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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光譜兩極的黨派為何同時呈現出分裂和模糊?

德國大選即將在今日(9月24日)舉行,以最新的民調來看,某一個政黨以壓倒性優勢勝出的可能性並不太大,本次大選後很可能會有七個政黨入駐國會。它們以政治光譜從左到右的順序排列起來依次是:綠黨,德國左黨(對這兩個黨在政治光譜的排序中誰更「左」存在爭議),社會民主黨,基督教民主聯盟,基督教社會聯盟,自由民主黨,德國選擇黨。最後一輪決逐在基督教民主聯盟的安格拉·默克爾和社會民主黨的馬丁·舒爾茨二人中進行,此時觀察剩下的國會「小黨」,尤其是那些雖然處於光譜邊緣,卻有可能參加組閣的「小黨」,可以使人們對下屆政府的「活動範圍」和「做事方法」有所預見。

需要說明的是,本文中使用的「極左」和「極右」通常指的是上文所提到的七個可能入住國會的政黨所構成的政治光譜中的兩極(polar),而不是「極端」(extrem)的「左翼」或「右翼」 。

在上述七個可能入駐國會的政黨中,處於政治光譜兩極的是:極左的綠黨和德國左黨,極右的德國選擇黨。

在人們一直以來的印象中,自我定位為「全世界無產者」代表的極左黨派都會「聯合起來」。然而,本次大選正是一個可以看出左派內部並不同心同德因而亟需改革的契機。比如:一部分左派主張秉承國際主義傳統致力於加強歐盟,另一部分左派則認為歐盟是資本主義的歐盟,因此左派應致力於使其解散。

一個更具體的例子是法國大選。走中間改良道路、試圖左右都不得罪的馬克隆遭到了德國左黨(政治光譜定位中為極左)和德國選擇黨(政治光譜定位中為極右)的同時抵制,可謂「兩頭不是人」。尤其到了最後階段,馬克隆成了唯一可以抗衡被定位為極右的瑪麗·勒龐的人選,人們會理所當然地以為他會獲得德國左派的站隊,因為「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可事實卻並非如此。

即使到了法國總統人選確定只會在瑪麗·勒龐和馬克隆之間產生的時候,德國左黨的時任議會團主席,也是現在左黨推出作為德國總理候選人的莎拉·瓦根克耐希特也依然公開表示不贊成支持馬克隆,理由是:作為歐洲的左派,雖然不願意極右翼當選,但也不應該支持一個打算壓低工資、削減養老金的人。而一個星期後,在法國大選即將舉行的幾天前,德國左黨議員格雷格·吉斯又站出來疾呼,「我們在法國的左派朋友們都去投票給馬克隆」,並強調這是避免勒龐當選的唯一辦法。瓦根克耐希特隨即就這一點接受採訪,表示吉斯此舉完全是在幫勒龐的忙,因為作為「外人」的德國左黨為馬克隆公開站台,毫無疑問會被法國方面理解為干涉法國內政,而勒龐一直拿來做文章的就是歐盟使法國失去了獨立性,受到過多「外國勢力」的影響。

如果說德國左黨的分裂態度尚可看作同一個理念下的「技術性爭論」的話,那麼綠黨對本次競選提出的綱領則讓人倍感模糊。自2017年3月首次針對競選提出綱領以來,「環境在心」就成了綠黨本次競選的主打牌。什麼是「環境在心」呢?它包含了生態、食品安全、綠色經濟、綠色能源等多個方面,延續了綠黨的一貫風格,可謂是非常「綠色」了。而為了回應「那麼如何發展」,或者說「誰來出錢」、「誰會受益」這些在競選中繞不過去的終極話題,綠黨隨後又提出了「結合經濟與生態」的理念,並圍繞綠色動力汽車提出「生態是核心競爭力」的口號。在以汽車工業作為支柱產業的德國,以發展綠色動力汽車來突破瓶頸原本是一個好思路。事實上,德國自幾年前以來也一直在該領域多有傾斜,但綠黨本次的提案僅僅止步於「生態是核心競爭力」這一口號,而對頂層之下的如何實施語焉不詳。在競選綱領的最終定稿版中,綠黨對「社會和工作」這一領域的說法是「對不寬容零容忍」,在「歐盟和外交」這一領域主張「更多歐洲」,在「稅收和金融」這一領域批評現行大聯盟政府緊縮型的經濟政策是「給歐洲挖墳墓」,即使在其作為立足之本的「環境」領域,也只是再次在環保的大背景下強調了綠色動力汽車 。可以看到,在諸如「社會和工作」、「歐盟和外交」、「稅收和金融」等不那麼「綠色」的領域,綠黨表示要建立公正的國際貿易秩序,保護生態環境,解決難民危機,保護難民,卻既未對如何實現這些想法做進一步提議,也未對這些想法能夠如何支持其作為核心概念提出的「核心競爭力」綠色動力汽車作出說明,好像一切自然而然就會發生。當然,如果綠黨扮演的角色同它在開始崛起時一樣,僅僅作為反對派出現,那麼它的這些提議完全沒問題。但作為一個常駐國會、已經經曆數次組閣、處於「建制」內的黨,僅僅只是指出現有不足、勾畫美好圖景的做法是低於人們對一個可能成為執政者之一的「成熟」黨派的預期的。

