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苔的節奏及氣勢

在山水畫中，點苔是一種不可缺少的重要技法，它是在皴法形成之後逐步發展起來的，是皴法的一種演變。點苔是用濃淡、聚散、大小不同的叢點，以加強畫面的現實性、裝飾性和整體性，是形式美的構成因素。為此，有人將苔點稱「畫眼」，以示點苔技法的重要性。

音樂與繪畫，表現看來似屬兩個不同門類的藝術，其實，它們有許多共通的方法。貝多芬在創作《英雄交響曲》時曾說：「建築藝術像我們的音樂一樣。如果說，音樂是流動的建築，那麼，建築可以說是凝固的音樂了。」而建築與繪畫亦是異曲同工——音樂中的距離、強弱、高低、虛實、反覆、曲折、緩急、停頓、動靜等諸元素，在繪畫藝術中無所不包、應有盡有，問題只在「流動」和「凝固」之別而已，也即是是「時間」和「空間」的不同而已。

清唐岱在《繪事發微》中云：「點苔之訣：或圓，或直，或橫。圓者筆筆皆圓，直者筆筆皆直，橫者筆筆皆橫，不可雜亂顛倒，要一順點之。用筆如蜻蜓點水，落紙要輕，或濃或淡，有散有聚，大小相間，于山又添一番精神也。山頭石面，當點之處，微加數點，望之愈覺風致飄逸。」這番話，不但道出了點苔技法的大略程序，而且實是與音樂中的創作規律相通，故點苔技法最能體現音樂的旋律。而且，點苔的作用也正如清鄭績所說：「點苔之法其意或作石上蘚苔，或作坡間蔓草，或作樹中薜蘿，或作山頂小樹，概其名曰點苔，不必泥為何物。」然而，山水畫的點苔更在於提、按、補、斷、醒、救，以此造成節奏、運動、對稱、呼應、韻律等某種特殊的意象形式和程式美感，所以，點苔也是對畫面構成、畫家胸中意趣、情態、韻致之類採取的一種含有抽象概括意義的綜合處理技法。

畫家若沒有渾厚的功夫、學養、遊歷，點苔往往無從下手即使點雲，也必雜亂無章，徒費力氣，繪畫史上歷來就有「畫山容易點苔難」之說。點苔要審時度勢，切不可輕率下筆。一是要審度一幅畫該不該點。有的畫勾與皴都十分精到，全幅神完氣足，不著一點苔，更覺得清靈純凈，神韻悠然。有的畫苔點密集，鋪夭蓋地，有的畫家甚至「以點代皴」倍覺勃鬱蒼茫，一片生機。一幅畫點苔好，還是不點苔好，點多好，還是點少好，這都要認真考慮。二是要置陳布勢，對苔點作出全面安排，切忌東點西擢，胸無成竹。「意在筆先」的原則要貫串到作畫的每個環節，點苔也不例外。

點苔分布一要聚散得宜，二要氣脈連貫。何處該聚，何處該散，氣脈怎樣連貫，要事先有個周密的計劃。有的沿山勢脈絡落筆點去，有起有伏，有曲有折，勢若游龍，這樣點苔能增強畫面的氣勢；有的于山石重疊處，或於峰巒交接處，層層加點，以此增加景色的蒼茫幽深。所以古人說，恰當的點苔如「美女贊花」，益增嫵媚。當然，反過來說，不恰當的點苔則有如「佛頭著糞」令人可憎了。

點苔的時機可在著色之前，也可在著色之後，可根據畫的意圖而定。未著色時點苔，則點與皴相結合，筆墨之跡交融，易產生淋漓渾化的效果；著色後點苔，則紙面為水色膠結，著色處變為熟紙，墨色不能滲入，這時如用濃墨點苔，更能收提神醒目的作用。

內容整理自網路；編輯：國畫藝術；插圖：趙春秋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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