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是不是我們犯的最荒唐的錯誤？錢鍾書和他的《圍城》
婚姻是不是我們犯的最荒唐的錯誤？——錢鍾書和他的《圍城》
作者吳志華
這幾天，每次打開朋友圈，總能看到朋友們發出的種種慨嘆。什麼「老婆懶得沒誰了，爺我心痛啊；最近他總看我不順眼，哎！挺住意味著一切；老公又發神經了，早知道還不如找鄰居老王了.....」。面對男女之間情緒的波動，婚姻收放的取捨，每個家庭過的勞頓而迷茫，歡喜卻憂傷。其實婚姻這事兒，矛盾是存來已久的，但卻不是人人都能在教訓中參透那份玄機的。就如「圍城」中的那句經典之詞：「結婚彷彿金漆的鳥籠，籠子外面的鳥想住進去，籠內的鳥想飛出去，所以結而離，離而結，沒有了局」啊！
《圍城》大家可能比較熟悉，看過電視或者看過小說，時至今日這本書依舊非常暢銷。但花粉們可能不知道，這本書在1947年發行單本時，其實並沒有那麼討喜，所以解放後就沒有再出版。直到美國的漢學家夏志清，在他寫的一本《中國現代小說史》中，把《圍城》捧得很高，說它是二十世紀最偉大的一部小說，這才使得該書重新進入大家視野。而當人們讀後才發現這竟是一部讀起來如嚼橄欖般回味無窮的奇書，這才開始研究其作者——錢鍾書。
錢鍾書原名仰先，無錫人，周歲「抓周」時，他抓起了一本書，故名為「鍾書」，而這個胡亂抓來的名字，竟成了他一生的寫照。他記憶力超群，精通多國語言，曾為《毛澤東選集》翻譯，而其本人更是被譽為博學鴻儒、文化崑崙、活體圖書館。錢老也是個極迷糊的人，常會記不住自己的生日，穿鞋不分左右腳，拿筷子也總是一把抓，內衣更總是前後顛倒。初到牛津大學留學時，他還因為公交車沒站穩摔了個大前趴而自嘲為「親吻了牛津的地」。而他，也是一個痴人，那就是對書的痴迷。有人讀書為了「有用」，有人讀書為了成功，而錢老卻是為了讀書而讀書。他在清華學了四年，埋頭苦讀連玉泉山和八大處都沒去過。在牛津讀書時，他更是把全部假期都投入到讀書里。每日讀中文、英文，隔日讀法文、德文，後來又加上義大利文。他的新書舊書不計其數，書上都蓋有他「借痴齋」的圖章，即便後來他歷經抗日戰爭、文化大革命，飽經憂患但卻依舊「痴心」不改。而其夫人楊絳也是著名作家，並育有一女錢媛。1998年錢老逝世，享年88歲。
《圍城》的取意為「婚姻就像一座圍城，城外的人想進來，城裡的人想出去。」故事發生在動蕩的抗戰年代，方鴻漸是個從中國南方鄉紳家庭走出的青年人，他言詞鋒利而內心懦弱，迫於家庭壓力他與同鄉周家女子訂親。可在其上大學期間，周家女子居然死了。但萬萬沒想到，其准岳父被方鴻漸所寫的唁電所感動，還資助他出國求學。面對天上掉下的這個「大餡餅」，方鴻漸呢？卻未能去盡心學習，整日生活懶散，不理學業，四年里倒換了三個大學，隨便聽了幾門功課，直到畢業為了給大家一個交代，竟干起了購買了假證的勾當——購買了一所虛構大學的博士證書。回國途中，亂送情種的方鴻漸在船上與留學生鮑小姐勾搭在一起。而後又與大學同學蘇文紈糾纏不清，當偶遇蘇文紈的表妹唐曉芙時，他又一見鍾情。在這個過程中，方鴻漸與蘇文紈的追求者趙辛媚偶遇，並不打不相識成為了好友，並在趙辛楣的引薦下，赴位三閭大學任教，並在此期間與柔順外表下深藏心機的孫柔嘉相識並結婚。而後，又去了一家報館任職。婚後方鴻漸與孫柔嘉頻繁爭吵，追毀與懊惱始終纏繞著他們。而方鴻漸也在煎熬中，也變的沒有夢，沒有感覺，成了死的樣品。「愛情終究是幻想，說到底婚姻才是現實。進入這個圍城，在城裡或喜或悲，在城外或悲或愛。似乎誰都不能開心瀟洒的過活了。曾經的軟語倒也變成了鋒芒，說來是有些畏懼。但是日子久了怕是什麼都磨沒了，而上一輩，不也就這麼過來了嗎？」