同樣的分裂與模糊也發生在極右黨派。如果說德國選擇黨的前任黨魁佩特里還試圖在調控情緒之後走一條相對溫和的道路,那麼現任的總理候選人魏德爾和高蘭德(尤其是後者)則可以說已經走到了真正的極端右翼(Rechtsextremist)了。9月14號,距德國大選不到兩個星期,高蘭德公開表示:德國應該為其士兵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的成果感到自豪。此言一出,包括選擇黨在內的輿論一片嘩然。在以「反思二戰深刻徹底」而著名的德國,與其關注這樣的言論必然會招致的口誅筆伐(比如社會民主黨就公開聲明選擇黨涉嫌違憲),不如關注它所代表的一個危險信號。這個信號的危險性並不僅在於它告訴人們某些自戰後以來成為禁忌的主義有「死灰復燃」的趨勢——選擇黨黨內對高蘭德「說錯了話」的批評可以說明,起碼在目前,選擇黨並不打算把自己定位成一個想要顛覆二戰以來政治哲學秩序或已經準備好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死灰」政黨。這個信號的危險性更在於:放出這樣一個信號的政黨,儘管前後不一,卻已經一路高升,成了民意調查里排名第三第四的黨,人們很難預測,這樣一個「不確定」的政黨會對德國的政治穩定產生怎樣的影響。

這樣的分裂同樣可以體現在德國選擇黨對法國大選的態度上。事實上,由於法國大選和緊隨其後的德國大選事關對歐洲影響力最大的兩個國家的前途,而法國大選最後一輪又成為馬克隆和勒龐二人之間的對決,從德國諸黨對二人的態度中可以很好地推測出德國黨派對「左右」、對自身定位以及對歐盟前景的設想:前任黨魁佩特里對勒龐挺進法國大選的最終輪表現出毫無保留的衷心祝賀並「全身心地希望她取得最好成績」。現任黨魁約格·莫伊坦及若干德國選擇黨地區領導人卻表示,不情不願地支持勒龐僅僅是因為不願馬克隆當選,但實際上他們卻並不同意勒龐帶有「社會主義色彩」的國民經濟政策。魏德爾和高蘭德則對勒龐表現出更多抗拒:高蘭德認為勒龐「搞不清楚情況」,魏德爾則尖銳地指責國民陣線奉行自私自保的策略,其不主張廢除歐元的提議是為了使「歐元的存在可以給法國的經濟赤字托底」。

儘管在政治光譜里處於兩極,在實際定位和行動章程中也有些「水火不容」——比如有人形容綠黨如今是「反德國選擇黨黨」——但本次德國大選中分布於「左」和「右」兩極,標識出執政範疇的德國左黨、綠黨和德國選擇黨卻呈現出某種「不約而同」的趨勢:分裂和模糊。極左黨派的不團結,是因為他們對是「曲線救國」還是「堅持原則」有從戰略到戰術的本質爭論。而極右黨派,是因為他們儘管在崛起階段通過訴諸情緒迅速贏得民意,但一旦進駐州議會以至面臨在國家層面上組閣,其在迅速崛起過程中沒有花時間去找准以及鞏固「民意基本盤」的缺陷也隨之暴露:對自己的政治、經濟、社會和文化定位究竟是什麼?要贏得哪些社會群體或者階層的人支持?利益應該怎樣分配?這些問題都沒有清晰的答案。

因此我們看到:德國的極左黨派忙於提出各種不乏美好設想,面臨現實時卻過於「不接地氣「的建議,把描繪藍圖的創造歸於自己,把胼手胝足的實施留給他人。德國的極右黨派忙於一邊爭吵和嘗試各種定位,一邊把用來「兌現」之前情緒牌的各種條款拼湊到一起,而本提出的針對具體問題的解決方案卻因缺少融匯自洽的政治邏輯成了一件「百衲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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