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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他好多年,現在卻不要他了」

【內容簡介】

焦慮少女俞綿綿一發病就暴飲暴食、刷光銀行卡,甚至跟狗打架。傲嬌小公子秦唐,不惜跨越大半個城市趕來為她善後,偏偏此刻,撩了七年的冰山學長周薄暮從天而降,「俞綿綿,你談戀愛了?」

俞綿綿:「學長你吃醋了!你喜歡上我了?」

周薄暮:「如果我沒記錯,是你喜歡我。」

俞綿綿離幸福越來越近,可是,她的秘密、她的焦慮症、以及遠渡重洋回來的那個人……都蓄勢待發地想要破壞這場愛戀!

建築天才學長&傲嬌貴公子

三個人,註定只有一場愛情!

正文

周薄暮走出香樟樹影,長身玉立在昏黃的路燈下,緩緩道:「所以,你自以為,你是我的威脅嗎?」

兩人目光相對,氣勢旗鼓相當,一時間,氣氛愈加地劍拔弩張。

秦唐上前一步:「難道不是?」

「秦唐,」某人眼眸一冷,冷笑道,「你站在原地就好。」

——永遠地站在原地,這一生一世,永遠不要上前一步。

他是周薄暮,和一貫的講話風格一樣,點到即止,不說廢話,字裡行間,也決不留餘地。

話已至此,周薄暮轉身走到駕駛位旁邊,身後卻傳來秦唐低沉的聲音:「你喜歡她?」

拉開車門的手指一頓,周薄暮眼眸一凜,沒有回答。

第二天,俞綿綿是在頭疼中醒來的。

腦袋瓜跟被雷劈了一樣疼到炸裂,此刻,喝酒傷身這回事,她是真相信了。

沒空管秦唐大少爺的頭到底疼不疼,一看時間不早了,俞綿綿抱起單詞書就開始啃。

李小瘋今天有堂選修課考試,洗漱全程盡量壓低聲音,出門的時候怕吵到她,在身後輕輕地說了句「加油」。

俞綿綿咬了咬嘴角,拚命地點頭。

後來,壓力撲面而來的時候,離比賽越來越近的時候,她也沒有再暴飲暴食,只是經常看著微信里周薄暮的頭像發愣。敲著屏幕,俞綿綿發了句話過去:「學長,比賽那天,你會在現場嗎?」

她來回地修改了幾次,最後還是改成了最初版本發過去。

一分鐘沒有回復,十分鐘沒有回復,一直到中午,上課的室友們都回來了,俞綿綿看了眼手機屏幕,還是沒有回復。但是,他的朋友圈卻破天荒地發了一張畫展上的合影。

那是一場洛城知名的畫展,主角是新晉藝術家顧心——那個與她在料理店有一面之緣的顧心,小小的一張照片里她和周薄暮並肩而立,怎麼看都是關係匪淺。

顏值很登對,才華也很登對。

俞綿綿跟周薄暮沒有多少共同好友,幾個共同認識的學長几乎都是秒點贊,在照片下面發了曖昧又瞭然的表情,評論區里頓時亂糟糟的一片。不過,即使是這樣,周薄暮也沒有理會,甚至還是沒有回復她。

學長很忙,每天有大大小小的活動要出席——俞綿綿這樣告訴自己,然後抱著單詞書出門了。她沒有去自習室,而是照著比賽報名表上的地址,找到了藝術樓的報告廳。

俞綿綿站在舞台中央,一遍一遍地背著長達十分鐘的自我介紹,每一個音調,都和耳機里秦唐的升降調如出一轍。即便如此,她也不願意停下來。

連續好多天,她沒有再見到周薄暮。

曾經,她只需要他的一個目光、一次注視、一句問候;現在,她想要的已經越來越多。俞綿綿知道自己心在淪陷,這樣下去,她會更喜歡他吧?她會在這份追逐的感情中,沉溺到無法自拔吧?

如果他始終不肯回頭呢?

那她還能這樣沒心沒肺地繼續喜歡嗎?

