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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专业主义 | 废品做成的90件铁皮马


童年情结影响了董斌的一生,今日已成为艺术家的他,

自始至终在创作中追寻那种感觉。从8年前开始,他奔波于各个废品回收站之间,

买来废铁自己焊接,做成铁皮马等雕塑作品。



在他的大脑中,有一张北京六环外各大废品回收站的活地图。




董 斌

 


雕塑家,举办或参加过【蜕变】个展、北京中国书画协会联展、中韩

艺术家交流展、北京城市雕塑展、北京青年艺术家联展等。其作品被

香港赛马会会所、香格里拉酒店集团、国贸中国大饭店、希尔顿酒

店、嘉里中心等多处收藏。




铁罐子的记忆




董斌是老北京人,小时候家住西城白塔

寺一带。现在西二环路的位置,那会儿还是

一条护城河,出了护城河有一大片荒地,长

满了狗尾巴草和各种野花。附近有一个制罐

厂,家里有亲戚在那里上班,他就经常去那

里玩儿。



这个工厂主要生产那种做罐头的铁罐,

大院里有几座废铁罐堆成的台子,小孩们爬上

去,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有时候“哗啦”

一下子,人就从台子的一侧滑下来了,台子也

塌了一边儿,声音响成一片,非常好玩儿。背

景是工人在敲打铁皮,机器在冲压铁罐。所有

这些声音,对董斌而言,就像铜管乐一样,在

儿时记忆中留下了特别的感受。



有时候董斌也跟着大人们用铁皮做一

些小玩意儿。那时候塑料很贵,铁皮反而便

宜。那时候天很蓝,阳光很耀眼,春天有风

沙,但没有雾霾。伴随着童年的这些美好记

忆,董斌对废铁皮留下了很深的感情。




童年情结影响了董斌的一生,乃至今日

已成为艺术家的他,在自己的创作中,也无时

无刻不在追寻那种感觉。从8年前开始,他从

北京各大废品回收站买来废铁,自己焊接,做

成铁皮马、铁皮衣服等各种雕塑作品。






人与马的交流




马是董斌作品的第一大主题。




第一次骑马,是骑野马。那时候他正在

读北京工艺美校,去乡下写生,住在当地农

民家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着马,那会儿不

像现在,马是劳动力,不可或缺。




刚开始不敢骑,奓着胆子,让别人牵着

马,自己用手抓着马的鬃毛,小心翼翼骑上

去。开始只敢小跑。后来加上鞍子和脚镫之

后,才敢飞跑起来。也摔下来过,但无大碍。




当时下乡写生的时间非常长,一连几

个月,也没别的娱乐项目,骑马就是唯一的

乐趣。多年后,他又去过朋友开办的马术俱

乐部,这时骑马就规范了,也专门跟教练学

过。原来骑野马,觉得自己是在控制马,自

以为很强大。后来慢慢就懂得,其实根本不

是自己在控制马,而是马承载着你。当马和

你有一个情感上的交流,觉得你不错,对你

有了一个尊重,它才会心甘情愿载你飞奔。

否则,马的力量是人的十倍,你怎么可能控

制它?




