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醫生的留美札記（2）

續上集：陳醫生的留美札記（1）

這是一個憂傷的故事……

希望每一個爸爸媽媽都能以我為鑒，照顧好那一個個可愛的小生命，不要留有遺憾，無論是在中國，或是美國……

8月2日，入夜，大西洋海風帶來的細雨，再次將炎熱的波士頓臨時性帶進了深秋，以及全城的trafficjam。答應朋友接一個遠道來的同道，在來回機場的路上折騰了三四個小時之後，帶著一天的疲憊，回家進門是兒子熱情的擁抱和呼喚：一聲「baba」，整個身心都其樂融融在家庭的溫暖中。然而，禍患常積於忽微，如果，如果時間能夠倒回，也許同為父母的同仁一樣會希望為了挽回而付出任何代價！可是，並沒有如果，就在家裡人為我準備晚餐的時候，1歲半的兒子，在大人們無暇顧及的時候，從床墊上摔下，賺到了牆角了暖氣片，6cm的裂口，鮮血一下從前額洶湧而出，顱骨赫然眼前……

兒子的哭喊，媳婦的不知所措，全身血流衝到頭部的感覺是恐懼、緊張、愧疚……怎麼辦？！

幾秒鐘的驚嚇之後，長年從醫的習慣終於蘇醒：國內帶出來了一堆無菌紗布迅速壓上！儘管身邊的媳婦和岳母，不斷地緊張，不斷的問該怎麼辦，在20分鐘的按壓之後，醫生的心情慢慢平復下來，並歸於理性：打開紗布之後，創面局部些許腫脹，線性切口，已經沒有活動性出血，確實可以見到額骨表面，但是骨質沒有明確創面。拿手機快速檢查了一下瞳孔，等大同圓的，對光反射也是好的，四肢的肌力、肌張力也是好的。但是，哭鬧的小朋友，沒有辦法配合檢查全身的骨關節。

下一步怎麼辦？突如其來的外科情況，讓我從國內帶來的各種藥材，瞬間失去了意義。雲南白藥，我肯定是不用的；抗生素，還不到時候；沒有針，沒有線，巧婦難為無米炊，我該怎麼辦？在媳婦的配合之下，拿著碘伏棉簽認真消毒了傷口及附近區域，再次檢查，沒有看見明顯污染；兩塊小方紗，從傷口兩側擠向中間，再拿大紗布在上面緊緊壓住。

去醫院，去那個全世界最有名的Boston Children Hospital！

一家老小，手忙腳亂地趕到了急診科。等我停車歸來，他們已經掛上號，並被引導進了診室。對美帝醫院的急診效率是早有心理準備的，但是見到開放性創面並出血的小朋友，還是給予了第一時間的處理，並引導我們去了「precaution room」。在這裡，一個掛著「nurse」牌子的亞裔美女，問了姓名等基本信息，稱了體重，量了血壓，簡單問了一下病史，列印了一個label，掛在兒子踝部之後，其態度之和藹，讓我們感到了春天般的溫暖。然後，我們開始了，等待……

人的等待極限，多半是20-30分鐘，不知道有沒有統計學意義……

診室的環境是極好的，單人間，每一個小朋友都是單人間，國內監護室配備的各種設備，這裡都有，還有電視，還有花花綠綠的天花板和牆壁，應該是kids friendly：受傷的老二哭累了在睡覺，興奮的老大，轉來轉去問著這是啥，那是啥。將近半小時，（一家人）獨處一室之後，正當我們想去問問發生了什麼，進來了一個金髮碧眼的美女，掛著聽診器，拿著一個可愛的海豚手電筒，非常詳細地了解了現病史、既往史、過敏史、家族史之後，從頭開始，認真進行了一次物理查體的展示，教科書式的，非常規範。得知我們是中國大陸來的之後，她讓我們稍等，輕輕地關上門，出去了。媳婦和岳母，一直誇獎美帝的大夫有耐心，認真細緻嚴謹，服務態度好。

20多分鐘之後，當我詫異地想再出門看看的時候，美女心有靈犀地進來了，推著一個機器，乍一眼看以為是移動的監護儀，認真一瞅，原來是個架子上的iPad。打開，原來是普通話的翻譯人員。於是，剛才問的病史，再次重複一遍。最後，美女問我對下一步處理有什麼想法？我提了2個問題：What is your schedule of anesthesia？Can I choose plastic suture？美女再次讓我稍等，又輕輕地出去了。