俞綿綿失神地走在校園裡,布告欄前圍滿了人,抬眼看去,上次被她偷走的海報已經被重新貼了上去。

她回頭看了一眼,上次周薄暮站的地方一個人也沒有。

人群很嘈雜,周圍全是關於周薄暮的消息,這一次與他聯繫在一起的,還有另一個名字:顧心。

他們一起出席了中心展覽館的剪綵儀式,他們一起舉辦了畫展,他們一起上了報紙頭條……

俞綿綿垂下目光,身上有些發涼,好久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下雨了。

沒有帶傘,挪不動腳步,布告欄前的人一個個地散了。周圍有歡笑聲,也有驚呼聲,吵吵鬧鬧地匯進耳朵里,她擦了擦額頭上的雨水,轉身朝宿舍走去。

這一次,她沒有揭下海報。

因為俞綿綿似乎明白了,偷偷摸摸佔有的東西,最終都不會屬於自己。

雨勢越來越大,周圍的人都小跑起來,迎面走來一對情侶,男生雙手交疊,一直擋在女生頭上,他們的腳步很慢。俞綿綿認真地看著,她很羨慕。

下一秒,她的手臂被人從身後拉住。

雨沒有停,滴滴答答地落在傘上。

俞綿綿心中一怔,猛地轉身,那人也走近了一步,就這樣撞進一個懷抱里。

她鼻尖發酸,但是心卻柔軟起來。她抬起頭,眼裡亮著的光忽然熄滅了。

「秦唐?」

不是秦小唐,不是秦醫生,也不是其他什麼打趣的昵稱,而是正經八百的稱呼——秦唐。俞綿綿愣了一秒鐘,瞬間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立馬聳肩笑了笑:「你怎麼會在這裡呀?」

秦唐沒有說話,低頭凝視著她,再自然不過地擦了擦她額頭上的雨珠:「這麼傻了還淋雨,再燒壞腦袋怎麼辦?」

俞綿綿哼了哼:「反正都已經這樣了。」

反正沒有天生一個很聰明的腦袋,再傻也沒什麼。俞綿綿多少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這話說出來,腦袋裡又冒出另一個人影——顧心。

奇怪,這樣的時候,她怎麼會想到顧心?俞綿綿將一切歸結於她端莊大方,還秀色可餐,於是自然而然地聯想到:這樣的秀色,也許……會落在學長的餐盤裡?

真是心塞啊心塞。

俞綿綿嘆了口氣,然後,腦門兒就被彈了一下。

「疼疼疼!」她皺眉嚷嚷,一腔感慨蕩然無存。

秦唐笑了一聲,將傘塞進她手裡:「好好打傘,我是有點事兒經過你們學校,現在……」他抬手看了眼時間,接著說,「要走了。」

俞綿綿點了點頭,臉蛋又被他惡作劇般地掐了一把。

「秦小唐!」

他挑眉,悠閑地望著她。

他原本不羈的神情,在和她對視的那一刻認真起來。

他頓了片刻,還是將錄好的MP3遞了過去:「這是我總結的一些名詞發音,主持的時候,你應該會用得著。」

主持的時候?

所以,秦唐單方面地決定了她能順利殺出重圍?

俞綿綿歡快地去拿,秦唐目光閃躲了一下:「記得,要大賽之後再聽。」

「知道啦!」她笑眯眯地答。

秦唐沒有回應,似是有些猶豫,薄唇微張,最終也只是說了句「走了」。

他轉身走進雨幕里,六月風急雨涼,他的黑髮被雨水打濕,緊貼著臉頰,面色沉沉,目光卻始終落在遠處不知什麼地方。

他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終究還是沒有告訴她:她酩酊大醉的那個夜晚,周薄暮也在。

秦唐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隱瞞,但是他的確這樣做了。

也許是因為,他也會害怕失去,即使,從來都不曾擁有。

就這樣吧,繼續走,不要回頭。

秦唐走得很突然。

俞綿綿早已習慣他來去無蹤的樣子,握緊了傘柄,掉頭朝寢室走。李小瘋是突然鑽到她身邊的,哼哧哼哧地喘氣:「大老遠就看到你跟秦小唐在說話,聊什麼呢?」

肩膀被曖昧地撞了一下,俞綿綿往旁邊挪了些,李小瘋再度靠了過來:「他只有一把傘哦!給你了哦哦哦!」

俞綿綿吹了吹濕漉漉的劉海:「可是他有車,保時捷卡宴,兩百八十幾萬那種。」

李小瘋「呃」了一聲。

俞綿綿面無表情地接著說:「有一天逛超市,我們買了盒酸奶出來,秦小唐看到人家商場在做車展,死乞白賴非要買輛車回家,刷了卡就將車開走,興奮得人家車展小姐直哆嗦,你能理解身為旁觀者的我的感受嗎?」