所有这些,都是后来逐渐领悟的结果。

因为喜欢马、熟悉马,8年时间董斌用废铁皮

做了90多件雕塑,大部分都是马。基本都和

真马一样大小,有的比真马还要高大。




除了马之外,他的作品还包括城市系

列与胭脂系列。这三个系列都跟他过去的记

忆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谓创作,一定是在

找寻过去记忆中的一些触动。也许过二十年

后,当今天的生活成为过去和记忆,也会成

为年老时的创作源泉。




最近他正在做的新作仍然是一匹马,一

匹本来躺着、但正要从地上爬起来的马。一

般人们所见到的关于马的作品,要么奔跑,

要么站立,要么卧着,很少有人会表现一匹

马从卧伏到站立的那一瞬间。




这当然有难度,他必须要寻找那一瞬间

的力量和力点。董斌说,雕塑有一个很大的

特点,就是要“惊险奇”。明明看着它是立

不住的,要倒,可是它却稳稳地立在那里。

为了表现这样一种视觉效果,就要对现实反

复观察,然后进行提炼。






废品回收站活地图




在董斌的大脑中,有一张北京六环外各

大废品回收站的地图。他经常顺路去回收站

转一转,看是否有新的、好的、适合自己的

东西。




每次去回收站,他都会亲自跑到成堆成

堆的废品里刨。合适的铁皮包括油漆桶、铁

板、空调、汽车钢板、机械零部件等等,都

需要花时间、花精力,一一寻找。




或多或少都会有收获。少的话就自己开个

SUV,放在后备箱里拉回来。要是碰上哪天运

气好,趁手的材料多,干脆雇个车运回来。




之前自己住北京南城的时候,他对南边

的回收站熟悉。现在工作室位于宋庄,他对

东边的回收站就更了如指掌。规模大的废品

回收中心,在东边有五六家。搞熟关系后,

对方也知道董斌要什么样的铁皮。比如钢

板,1.2和1.5的厚度就很好。太薄的话,焊

枪一上去就透了。




但也不是说薄的就一律不行。像过去

那种搪瓷脸盆,其实很有意思,特别有年代

感,可以拿来用在某些部位。有些搪瓷盆,

董斌只会用到上面的一朵花儿。可惜的是,

现在这种搪瓷盆越来越不好找了。






闭着眼都能焊上




如今董斌在做自己的铁皮雕塑时,一定

会亲自拿着工具去敲打、焊接,基本上不让

别人代工。最多有助手在一旁搭把手,干些

零杂活儿。




其实在最初,董斌也是自己设计方案,

再交给加工厂去加工。但是往往加工不到

位,很难说差强人意。可是当时没办法,自

己不会。后来他决定请师傅现场来焊,然后

自己在旁边一点儿一点儿学。没焊好的地

方,让师傅现场改。




“哪怕他是一名从蓝翔技校出来的焊

工,他焊得好,你就得虚心跟他学。”对董

斌这样一个从小学国画,后来就读中央工艺

美院(今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的人来说,焊

接是一门新手艺,只能从头学起。




最初焊的时候,会晃到眼。焊一件雕塑

作品,毕竟和一根直线焊过去的工业电焊不

同,他不得不长时间凝视某一个焊点。而且

老是焊不好,要反复焊这个点。虽然戴了护

目镜,但眼睛仍受到伤害。




焊了一段时间后,突然有一天凌晨醒

来,董斌发现自己的眼睛睁不开了,一睁就

剧疼,什么都看不见。他吓了一大跳,赶紧

去医院看医生。好在医生说不打紧。原来他

是得了电光眼,只要休息24小时就好,能自

然恢复。




等后来熟练之后,这种情况就不再发

生。一个固定的点,他闭着眼都能焊上。有

时候就只是随性地用焊枪点一下,“啪”一

声就焊上了。




熟能生巧,这种从不熟练到熟练的过

程,每个人都会遭遇。焊接的技术说简单也

简单。等到他充分掌握技术,无论是鱼鳞焊

也好,梅花焊也好,都手到擒来。他开始偏

爱粗犷的电焊,嫌弃过于细腻的氩弧焊。这

个时候人就自由了。拿着焊枪,就像拿一根

笔在那里作画,如此轻松。






不求做大但求做好




技术只是一个依托,艺术一定要靠灵

感。董斌做不同的马,所花时间也不一样。

有时很快,有时就很慢。甚至一件作品前后

要花一年时间,才能断断续续完成。




有一次做一匹大马,久久未成,就收

了起来。因为总是找不到灵感,只好暂时放

一放。先去做另外一件作品。也许在某一时

间,灵感不期而至。




过了一段日子,当他在路上开车时,无

意间看到前方有一辆回收站的卡车,车上装

着各类废旧物品,其中包括一捆已经打包好

的废铁皮。




当看到那捆废铁皮时,董斌的眼睛不

由一亮。在雕塑家的脑海里,那捆乱七八糟

的废铁皮,形状似乎是一匹奇特的马。他赶

紧拿出手机,想拍下来。当时已经是黄昏时

分,光线不好,拍下来的照片很模糊,但整

个形和轮廓还在。回来后董斌就把它用到了

自己那件搁置已久的作品中。




做一匹马,大的感觉找到后,怎样去

强化它?往往都要在细节上去表现。就拿焊

接来说,有的地方需要细致地焊,有些地方

又需要闭上眼睛有意乱焊。在随意和刻意之

间,如何选择,反而要慎重,总会推敲很长

的时间。




董斌做得很用心。在他的铁皮马雕塑

中,那种蜡流淌下来的感觉,都是自己一点

儿一点儿琢磨,然后用手做出来的。在他看

来,艺术家一定要有工匠的精神。国内外优

秀的艺术家,一定都会亲自动手去做一件东

西。




去欧洲游历的时候,他经常在城市中看

到一些不大的咖啡店或面包店,往往有一百年

以上的历史,从爷爷的父亲那一代就开始经

营,一直传承到今天。转头看中国的当下,很

多企业动不动就要做大做强,可是唯独没有做

好。好和量之间其实没有必然联系。






匠人与匠气




虽然工匠精神不可或缺,但匠气一定要

避免。




艺术家与匠人之间最大的差别就在于

此。艺术家的创造性更强,不会墨守成规,

会天马行空。就跟武术一样,真正到了一定

境界,就不会按照套路走了,感觉到了哪儿

就是哪儿。




在法国的时候,董斌看到了太多很好的

经典作品,从文艺复兴到浪漫主义,再到新

古典主义,一步一步在发展,每个时代都不

一样。“像米开朗基罗、罗丹他们,你都很

难做到,即便你做到了也没有意义,因为你

不过是在复制别人。你只能做别人没做过的

东西。”




