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愛：第二部分：鈐印中人

2015年4月10日

10:16

甲戌本中，卷首書名「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的「石頭記」三字左鈐「劉銓福子重印」，其中「福」用「畐」字代，其下「子重」印；書名正下距離下邊空白之正中處鈐「髣眉」印。「髣」字通「芳」和「仿」，所以也叫「芳眉」。有學者根據鈐印的位置推斷在劉銓福之前甲戌本真正的擁有者是芳眉。那麼芳眉又為何人？根據周汝昌的考證，芳眉原名叫馬壽蘐（「蘐」字通「萱」），湖南常德人，出生日期不詳，卒於咸豐十一年正月二十日（1861年3月1日），是劉銓福的側室，字芳眉，號宜男花主人、木瓜山女，善治印，能拓碑刻，能文，相貌俊美，才華橫溢。

劉銓福，約生於戊寅年，即嘉慶二十三年（1818年），字子重，號白雲吟客、吟客或道林游侶。道光二十八年（1848年），任直隸河間府肅寧縣教諭。咸豐五年（1855年），隨其父劉位坦赴湖南辰州。咸豐七年（1857年），其詩中記載：「丁巳夏日，僑寓長沙」。在長沙期間，與孫桐生交往甚篤，次年回到北京。咸豐十年（1860年）在北京西郊翠微山拾得眉石，與芳眉畫眉之用。咸豐十一年（1861年）芳眉卒，同年九月，其父劉位坦卒。同治元年（1862年）作《紀夢》詩，懷念芳眉。同治二年（1863年），始在芳眉遺物《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甲戌本）卷後寫題記；五月二十七日又寫第二則題記；八月，趙之謙（會稽人，1829 一1884）為劉銓福治藏書印。同治三年（1864年）劉銓福生活陷入困境。次年七月，攜甲戌本至半畝園，出示與棋氏兄弟賞讀，為題鑒定記。同治五年（1866年）十月初，孫桐生抵京，劉銓福將甲戌本借與孫氏閱讀，並寫下批語，記年有「同治丙寅季冬月（十二月）左綿痴道人」，嗣歸還。同治七年（1868年）劉銓福任刑部主事。同治九年（1870年）,升任刑部郎中。同治十二年（1873年）穀雨日（三月二十四日）楊恩壽在《燈社嬉春集》 自序中云：「子重（從長沙）北上去十有七年，……聞浮沉郎署，窮病且老。」據推測，劉銓福卒於光緒六年（1880年）或光緒七年（1881年）。

劉氏父子酷愛收藏圖書、金石與藝術品。咸豐五年，劉位坦補缺就任湖南辰州知府，劉銓福陪同前往。一方面，父親上任除了帶任職文書、衣包等日常必需品外，還要攜大量書籍；另一方面，父子在出發前就商議，利用這次辰州就職的機會，在湖南這個文化底蘊深厚的地方大量收集購入圖書。山西代州馮志沂所作的《竹樓藏傳記》，有這樣的記載：「吾友劉君子重，……自其上世好蓄書，至尊甫寬夫先生及君，好尤甚；見可喜者，值匾乏，雖稱貸典質必購之。……喜借人觀，庋書連棟，躡几榻取畀，無倦色。……人亦多君不吝，故借者無不歸且速也。又多巧恩，時出己意教肆工潢治之；無金玉錦繡之侈，而精誰月愛玩。朋友游書肆，見異本．力不能致者，多樂以告君，謂書入他人家，不若在君家為得所也。以故，君藏書日以富。咸豐初，先生守辰州，君以書從。時兩湖戒嚴，不患無兵，患無餉。辰故劇郡，俸入稍優。……又以其餘購大姓蔣氏書若干卷。未幾，以積勞暑濕嬰末疾，遂投劾歸。貧無以治裝，乃以所攜及新購書七千餘卷，置之漵浦舒明經竹坳春雨樓中。既歸京師數年，念念不能置。君乃囑善畫者庄君寫是圖，以娛先生，而囑余為之記。咸豐十一年七月。歸裝無資載回京中，乃將所攜及析購圖書台七千餘卷，寄存於辰州府南境屬縣淑浦舒雲槎（監生）家之竹坳春雨樓中。」

劉氏父子在湖南期間，已積藏書籍達七千餘卷，而京中所藏「庋書連棟」，諒有數萬卷。劉家在京中藏書處，主要庋於後孫公園宅內，室名有：天咫宦、松緣齋、校經堂、杞樂軒、吟鷺舫、君子館磚館、磚祖齋、橋亭卜硯齋等，他家還在西城廣濟寺中闢室藏書，取室名「疊書龕」。可惜無書目存世，不能窺其內容，但其家藏書之豐是毫無疑問的。他家的藏書，文獻記載下來的書目有宋刊本《新編婚禮備用月老新書》，元刻本《紫雲增修禮部韻略》等珍貴善本，在一些其他人題跋、鈐印中還能窺探到諸如《大學本旨》、《吳越備史》、《敬亭集》等珍本。值得一提的是他家藏有清初方拱乾、吳兆騫等三十四人於順治十四年遭科場案系獄，在圈中分人手書之《大方廣佛華嚴經》八十卷等。劉家之北，即是琉璃廠，書肆林立。同治九年間，銓福偕樊彬同游海王村，過王漁洋門居石藤書尾．寫《藤花》一詩，有「我思書庫收藏富，終須烏衣後輩擔賢。」古今藏書之家，每難久守，他為此生感。而劉家藏書之命運也如此。《藏書紀事詩》劉氏父子條末句記：「今其孫尚守舊宅，而藏書星散矣！」劉家藏書，據葉昌熾記，有些珍本已轉人外甥黃再同家。再同父彭年，與銓福不僅情誼至切，而兩人求書的旨趣亦同。黃彭年藏書極富，並有藏書目錄存世。

劉氏父子之收藏金石、書畫，諸家有評。張之洞稱：「大興劉銓福子重，家世好古，多交通人。園池幽勝，藏弄之富，都下無比」；徐樹鈞詩：「劉郎（按指銓福）我故人，金石富芸閣」；楊翰記：「寬老收藏金石書畫甚富」；何紹基懷人詩有句：「妙有兒郎能好古，勤收翠搔饌先生」，自註：「劉寬夫所居即孫退補遺址，乃郎子重亦好古」；李濬之亦記：「劉位坦家富收藏金石書畫」。其藏品中屢為人稱道者，以「君子館磚」為著。西漢景帝劉啟子劉德封河間獻王，愛好儒學。《西京雜記》載：「河間獻王德，築日華宮，置客館二十餘區，以待學士」，其一即為「君子館」。劉銓福任河間府肅寧教諭時，發現宮磚，有「君子」、「日華」等字，獲者多，後題書室為「君子館磚館」，並以「磚祖」名詩集。方朔撰《漢河間獻王君子館磚文跋》，於日華宮的歷史及此古磚情狀作評考。銓福姻親樊彬為此古磚拓本題詩，「詩教炳千秋，河間古迹留。漢磚埋舊館，毛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