「我……」

「你能理解的,對吧?」

李小瘋在她平淡如水的聲音里,深深地沉默了。

俞綿綿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所以,劫富濟貧一下,我心裡會平衡一些。」

「那……」

俞綿綿唯恐她又把話題扯回來,哪知道李小瘋眼裡閃爍著興奮的光:「所以,他不光是心理專家,還是富二代嗎?言情小說里那種,家裡有豪宅嗎?超跑呢?」

俞綿綿嘆了口氣:「聽說他爸最近買了架私人飛機。」

「……」

「上次他想拿來開,因為沒考到中國的執照,差點被關了起來……」

「早說啊,睡他!」

這架勢就好像跟家裡養的大黃狗說「旺財,咬他啊」如出一轍……

俞綿綿重重地嘆了口氣:「睡你個大頭鬼!」

洗完澡,俞綿綿覺得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沒有流鼻涕,也沒有打噴嚏。她斷定自己沒感冒,背了一晚上英文,爬上床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起床格外地艱難。

俞綿綿摸到手機,明知道周薄暮不會回復,還是點開了他的微信,他的朋友圈沒有更新,對上次的合照也始終沒做回應。

俞綿綿盯著照片里笑容明媚的顧心,奮力地從床上爬起來,換了短袖,還是覺得冷,又加了件夾克,這才去了藝術樓的報告廳。

站在舞台中央,她一遍遍地模擬比賽現場。背得太久,嗓子啞了的時候,她就仰頭灌幾口水。挨到晚上,她到底還是摸出手機,撥通了周薄暮的號碼。

「嘟——嘟——嘟——」

俞綿綿屏息,在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深吸一口氣:「學長,你好,我是……」

「俞綿綿?」電話那邊響起一句疑問。

俞綿綿猛地站起來,膝蓋撞到舞台上的鋼琴,發出沉重的悶響。很疼,疼到她淚花涌了出來,她卻緊咬著嘴角,不讓自己發出一丁點兒叫痛的聲音。

不為別的,只因為,接電話的,是一個女人。

「你是俞綿綿嗎?Evan在休息,明天再打來吧。」

俞綿綿的手指放在琴鍵上,再沒有說話。

顧心接著說:「那就這樣了,我們忙了一天了。」

我們?!

俞綿綿第一次發現,自己長這麼大,居然能被一個小學生的初級辭彙硌硬到。

電話被匆忙地切斷,尾音一聲一聲在耳邊漾開。

晚上九點三十二分,這樣的夜晚,男人和女人,會忙些什麼?俞綿綿無力地坐了下來,手臂垂在鋼琴上,琴鍵叮叮咚咚一通亂響。

頭疼,眼花,心裡還有一股叫作難過的情緒在蔓延。

他們好不容易接近一點點,只差一點點,她就可以走進他的世界。

可是,理想,期待,幸福感,好像都破滅了。

他給了她希望,又讓她知道,一切不過是一場幻想?

俞綿綿不敢再想了,她告訴自己,要讓自己充實起來,要很忙很忙。

對,她要背英文,要複習,要準備大賽!俞綿綿慌亂地翻動背包,將一堆東西倒在琴台上,手指顫抖地按下MP3播放鍵,秦唐錄好的音頻響在耳旁。

書頁翻好了,筆記找到了,她卻怎樣也沉不下心來。

她趴在鋼琴上,閉了閉眼睛,幻想著自己能逃避這一切。可是,逃避沒成功,反倒是跌入了一重又一重的夢境里。

分不清是在哪一個夢裡,周薄暮推開了報告廳的大門,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逆著光,俞綿綿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此刻的周薄暮,俊美到如同不染塵埃的神。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無力地笑了笑:「周薄暮,你真過分。」

他怎麼會在這裡呢?他怎麼會用這樣灼灼的目光看著她?

俞綿綿知道啊,這是夢,是一個大點聲音都怕把自己吵醒的夢啊。

也只有在夢裡,她才敢這樣肆無忌憚地和他對視。

俞綿綿依然在笑:「可是,我知道,對不喜歡的人,還是過分一點好。」

聲音里透著沮喪與悲傷,周薄暮一愣,大步走上舞台,站在她身側,眉宇間少了抹淡漠,卻透著那麼一絲……不安。

俞綿綿希望時間就此停住,她願意活在這個夢裡,他就這樣站著,哪怕不說話,也很好。

琴台上一支鋼筆滾落,「啪」的一聲掉在他腳邊。

周薄暮彎腰撿了起來,在距離她不到半寸的地方頓住。他伸出手,擦去了她腮邊掛著的一顆淚珠。

這是個有溫度的夢!

