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無用」，實則「天機」

繼續和大家分享《萬物簡史》的內容，上篇我們分享了卡文迪許測量出了引力常數，並由此計算出了地球的質量，為牛頓的萬有引力定律的發展鋪平了道路。可以說，沒有引力常數就不會有航空航天事業的迅猛發展。從這個方面上來講，真是意義重大啊！今天再和大家分享另一個參數——「地球年齡」的確定。

1953年的春天，美國年輕地質學家（地球化學家）克萊爾·彼得森（1995年去世），在威斯康星州的會議上，宣布地球的確切年齡為45.5億年（誤差正負7000萬年），這個數字在今後的60年間沒有再更改。致此長達200多年的探索終告一段落，地球的年齡總算是真相大白了。

最早於1715年，英國偉大科學家埃德蒙·哈雷（以他的名字命名了「哈雷」彗星）提出了通過將全世界海洋里鹽的總量除以每年增加的量，來得出海洋存在的年數，從而大致推算地球的年齡。可惜這個方法即便是利用如今技術實施起來也近乎不可能。1770年法國布豐伯爵喬治-路易·勒克萊爾，通過估計地球熱量的散逸率，推測地球年齡為75000——168000年，即便是如此，由於違反了基督教《聖經》中上帝創世紀年份兒，也要小心翼翼的向教會道歉。

地球年齡的估算在這一段時間裡，由於地質學科被人們認為毫無意義的學科，許多研究經費都停止了供給，轉而投資物理學，導致這一段時間的估算混亂不堪。直到一位偉大的科學家歐內斯特·盧瑟福的到來，才結束亂局，使地球年齡的估算走向了正規。他通過研究放射性元素，發表了放射現象的蛻變理論，並由此推測地球的年齡將遠超開爾文提出的9800萬年和2400萬年，估計大於10億年。但事實上直到20世紀30年代，主流社會還不承認盧瑟福的推測，其中都柏林的科學家約翰·喬利到死都捍衛開爾文的理論。從此元素半衰期的運用開始利用到了地球生命的估算中，經過幾十年不同元素的選用，終於1946年，開頭提到的彼得森按照其導師芝加哥大學哈里森·布朗教授提出的統計火成岩里鉛同位素的新方法，研究隕石。經過了7年的刻苦、乏味的研究，終於完成了人類認知水平的又一次進步。

現在讓我們從科學史中走出，用現在的眼光回頭看看這項科學參數估算的歷程，相信我們中的大多數會認可「地球年齡」的實際用處，並會承認其對人類社會，對地質學、生物學等科學的重大意義。但假如我們生活在18世紀、19世紀和20世紀初呢？作為一個普通人，我們還會像今天一樣，對耗費巨資探索「地球年齡」保持正面的支持嗎？在這裡我不置可否，但是個人認為，一定會有絕大多數的人，認為這件事毫無意義！如果再有幾個情緒激動的憤青，很有可能還會斥責政府、懷疑科研，大喊：「用著納稅人的錢，交給了一群『磚家』，干著一些毫無意義的傻事。」

這種論調，並不是我的杜撰，事實上就發生在不久前。我國計劃斥資巨款將要建造世界上最好的粒子「對撞機」，一時間風起雲湧，各路「英豪」對政府的決策嗤之以鼻，甚至有大量的人說，還不如拿著這些錢去資助那些連飯都吃不起的窮人，不如發展經濟，促進社會的發展。說來慚愧，當時我也不理解為什麼耗資巨大隻為一個「對撞機」。直到昨天，重新閱讀《三體》，才恍然大悟。

讀過《三體》的朋友應該熟悉，三體人封鎖地球文明的發展，就是靠著向地球發射的三顆「智子」，干擾地球的對撞機，讓人類無法認知物質的起源，無法探知宇宙中更多的粒子。最後即便在現有的認知和技術上充分發展，終究不堪一擊。

這就好比我們是導彈和機槍，而敵人還是大刀、長矛。不論敵人怎麼發揮現有的水平，如何發展民生、提升人們的戰鬥意志，亦或者創新戰鬥方式，比如將大刀的鍛造水平提高几倍，將毒藥塗抹到長矛、弓箭的上邊等等，我們是根本不害怕的、不擔心的。因為我們的知識維度已經高出了太多，敵人的刀劍再鋒利，箭上的毒藥再生猛也絕抵不過導彈和機槍的絕對壓制。反之，如果在敵人陣容里，突然有一個看上去不務正業的思想者，整天思考物質的成分、物理規律、化學反應和數學理論，那麼這個人才應該是我們的大患，才是讓我們心生敬畏的最大敵人。因為如果敵人有足夠的時間，那麼他們的基礎科學就一定會迅速發展，敵人的認知也將很快得到提升。

不幸的是，基礎學科和哲學家卻往往是最容易被忽視，被輕賤的對象，因為他們的工作對於當下民生，對於提高人們眼前利益毫無意義。我讀本科的時候，就經常聽到有人說「哲學家」就是一群神經病的觀點，網上也經常看到有人說他們是無所事事，只靠著瞎想蠱惑民眾的傻子。畢業了又經常聽到社會上民眾評論那些基礎科學專業的「無用論」，說他們學這些真是腦子秀逗了，學了個這個冷門，找不到工作，真是活該。現在想想或許越基礎的理論，越容易被人忽視的基礎學科，往往發揮著不可替代的終極力量。

所以再當我們看到類似巨資探索「地球年齡」或者「地球質量」，亦或建造「對撞機」的消息時，不要急著下結論說這真是毫無意義的不務正業，要試著去用足夠長遠的眼光來看待事情的意義。在這個世界上的事情，沒有簡單的對與錯，有的是認知水平的差異，不同水平的人互相看不到彼此罷了。一些看似和生活無關，和大眾普遍理解的社會無關的，最容易被忽視的基礎認知才是改變世界、提高自我的關鍵。

好了，今天的文章就到這裡，這是與您分享的第330篇文章，也是改版後的第11篇，歡迎您的閱讀，我們下周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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