這次快，10多分鐘之後，來了一個鶴髮童顏的老大夫，帶著金髮美女，和我握了握手，認真慰問了一下，然後再次詳細了解了現病史、既往史和過敏史，並在此檢查了頭胸腹以及全身的骨關節。針對我的問題，他首先告訴我將使用氯胺酮麻醉，而不是國內的水合氯醛，並普及了一下氯胺酮的優勢；最後告訴我，整形外科團隊將制定好縫合方案之後，儘快實施手術；並請我們耐心等待，任何問題隨時告訴急診科團隊。

20多分鐘之後，進來一個看似西班牙裔的美女，胸牌下面掛著「doctor」，再次詢問病史，頭胸腹物理查體之後，拿了一張麻醉及手術知情同意書讓我簽字，詢問了一下還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么，然後有禮貌地離開了。

20多分鐘之後，近來兩個掛著「nurse」牌子的美女（好吧，這兩個身材真的很好，原諒我這種情況下還在看美女），帶著套管針。核對病人信息，check腳環。一個人負責哄，另一個負責扎。美帝護士的水平還是比我想像中好的，一歲半的小朋友（當然，兒子表現特別好，見了美女沒有哭，沒有掙扎，非常配合），在沒有其他輔助設備的情況下，砸了2針就扎到血管了。兩個美女，一人給兒子一個kiss，有禮貌地出去了。

20多分鐘後，兩個身形壯碩的美女，在剛才那個西班牙裔美女的陪同下進來了，再次詢問病史，核對病人信息，check腳環，上心電、呼吸、血氧飽和度監護，並開始準備靜脈藥物。西班牙裔美女試圖給兒子掛上儲氧面罩。我很禮貌地建議她等麻醉之後上面罩，免得小朋友不配合。她很禮貌，也非常專業地和我普及了吸氧的好處。在兒子掙扎、哭鬧不配合之後，她還是放棄了。這時，整形科醫生終於出現了，再次詢問病史，頭部查體，和西班牙裔美女簡單交流之後，他們一起出去了。

媳婦和岳母在等不住的時間裡，時常會出去轉轉，安靜祥和的夜裡，之前見過的美女，以及其他大夫，或者護士，在護理站認真的交流著，有些人也會用手機進行交流。我心裡想，醫院還是有協理員和政委比較好，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那個什麼風氣辦公室。

大約30分鐘之後，大家都來了。1個壯碩美女帶著葯車，3個壯碩美女分列兒子頭和雙腳位置，整形科大夫在左側，西班牙裔美女在右側，再次和我交待了手術的情況，問我是想在外面等，還是在裡面看，就開始了清創縫合手術。2針氯胺酮下去，兒子「睡著了」，開始消毒，開始鋪單，開始局麻，開始縫合。整形科大夫戴著顯微眼鏡，清創的設備也很好，整個床單和地面，全程都沒有弄濕弄髒。一個多小時的縫合，很快就結束了，兒子全程配合得很好，間斷說一些夢話的時候，管葯的專碩美女都會來一針氯胺酮，保證了手術大夫能夠順利地完成手術。也許利多卡因比較貴吧，就在清創的時候給了一次，後面都是氯胺酮保駕護航，大約6-7針，具體的濃度，我就不知道了。手術結束之後，整形科大夫和西班牙裔美女，分別對術後的處理進行了交待，帶著大部分壯碩美女離開了。管葯的那個壯碩美女，是等到兒子徹底清醒以後離開的。

之後的時間裡，每20分鐘，管葯的壯碩美女都會過來看看老二能否抬頭了，看到老大開始煩躁，還拿來一小罐果汁撫慰了一下，深得小鮮肉喜歡。老二可以抬頭，並不能耐受套管針，不斷掙扎之後，經過2次等待，美女護士過來拔了針。與此同時，最早出現的金髮碧眼美女，再次過來告知注意事項後，讓我們等待她給我們病歷。於是，差不多1小時之後，我們拿到了病歷；6個多小時之後可以回家了。

第2天，兒子迷迷糊糊了一個整天，間斷還吐了，嚇得我不敢離左右，間斷看瞳孔，幸好第3天，睡覺起來之後就好多了。

最後的賬單是

最後的最後，我想起的是在國內看過的那篇文章，請讓我離開那些溫柔的禽獸。

最後最後的最後，為人父為人母，大家一定要以我為鑒，照顧好寶寶。當醫生，在國內面對病人，那麼多，多的是麻木；現在我想對他們說一生，對不起。自己的兒子，流著血，躺在自己面前，心裡，也是淌著血，淌著血的……

不認識有才又帥的陳力？那麼，看看他和徐醫生共同編輯的爆款作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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