俞綿綿不敢動了,努力地屏住呼吸,愣怔地看著他。

周薄暮單膝跪在地上,將掉落的鋼筆放在她手心,再抬頭的片刻,眼睛眯了眯……俞綿綿還沒回過神,唇上便驀地一軟。

他吻了她!

俞綿綿呼吸頓住,腦袋一片空白。周薄暮的唇舌很柔軟,毫不避忌地攻城略地。

俞綿綿呼吸間全是他身上冰涼的氣息,心尖兒直發顫,她閉上眼,一滴眼淚滾落到嘴角。

是苦的。

他也嘗到了。

周薄暮眉梢微皺,抬手控制住她的後腦勺,整個人往前靠了過去,逼迫這個吻更加深入。俞綿綿手指一松,鋼筆再次落在地上。

這個吻綿長,卻又寒香馥郁。兩人鼻尖相抵,呼吸糾纏的片刻,他將唇移到她耳邊:「哭什麼,嗯?」

周薄暮的聲音喑啞低沉,俞綿綿身子一顫,被他不輕不重地按住:「我……」

——「不許喝酒。」

——「不許單獨見他。」

——「不許亂想。」

他抬起她的下頜,不輕不重地咬上她的唇,聲音里透著絲絲威脅:「還有,不許哭了。」

俞綿綿感覺自己飄了起來,周圍的一切都變了樣子,寬闊的舞台,頭頂傾瀉的光,精緻的三角鋼琴……都在逐漸遠去。

她甚至還能聽到MP3里流出的秦唐的聲音,他錄的不是英文辭彙?!

那,到底是什麼?

俞綿綿竭力想聽清楚,眼前卻一片模糊,唯一的感覺是被人橫抱了起來,並且他的腳步很穩。

周薄暮的指頭落在MP3上,毫不猶疑地按下關機鍵,尾音戛然而止,周遭恢復到一片靜謐。他的眼角眉梢一如既往冷峻,一如既往淡然。

他說了什麼?俞綿綿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來不及聽清楚便跌入另一重夢裡。

再睜開眼,俞綿綿愣神了片刻:右手手腕上被戳的是……針頭?周圍的場景是……學校醫務室?而面前這個翻白眼的人是……李小瘋?

俞綿綿猛地坐起來,腦袋被李小瘋拍了一下:「有沒有搞錯啊你,這麼大個人了,自己發燒了都不知道?你暈倒在報告廳啊!大姐,要不是有人發現,我得在新聞頭條上見你了。」

摸了摸額頭,俞綿綿猛地想起那個甜美的夢,有些羞澀地感慨:「是真的有點燙哦。」

「我哦你個頭!」李小瘋有些嫌棄地開口,「姐們兒,咱老老實實當一輩子學渣,不比賽了成不?你再這樣學下去,最後小命在不在還是個問題啊。」

俞綿綿大概了解了一下,她是在複習時發燒眩暈,倒在了報告廳舞台上,剛好有同學經過,好心地把她搬到了醫務室。後來人家似乎是趕時間,秉持著做善事不留名的優良作風,在李小瘋趕來之前已經撤了。

俞綿綿聳聳肩,腦海里仍在回蕩著剛剛的夢境,她扯起被子的一角,剛好遮住唇瓣,抿了抿,又舔了舔……

有點涼,又有點甜。

俞綿綿嘿嘿笑,再度躺了下去,臉蛋羞澀地在枕頭上蹭了蹭:「好害羞呀。」

李小瘋面色一變,連滾帶爬地跑出醫務室:「醫生,醫生,我姐們兒傻了,醫生你快來看看啊……」

醫生真的來了,冷著臉將兩人訓了一頓。俞綿綿輕飄飄的好心情,這才徹底回歸現實。

發燒了,頭不痛,不咳嗽,沒流鼻涕,就只是犯困而已。可是想想,睡著了再回到那個夢裡,再見到周薄暮的概率太低,俞綿綿選擇死撐著睡意,在醫務室里一點點地回憶細枝末節。

喜歡一個人,做一場關於他的夢,夢裡他的一顰一笑,都能記掛良久——情到深處,這樣矯情的語言,原來也不無道理。

夢境前那通電話是真的,他和顧心在一起是真的,俞綿綿的傷心難過也是真的。可是,她要放棄他嗎?不再為他放低自己,不再苦苦追在他身後,不再人群中習慣性地尋找他的位置……

俞綿綿告訴自己:是的,她應該如此。

可是,她能做到嗎?

