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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壁畫,傾城姿——喜歡一個人,原來會忘記所有的疼痛

靜月廬,數點風聲,一曳輕雪。

曖炕上,離兮頰顯濡紅,盤膝坐著。傷血迴流,已進入最後一瞬。

面向西窗,天下事盡收眼底。

對離兮而言,任何時候,都堅守警覺。她選擇西窗這個位置,就猶若整個靜廬都悉入眸底。在療傷期間,離兮不想自己發生意外。

在宮中,自己是一個人。一人行,一人思。一人寂坐,一人修練。哪怕傷到只剩一口氣,也的自己一個人來面對。

宮中數日,離兮已然明白,能挽救自己的,永遠只有自個。

簾外雪苔上,一徑長亭迴廊。

廊上一具長身,逸然逸秀,漸行漸近。

一裘白毛圍領,面若冠玉,體如玉樹,絕壁畫,傾城姿,燁皇真是美,雪境雪廬,就若是刻意妝點燁皇的風景。離兮嘆一口氣。

到底是來了。在蒼耳帝宮,離兮最不想見兩個人,但是,這兩人卻俱都不約而至。

燁皇一行四人進的靜月廬正室時,離兮已療傷完畢。

但離兮依舊端坐著,背向簾門。

那背,有一種消瘦的、靈異的美。

小巧套花桃木食桌上,兩籠蒸食,赫然直入燁皇眸中。那是二爺蘭陵王送來的點心。

燁皇冷哼一聲,這時離兮轉過身來,淡淡地笑,道:

「請帝恕罪,微臣剛剛才做完回血護身術,恕無法下跪叩拜。不知帝前來有何訓示?」

燁皇不置一詞,面色微寒。離兮便想起那日帝也是這樣怒顏,加刑於她,不由心下尋思,莫非今日,她又得罪帝了嗎?

當下離兮也不再發聲,只怔怔地望了采兒一行人,貌似詢問。但采兒眼見帝怒形於色,便也不敢造次多嘴,只著兩個隨行下人把帶來的膳食放在桌上,而先前那兩木籠蒸食,采兒也只往邊上推了推。

靜月廬內,只余帝臣二人。

燁帝頎長玉身立在室內,亦不落坐,只是細長鳳眸,默然含語。

帝是帝,臣是臣,在帝宮,怎可逾了規程?

好在離兮也已恢復的差不多,於是跳下炕,向帝微禮道:

「帝請上坐,請用餐。」

燁帝依舊不動,那一懷雪白長袍依舊加在身上。靜月廬本是宮室內著名曖居,入之常有四季若春之幻覺,如今燁帝穿的又有點厚,眼見的眸角眉梢處,已有微微細汗。

帝怒時,是狂濤颶雨,不情不溫;帝若靜時,如桃英將墜不墜,似春花欲語未語。帝啊帝,看著真像個孩子。

愛的苦,忍的辱,那些幽怨那些氣,便隨流水,清潔地飄走,歡悅地逸去。

喜歡一個人,原來會忘記所有的疼痛。

離兮便有些不忍,上前替燁皇解了長袍圍領,握了燁帝一管雪白玉腕,攜至曖炕邊坐下。

受此鼓舞,帝竟是越發嬌柔的不像話,一身淡黃羅絲綢裝襯著傾城絕世容顏,一洇婉良紅唇似玉女嫻貞,一眉蛾紋寂曳若畫。帝中規中距地坐著,離兮站在對面,二人四目相向,這曖味的盡午良辰,這天人一般的少年!

說實話,每次看燁帝,燁帝的一張粉潤雪顏,對離兮,都是一種秘而不宣的享受。

怕淪陷,怕情恨不歸。離兮避過燁皇熾熱的注視,上前倒了半指紅酒遞與燁皇道:

「帝術後已是第三天,微臣不才,據微臣師傳醫理,臣認為帝可小飲半指紅酒,以袪除體內余散微毒。」

毒?本帝哪有毒!毒在心裡!

帝一手握了離兮素指,一手接過淺淺紅酒仰頸盡飲。

紅酒入喉,一瀠香,一迥夢。醉的不是酒,是一眼千年,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離兮,不要走,你別離開本帝好不好?」燁皇看向離兮,極低極低地說。

燁皇此生,未曾求過人。無論是醒著還是醉著。

「走?走哪裡?」離兮怔怔地。

燁皇亦微愣。難不成,早上離兮說要離開帝宮的話,只是一時賭氣?又或者,是討價還價?

「離兮,你若留在帝宮,別說是一萬兩,便是一千兩,本帝也付的起。」

經此燁皇點醒,離兮這才想起早上自己信誓旦旦做好的人生打算。是喔,自己原本計劃著,拿到蒼耳帝宮承諾的兩萬兩黃金遠走高飛的,現在,怎麼竟是沉迷美色,忘了江湖身份呢?

離兮於是抽出手指,和燁皇保持了點距離淡淡地笑道:

「帝宮財富,始終是帝的,我一介微臣,怎敢覬覦?況且帝之身邊,亦不乏智士能人,我留與不留,其實於帝,亦沒有多大影響。」

說出這句話,離兮心臟,竟是小小地不舒服了一下。

「你在氣本帝是不是?」燁帝盯著離兮一雙明眸,「或者,你還在記恨本帝昨日對你用刑?」

離兮不語。有些事,不必點破,有些境,微醉微醺的好。

因為喜歡,所以沉默。

【原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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