雖說一輩一輩都是如此過來，但同樣身在圍城中的錢鍾書，卻與他的愛人「琴瑟和弦，鸞鳳和鳴」1932年，在清華大學門口，文壇伉儷錢鍾書和楊絳兩人邂逅，而那一刻愛神之箭也射中了她倆人。《聖經》有言：「有的時候，人和人的緣分，一面就足夠了。因為，他就是你前世的人。」從此，他們和所有青年男女一樣，慌亂而不失坦誠，在怦然心動中一見鍾情，互生情愫，並喜結連理。胡河清曾讚歎道：「錢鍾書、楊絳伉儷，可說是當代文學中的一雙名劍。錢鍾書如英氣流動之雄健，常常出匣自鳴，語驚天下；楊絳則如青光含藏之雌劍，大智若愚，不顯刀刃。」1942年底，楊絳創作了話劇《稱心如意》上演後一鳴驚人。面對老婆的迅速走紅，錢大才子坐不住了。一天，他對楊絳說：「我想寫一部長篇小說，你支持嗎？」楊絳高興極了催他趕緊寫，就這樣，兩年後《圍城》在愛的催熟中問世。所以，後來錢老在序中說：「這本書整整寫了兩年。兩年里憂世傷生，屢想終止。由於楊絳女士不斷的督促，替我擋了許多事，省出時間來，得以錙銖積累地寫完。照例，這本書該獻給她啊！
《圍城》是錢鍾書從他熟悉的時代、熟悉的地方、熟悉的社會階層取材。譬如：他聽到中國留學生在郵船上偷情的故事，於是小說里有了方鴻漸飽受鮑小姐引誘的橋段。而鮑小姐的姓本身，也是因為鮑魚之肆是臭的，這與其本人個性相符，所以她姓鮑。而小說中錢老的機智雋永，才情橫溢的藝術風格也是處處隱現。開篇第一章便有：「麻將當然是國技，又聽說在美國風行；打牌不但有故鄉風味，並且適合世界潮流。」而在調侃方鴻漸購買假文憑時，錢鍾書則引用《聖經》中的故事作比：「這一張文憑，彷彿有亞當夏娃下身那片樹葉的功用，可以遮羞包丑。」針對鮑小姐又調侃說：「有人叫她「真理」，因為據說「真理是赤裸裸的」，但鮑小姐並未一絲不掛，所以他們又修正為「局部真理」……這種妙趣橫生、妙喻迭出的幽默外表下，無所不包，集中概括，更是對知識階層進行了強烈的諷刺。而其中深藏著的內里，也的確令過來人低徊輕嘆、令少不更事者悵然若失呀！
80年代末隨著《圍城》的播出，即引起了巨大的社會反響，而錢鍾書還特意給陳道明寫了一封信，說陳道明讓他看見了一個活的方鴻漸。為此，陳道明特地去錢老家拜訪。他說：「去錢家裡拜訪時，他的家裡沒有任何家用電器，唯一響的東西就是藥罐子，唯一能聞到的只有書香。」而面對家中的「清貧如洗」錢老卻笑笑說:「我姓了一輩子錢,難道還缺錢。」的確，小說《圍城》因被拍成電視劇錢老可得萬餘元稿酬，但他謝絕了。而被邀請列入《當代中華文化名人錄》時，他也再一次婉謝了。錢鍾書和陶淵明一樣，把人生演繹到了天人合一、超凡脫俗的地步，而這，也許就是人生的最高境界吧！不管是身居廟堂之上，還是身處窮鄉僻壤，只有如此達到心形合一，身心愉悅，這，應該才是人生的真滋味吧！
人說「用心去體驗生活，生活就是一場悲劇，用頭腦來體驗生活，生活就是一場鬧劇。」今天，《圍城》中的智慧是像溪流一樣輕鬆流淌著的。透過文字，我們不僅僅可以透過婚姻來談「圍城」的困境，更可以在一種輕鬆戲謔的閱讀過程中，進入深層去領會人生的滋味。的確，很多婚姻，很多職業，很多事就像一座圍城，城外的人拚命想衝進來，城內的人拚命想衝出去。城外的人遠遠望城內，城內煙霧瀰漫，被一種神秘籠罩，想像中是祥雲冉冉，仙樂飄飄，花香鳥語，風景無限；而城內的人卻認為熟悉的地方是沒有風景的，梅花香在城外的小道旁，痛苦時只有到城外掬一捧清泉才能洗去憂傷。一部圍城，萬水千山，一世憂怨，滄海桑田。《圍城》這部以調侃語調述說人生無奈的笑面悲劇，你是否也身在其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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