她不能。

長達七年的喜歡,漫漫七年的追求,有著強大的慣性。

她不可自拔。

點滴打到了晚上十一點,針頭被拔掉的時候,俞綿綿毫不意外地在手背上看到N個針孔……為什麼世界上的醫生不能都像秦小唐那樣扎得一手好針呢?

嘆了口氣,俞綿綿晃了晃手臂,另一隻手習慣性地摸進了口袋:「奇怪……」

外套口袋裡沒有,背包里也沒有,她想了一會兒,問李小瘋:「你有看見我的MP3嗎?」

秦唐錄的音頻她只聽完一半,這就把MP3丟了,會被那傢伙追殺嗎?

俞綿綿打了個激靈,心有不甘地又倒騰了一遍背包,鋼筆從夾層里掉了出來。

李小瘋撿了起來,嘖嘖兩聲:「姐們兒,這筆頭是被你啃過了嗎?」

「沒事兒啃鋼筆,我神經病啊我!」話一出口,俞綿綿沉思了一會兒,她就是神經病,怎麼辦……好心塞。

老牌英雄鋼筆筆頭斷得有些慘烈了。俞綿綿想不起什麼時候摔過,倒是清楚地記得,在夢裡周薄暮撿起筆,然後吻了她。

俞綿綿的臉蛋熱了起來,李小瘋摸了一把,嚇得哇哇大叫,炮彈似的衝出去,找醫生去了——那咋咋呼呼的勁,比她這個神經病還神經病。

……

俞綿綿的發燒沒有好徹底,第二天,又燒到了三十八度五。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成了林黛玉了,這麼虛弱,敢情那天五六七八個針頭白戳了?

不管怎麼樣,她再也不想跑醫務室了。

李小瘋看著抱著上鋪床頭不撒手的俞綿綿,氣得眉毛鼻子都快擰在了一起,叉腰道:「俞綿綿!你給我鬆開!你有點出息行不行?」

「我不要出息!我不要!」

李小瘋忍無可忍:「不去醫務室你難道想上天堂嗎?撒手!」

「你別想騙我!學校醫務室才是離天堂最近的地方,嗚嗚嗚,你看我的手……」她可憐巴巴地把手遞過去,昨天扎針的地方烏青一大片,看得李小瘋倒吸了一口涼氣。

就在這時候,宿舍門被敲響了。

李小瘋氣勢洶洶地去開門了。俞綿綿瞟她一眼,立馬站直,換了個姿勢爬上鋪樓梯架:「你們家謝臨來了嗎?約你去吃午飯嗎?」

俞綿綿眉梢一動,悠閑地擺擺手:「快去快去約會吧!千萬不要在乎我的感受!」

李小瘋翻了個白眼,一隻手擰開門把手,剛露出一條門縫,玫瑰花伸了進來。

寢室里兩人都愣了一瞬,玫瑰花在大學校園裡很常見,可她們寢室除去李小瘋只有三隻單身狗,所以很慚愧地說……俞綿綿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給活人送花,心頭縈繞著一股詭異的興奮感,特別是望著謝臨一臉憂慮,欲言又止的樣子。她清了清嗓子剛想調侃幾句,「砰」的一聲巨響,寢室門被摔上了。

與此同時,李小瘋叉腰轉過身:「你什麼都沒看見,去躺著休息!」

俞綿綿指著夾在門縫裡,死得很慘的一束玫瑰花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訕訕地點了點頭。

李小瘋和謝臨怎麼了?俞綿綿不清楚事情始末,但是她知道,小瘋子喜歡一個人就會大步地衝上去,毫不吝嗇地對人好,永遠都不會藏著掖著。她不做作,不矯情,喜歡就撲倒,不喜歡就撤退。

所以,當著她的面,李小瘋發這樣大的火,必然是有原因的。

俞綿綿沒有多問,她知道每個人都有想傾訴的時候,也有希望旁觀者閉嘴的時候,合拍的友情是給她支持,永遠站在她身後,而不是滿腹八卦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