面对这些废铁皮材料,董斌知道自己

最终要表现的一定是情感。他说自己经常会

经历这样一个阶段:刚入手时充满激情,到

中间又很理性,可是过于理性就会拘谨,会

发现最初那种原始状态被破坏了——不对,

这不是我想要的。只能不断琢磨,然后重新

找到感觉。这样的过程反复多次,兴奋,消

沉,然后再兴奋,再消沉。终于完成之后,

看着整个作品,会长出一口气,悠然四顾。




“它超越了你最初的想法,那种感觉无

与伦比。”董斌说。




整个制作的过程,对雕塑家来说是触

摸和把玩。做完之后,又可以供观众触摸和

把玩,哪怕你骑到上面去都可以。整个铁皮

马,没有一个地方戗手,更别说拉手了。但

是整件作品看上去却充满力度。




为了做到这一点,要不断打磨。但有

些尖儿只需用焊枪轻轻点一下,就能恰到好

处。铁在高温熔化之后,做出来的效果就像

一粒水滴,非常柔和。




这正是一个艺术家与一个工匠不一样的

地方。艺术家首先一定要有工匠的技巧,这是

基础,然后再往上尽情伸展、变化和升华。






开窍了




从2015年之后,董斌的作品在风格上为

之一变,他开始在雕塑中追求中国画的那种

感觉。




董斌的舅舅是一个国画家,受舅舅的影

响,他从小就学国画。国画是水性的,用柔

软的毛笔和宣纸画出来。但好的国画却通过

软性的材料表现出硬和力度,会力透纸背。




董斌在做雕塑时触类旁通,心想能不能

反其道而行之,用硬的铁皮材料来表现出那

种柔和的感觉?就如同把铁熔化成铁水,然

后不断滴淌下来。那种感觉就像水墨画,属

于中国特有的一种东西,即便拿到国际上也

独一无二。




他还从太湖石的“隔窗看景”受到启

发,做了一些镂空的作品,表现虚与实之间

的关系。虚实也在中国人传统哲学思想的范

畴之内,和西方人的思想不一样。




在一件两匹马的作品中,董斌把景泰

蓝的成分也用到了铁皮中。他把景泰蓝打碎

了,打磨,让景泰蓝和铁皮融为一体。再通

过含酸性的雨水着色,落上尘土,再打磨,

让尘土沁入铁中。




2016年之前做马,还要先做模子,再用

铁皮焊接。从2016年后,董斌开始完全脱离

了模子。他手下的马不再写实,而是逐渐抽

象起来。制作时手拿焊枪,凭感觉焊,随心

所欲,把国画的写意精神运用到淋漓尽致。




“这是开窍了。”对近两年他在风格上

的变化,他这样自嘲。






做马的格调




一个艺术家越到后来,做出来的东西越

成熟,越老辣。




有一次董斌在街头喝着咖啡,看着男

男女女穿梭走动。这时,一双高跟鞋映入眼

帘——做雕塑的人与画画的人看到的东西不

一样,雕塑家透过衣服看到的是形体,是骨

盆、关节和脚踝。




那双高跟鞋留在他的脑海中。虽然最

后呈现的作品,只是用铁皮打出了一套镂空

的衣服,仿佛流水一般裹在躯壳之上,但表

现的却是衣服里看不见的那个人。甚至你能

想象出这个人走路的姿势,衣服在风中的摆

动。通过这些,表现出这个人的性格——这

正是一个雕塑家真正要追寻的境界。




其实董斌最初也经历过一个渴求他人认

可的阶段。这不奇怪,几乎每个人都会有这

样的阶段。但他从这个阶段走了出来。从一

开始接别人手中的活儿,到后来自己创作,

并逐渐受到收藏家们的欢迎。这让他在艺术

精神上更独立、更自信,不再刻意去寻求他

人的认可。




“年轻时有很无知的一面,因为看的东

西太少。当你游走四方,看的东西和阅历都

增加之后,特别是涉猎其他行业的东西多了

之后,启发很大。”董斌的爱好非常庞杂,

比如他喜欢狂野不羁的麦昆,伦敦西区的时

尚教父。他看电视选秀,喜欢摇滚,同时也

喜欢古典音乐。




他有一个两匹马的作品,创作时深受柴

科夫斯基交响曲的影响。比如《六月船歌》,

描述的也许是美丽的外高加索风光,波涛汹涌

的伏尔加河,鄂霍次克海的流水寒冰。这些都

和马没有直接的关系,可是其中的那份柔情,

给了董斌一种格外不同的灵感。




评价一件艺术作品,要看格调。董斌特

别喜欢吴昌硕,在他看来吴昌硕很伟大,因

为吴的格调极高。那种老辣,没有一定的功

力、阅历和思维模式,达不到。




董斌现在是北京中国书画协会的副会

长。该协会经常举办一些作品展,还会展出吴

昌硕等名家的真迹。董斌的雕塑作品有时也会

被摆在那些名家真迹一旁。“如果相比之下,

气场也不弱,那就是我最大的追求。”







编辑/颜语 


视觉统筹/焦淼 


摄影/王子 


化装、造型/童欣


服装助理/尹闻妍  设计/M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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