好覺。自己去村裡衛生室拿了止疼葯吃。

第三天的時候,我回家,見到娘的臉黃肌瘦,小臉瘦了一圈。疲憊不堪的小身子,站起來,似是莊稼地里的熟透的莊稼,隨時要倒下。

娘問我吃飯了么,給你包韭菜水餃吃吧!剛割的韭菜,準備明天給您老爺、奶奶上喜墳,讓您老爺、奶奶高興高興,她們的孫子羽泉馬上就上大學走了。

娘到了這樣的病態,還要堅持著給我包餃子吃。

一眼看見桌上的一盒盒止痛藥:芬必得 布洛芬緩釋膠囊。我說:「娘,上墳,您就簡單些,禮儀到了,我老爺和我奶奶都知道,會高興的。」

「那怎麼能行,上一集我殺了雞,買了肉,做了方肉,割了豆腐,還買了一條活鯉魚,鯉魚跳龍門嗎?六個上墳貢菜,缺一樣顯得不忠誠。」

「您看看您現在的身體,硬硬的累垮了,還要去蒸雞蒸魚…哎!」我無耐地嘆息道。

「我的身子哪有這麼嬌慣。哪年收秋不累人,連耕地的牛都累趴下了。一年一次的收穫糧食呢?」娘說著,倒是很輕鬆。

「明天中午,我包韭菜雞蛋餃子你吃,透鮮又嫩的韭菜,我剛去菜園割來。吃了,和你弟弟,還有羽泉早點上墳,這樣的喜墳,一過晌午頭就上,不要太晚。」娘笑著對我說。

第二天,不到中午,我就回家了。

我是不放心娘的身體。

娘正在老杏木案板上切韭菜,看我進屋,娘高興的,臉上笑成院子里正在盛開的月季花。

切好的韭菜,煎好的雞蛋餅,一起放進小盆里拌勻,娘讓我放鹽,唯恐放多了鹽,怕我吃咸。我撒上了一點點鹽,娘笑了:要是叫我放,得這麼五倍。

再放上兩個生雞蛋吧!這樣下出鍋的餃子香。

娘開始活面,奪面際子,趕麵皮子。我洗了手,開始包。

熱騰騰的兩盤水餃,一會兒端上了桌。香滿口。

在我吃水餃時,娘開始了包上墳的供養肉水餃,蒸雞,蒸魚,做方肉,好處是供養的菜,不用很大火色。娘不是很忙累。

做好六碗供菜,每碗供菜上,放上鮮油菜,作菜頭。

娘又下了三小碗供養的水餃,將六碗供菜、點心、饅頭、葡萄、酒、酒盅、筷子,一一放入圓子里。

娘又將保存的那支曬在石蘑上的過年的鞭,讓我捎著到林里放,響亮響亮。

一噸紙,和娘疊了十幾個晚上的元寶,足足裝了兩大塑料袋。

因為我的老弟事務太忙,沒有回家,我和侄子羽泉,去林上,給我的老爺、奶奶,羽泉的老老爺,老奶奶,上了喜墳。

祭奠的時候,我說了:讓老爺、奶奶保佑羽泉、一泉、玉盤學業有成,健康平安!也保佑我們一家人平安健康!

上完墳,回到家,娘早已炒好了芹菜肉、青辣掓肉,用花盤蓋著,放在桌上。

娘從上墳回來的圓子里,端出大公雞,要炒給我倆吃。被我拒絕了:再炒雞,下午吃不過來,等到茂偉回家時再炒吧!

娘又給羽泉做辣子肉,燒熱的油炸紅辣椒里,放上切好的一盤煮熟了的瘦肉絲。這是羽泉從小就最愛吃的。

去年春節時候,羽泉大塊朵頤地吃著娘給他專做的辣子肉,說了這麼一句話:俺奶奶做的辣子肉,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拿下炒鍋,坐上鋁鍋,燒開水,娘又給我爺下豬肉蘿蔔水餃,讓我上山捎給爺吃。

水餃在熱鍋里翻滾,娘在熱鍋旁,一手端著一大舀涼水,一手拿著翻打水餃的笊籬,分三次向開鍋的水餃里,添加涼水。娘一次,一次的,眼巴巴的望著沸騰的水餃,耐心地等待著一次次水開,努力地掙著疲倦的眼,努力地一次次,支撐著疼痛的腰…

「娘,這水餃煮熟撈出來就行了,你又放一次次的涼水,不嫌麻煩嗎?」正在吃飯的我,看不下去了。

「肉水餃開鍋後,要分三次放涼水,再煮熟後,才開鍋,不然,不熟。」娘認真地小聲地說。

望著娘圍著爐火鍋爐飯桌團團轉的憔悴身影,我的淚水不自覺地流下來,落到正吃的煎餅上。

娘是在堅持著,咬牙堅持,拖著病身子,做下一碗碗供菜,一盤盤炒菜,辣子肉。完成一個家庭的禮儀,一個必須的儀式。

先人先吃,我們再吃。唯獨她自已不捨得吃,將剩下的肉放入冰箱里,留作聚事用。

我不知道,侄子羽泉在吃著香噴噴的辣子肉時,他能否看到他奶奶的疲憊和操勞?

我不知道,他能體會到他奶奶的堅強與大愛,這只是她對兒孫們一慣的疼愛之一。

2017 09 14-22 手機拍照於和庄卧龍山居

2017 09 22寫於卧龍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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