寢室門又被敲響,俞綿綿在床上抱著英文資料,擔憂地看了李小瘋一眼。

李小瘋跺了下腳,甚至沒有一絲遲疑,打開門就沖了出去,第一句話,透過隔音並不好的寢室防盜門傳了過來,俞綿綿聽清楚了,她說的是:「你能不能別吵,我姐們兒生著病要複習。」

俞綿綿捏著厚厚一沓資料的手一頓,這才覺得,她的努力不是沒人看到,那些她覺得很吃力的時候,並不是一個人啊。她有李小瘋,那個小炮彈似的,總是維護她,第一時間為她著想的李小瘋。

俞綿綿咬了咬唇,走到窗戶邊,樓下兩人正在對峙,她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但是卻清楚地看見,李小瘋的巴掌毫不留情地扇在了謝臨臉上。

事情比她想像的更加嚴重!

俞綿綿心慌起來,好不容易等到李小瘋回來,卻只看到她埋著腦袋,眼眶發紅:「綿綿,我喜歡他好多年,現在卻不要他了。」

她不要他了,不要一個喜歡就能去試試的男子。

李小瘋是粗線條,她的世界裡喜歡很純粹,在二十歲最好的年紀里,跟這個世界碰撞,活得有稜有角。可是,她也逐漸發現並非所有的人都像她這樣,起碼,謝臨不是。

他有許許多多的顧慮。在愛情里,他會權衡利弊,他會遲疑退縮,他喜歡她,但這樣的喜歡,不過是覺得她還不錯。他可以堂而皇之地接受其他女孩子的曖昧,然後,堂而皇之地繼續當她的男朋友。

世界上的愛情也許真有千百個樣子,但是李小瘋卻知道,她的愛情,不應該是這樣。

不應該權衡誰才是最愛,誰會是次愛和替補;

不應該接受一個,處處留情不專一的男子;

不應該——將就。

俞綿綿的喉嚨哽了一下:「小瘋子……」

她天生不怎麼會安慰人,此情此景,開口說什麼都顯得無力。俞綿綿情緒有些低落,伸手拉了拉她的手臂,企圖傳遞一些溫暖。

李小瘋卻驀地抬起頭來,遞過來一個紙盒——是退燒藥。

這樣的狀況,她還記得自己發著燒不敢打針。俞綿綿愣愣地看著,突然有點兒想哭。

但是她還沒流淚,李小瘋就跳坐到書桌上,號啕大哭。

有一種女孩就是這樣,平時笑嘻嘻的,人前豁達,彷彿渾身都透露著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氣概,但實際上,比誰都細膩,比誰都難以放棄一段感情。

剛好,她們都屬於這一類人。

這個夜晚,註定有些悵然。

隔天,演講主持人選拔大賽正式開啟。

俞綿綿抱著資料,戰戰兢兢地下了樓,一路上都在埋頭看書,臨到報告廳附近,被人堵住了去路,鼻尖撞了一下,閃身,又給撞上了。她氣呼呼地抬頭,秦唐揚眉微笑,穿著米色上衣、煙灰色長褲,怎麼看都是一副翩翩佳公子模樣。

「你……」是一堵牆嗎?

「哪有這麼好看的牆!」他再自然不過地說。

到嘴邊的話堵住,這傢伙又知道她在想什麼,像她肚子里的蛔蟲。俞綿綿瞪了他一眼。秦唐聳肩一笑,大手像是拍著門的小狗一樣,拍了拍她的腦袋。

一、二、三,俞綿綿正計劃著將他的手抓下來咬一口。就在磨牙之際,秦唐的手指下移,修長的指尖拂過她的耳畔,在俞綿綿愣住的一瞬間,將微型耳機塞到了她耳朵里。

俞綿綿摸了摸耳機,瞪大眼睛:「你作弊……」

一句話沒說完,秦唐大手一揚,將俞綿綿整個人擁在了懷裡。

夏風和煦,日光透過大扇玻璃窗落在他們身上,面容俊朗的男子和臉色詫異的女子,彷彿定格入了一幅油畫里。這幅畫的背景有喧鬧,有紛擾,有來來往往的師生,也有窗外搖曳的香樟樹影。

秦唐的視線越過人群,與周薄暮凜冽的目光對上,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

周薄暮腳步幾不可察地一頓,如同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一般,平穩地走了。

走廊上依舊嘈雜,誰也沒有目睹兩個男人之間,一場真正的對峙。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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