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醒了?好像這世間只剩下了升騰

圖片來源於「貫一草堂、細草等」攝

主播清香為你讀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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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來時的小路月光明亮

你尋山而上，小路被月色洗得清亮

那房子在月光里安眠

你站在它的面前

舉手又放下

大片大片的月光湧進了胸腔

難以呼吸啊

寡言是歲月饋贈的慈悲

它總在最後一刻阻止你：

算了吧！一切都已來不及

你側著頭想了想，除了月光

真的一切

都空蕩蕩

唯有來時那條小路月光明亮

夢的逃離者

終究沒有敵過那個夢

她從夢裡逃出來

跳進月的清澈里

秋天要盡了！

到處都是銀色的冷

誰都不能阻擋該來的冷

這世間，連風都是要輪迴的

一切都不是緣分，一切

都是事件行走的必然

就像掉進一個夢，逃出一個夢

月光並不是每時每刻

都在迎接清醒

即便你拉開整個窗帘

簾外依舊是夢裡的顏色

玄之又玄

盛夏的早晨

只開了三朵的薔薇已略顯出蒼白之色

它是今年四月才栽下的

我的願望是想

它能夠爬滿我的整面牆

如果茉莉的香氣還可以更濃郁一些

如果扶桑的呼吸還可以更久遠一些

飛揚的婆婆丁種子

就會在髮絲間閃閃發亮

夏

火正在蔓延

一靠過來

人間就有了黏性

到處都成了軟

軟煙羅，軟熏風

你扶不起我，我已軟在南窗

往夏里走，每推開一扇門

都有極致地綻放：

蓬勃的躁動，絢爛的暴雨，肆虐的夏花

這種大開大合

像極了金戈鐵馬

像極了，人類內心裡的雷霆

病

身有暗疾、寒症、失去

的蜜和陽光下的遁形

大夫握住我的腕

手指抽搐，她的慌張來自於

脈的詭異

我把另一隻手放在陽光之下

讓影子按住她的胸口

那影子堅定

她漸漸平復，接受

我是同類

「你膽有漏洞，全身皆苦！」

「你腸有千轉，結就是痛！」

「你陰氣太重······」

她的手指如巫

正在勘破每一處現場

那些風雷，沙漠，沼澤，堆滿石頭的山

和眾多的苔蘚。

「你需要葯，秩序，和謊言！」

她說

葯

已經忘記了，它最先

是以什麼樣的方式呈現在我的面前

片劑還是湯劑？一定不是針劑

我害怕打針

只有在萬不得已的時候

我才允許錐子挑破血管

引一些外來的雨沖刷河床上的淤泥

那個時候，我還年輕

能抵得住任何的疼痛

我總能在疼過之後，讓河床

重新搖曳出絢麗的花

那個時候，我最喜歡片劑

喜歡它的快、准、狠，

殺敵於瞬間，常常一刀致命

而現在，歲月成了一尊亘古的神像

我的頭髮也開始一根根的背叛

恍惚之間就成了雪

於雪裡行走，我開始變得慢

生活的堤壩也開始滲漏

那些河水悄無聲息的就走丟了

我開始喜歡上了湯劑

我想用更多的水去填補水

我想用更多的水去融化白雪

我想用更多的水去掩飾滲漏的假象

我好像已經忘記了疼痛

彷彿醫治滲漏竟比醫治疼痛還重要

狂風之夜

需要入侵，這是它存在的方式

需要碾殺、席捲、萬馬奔騰

更需要黑暗，這樣才徹底

屋子是一隻倒扣的碗

碗里是巫抓來的魂

魂里沒有煙火

原應有一彎新眉

可惜丟了畫筆

一定有東西破碎了

那響聲撕心裂肺

一定有鬼出逃了

那門乒乓作響

一定有血戰

張飛瘋了

風和風廝殺

風和一萬條風廝殺

軟弱是懸掛的氣囊

黑暗裡，一碰就碎

重複

我愛上了重複

曾經說過的話，會再說一遍

曾經做過的事，會再做一遍

曾經愛過的人，會再愛一遍

曾經恨過的人，曾經

滲進身體里的人，曾經粘附於皮膚上的人

我都一一親近

他們像虱子，繁殖白色的孩子

他們攻城略地，包圍我，殺我

咀嚼我

也在，品嘗我

溫暖

即便是雨

在黃昏里也自會帶光芒

那些被雨水沖刷過的眼睛

藏著無數顆太陽

我拉不開弓，又請不來后羿

除了無限舒展身後的翅膀

好像這世間只剩下了升騰

好像無數的楊花飛過來了

好像我就要軟成楊花了

好像我就要靠在春風上了

收緊的河流

並非有了憂傷就可以成就一首詩

就像並非淚水少了

就能收緊河流

有些路，我終究沒能走得完整

而草木零落

而燕去樓空

啊！只剩下風啊，風在繼續地吹

從天到地再到海洋

從一個空到另一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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