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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萬里搶海倫(三)

【作者簡介】李芳洲,四川省作協詩人、作家、中國詩歌學會會員,高級心理諮詢師。

小說:萬里搶海倫(三)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十四

我們在廟裡住了三天,略知這七位高僧都十分了得。有的是特赦的戰犯,有的是滿清貴胄後裔,有的是國民黨的外交官,有的是解放了的右派,還有經歷過運動的高幹……因此自願遁入空門,不問世事。難怪他們沒有資深和尚的特質,留給人淡泊明志,瀟洒自如神,平和溫暖,練達智慧的印象。他們自耕自食,粗茶淡飯。安心在岩石上墾荒,飲山泉,種玉米、高粱、小米、少量的蔬菜,砍柴挑水,做飯洒掃。屋子簡陋至極,卻乾乾淨淨。不失紅樓廬雪庵的貴氣、大氣、豪氣。

司機大哥問:『你們這兒少有香火吧?』一老僧答曰:『只有一個老太太,每年來此朝拜,其實也就是來看望她的丈夫,送些菜油或藥品。』說著用眼睛看了看老方丈。

『你們也會下去化緣嗎?』我問。

『不會,我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無罪當貴,蔬果當肉,安步當車。哈哈……』老僧們一起笑著,手裡各忙著活兒。

晚飯後,趁天色尚明,老方丈把我叫去,改裝為小沙彌,要劉師傅送我下山,去跟等在五里外的司機大哥匯合。我站在鐵索上,渾身篩糠,一步也邁不動。劉師傅牽著我,也因我太緊張,鐵索縫隙又太大,搖晃不止而舉步維艱。

大約走了二十米,那懸在半空的鐵索有兩根忽得斷掉。我眼看就要墜崖,趕快兩眼一閉,準備接受命運和意外,連尖叫的功能都嚇沒了。不料在身體懸空那一刻,我身上長長的僧袍,被上面那段鐵鏈勾住,站在另一條鎖鏈的劉師傅,蹬開馬步,一手抓住上面僧人們扔下的繩索,另一隻手死死地拉住我,眾人合力,又一次使我死裡逃生。

七個人商量一陣,便決定叫武功高強的洋洋法師,身系長索,同劉師傅一道,坐在粗枝條編織的籃筐中,帶著我滑向鮮為人知的谷底。然後從另一條小徑,趕往司機停車的地方……臨行時,我跪下來,問:『用什麼方法來報答大家?』他們同時伸手拉起我,並催我:『快走。帶上火把,再晚就看不見了。』

十五

劉師傅用樹棍在前面開路,洋洋法師斷後。我深一腳淺一腳小跑跟在後面,到達司機大哥等著的地方,我已被荊棘、刺草、毒花果的枝葉弄得滿身傷痕,奇癢難忍。幸得劉師傅想得周到,拿了瓶小藥丸叫我吞服,又給我塗了點藥膏,止癢止血。分別時,我再三感謝他們所有人的搭救之恩。留著淚說:『待我混出個人樣,一定前來尋恩報答!』

劉師傅說:『姑娘,我們真正是出世之人,不要錢不要名,假如你真有此心,就每年到方丈夫人那兒多多照應。她沒有兒女,沒有錢,老伴又出家,孑然一身……我們寫了些書,你能找機會幫我們出版了,也算是一份良緣功德。』說罷飄然而去。

我們不敢怠慢,小心夜宿,離開那可怕的山林所轄的五百多公里,才稍感輕鬆。

到一家旅館洗了澡,司機大哥給我買了兩套衣服換上,我這才杜麗娘還陽似的,過上正常的生活。在隨他一路送貨的兩個月,我不時的被鬼壓床的噩夢嚇醒,總是聽見狗叫,他們打起電筒、火把趕來追我。我飛不動,跑不快,喊不出。直到我結婚,這樣的夢魘才結束。然而就在一個多月前,這夢魘又再度出現,只是夢境中多了些寺廟的僧人,鐵索先斷掉,又不知怎的自然接好了。司機大哥變成一個背影模糊的女人,還有二十多年不見的一個女兒和小男孩。最後還出現一個模糊了的老男人!背景聲音是少女在棍棒下變調的哀嚎,以及一個老男人和老嫗的咒罵:『跑跑跑,打死你這小婊子!』」

如煙的往事,痛苦的日子,本已鎖進記憶的抽屜,永遠不願開啟,夢醒也無法具象。唉,想不到,想不到啊。她轉動的戒指和手鐲,抽象著小船、現實、遙遠的家,於是羊羔般地閉上眼睛。

小說:萬里搶海倫(三)

十六

她不再有淚,只是一杯杯的喝酒,我奪過她手中的杯子,佯裝生氣,「你,你,你喝醉了,思緒混亂,說不清問題,我該怎麼幫你?」她把頭靠在我肩上,疲憊得一下子像老了許多。我強行喂她吃了塊小點心,喝了兩口熱咖啡,不以為然地說:「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誰把它們翻出來,到底要幹什麼?是生意上的對手想抹黑你,或者想藉此離亂你的心智,你可別上當哦!」

「不,不是。」她說。

「那是那個司機看你有錢了,想敲詐?」我又說。

她聽了我的話,苦笑著站起身,掀開帘子,站到船舷邊,深深地吸著夜晚的涼氣,船工們見狀,努力地划起來。我則怕她一時糊塗,立即跟過去,站到她身後。我打開強光手電筒,看著夜湖的遠景,遠處有點點燈火,便問:「那是有人在捕撈吧?國家不是明令禁止瀘沽湖捕魚的嗎?」我氣憤地問。

「哎呀,這些事,你這位姐姐咋就懂不起呢?好些事,不能太當真的。寫在那兒是給人看的。」他們嘻嘻哈哈地說笑著喝酒。

我趁勢和她手拉手回到船艙。見她情緒穩定,就和她並肩相依地輕聲敘語:「啊,親愛的,人生總有意外,別憋著,患難見真情,時間已淘洗過我倆的友誼!」她緊緊地握住我的雙手,深情而專註地凝望著我的臉。

十七

她說:「那是一個下雨天,一對男女兒童跪街乞討,女孩滿臉是淚,一對熱心的情侶已經走過了,但又鬼使神差地回頭問那兩個孩子:『哭什麼?』稚嫩的童音帶著哭腔:『姐姐,哥哥,給點錢嘛,我們兩天沒有吃飯了。』

儘管網上、報上一再宣傳提示,那些乞丐多半都是騙子,或騙子的道具。可是,他倆像是被那兩個六七歲小孩的慘狀定住了一樣,不忍離開。

女青年說:『這女娃的照片好像在網上見過。』

『你們的爸爸媽媽呢?』男青年問。女童淚如雨下沒有說話。

這時路邊跑來一個男子,上前分別給兩小孩一人一腳,惡狠狠地說:『下雨了,還不給我滾回去。』

兩青年怒道:『哪有這樣打罵孩子的?』

『我打我娃娃,關你啥事?』邊罵邊拉起兩個娃娃就要走。這時女童驚恐地望著那對情侶,一雙眼睛深深地吸引住兩人。女青年擋住去路喊:『慢點。』

手指那男子問:『他是你們的父親嗎?』

女孩精靈地掙脫過來,對兩青年說:『不是,不是,我是放學的時候,被他們拉上車拐來的。』

那男孩也喊:『哥哥,哥哥,我,我也是……』

兩青年開始高喊:『各位路過的朋友,幫忙抓住這人販子,救救這兩個娃娃。』

一嗓子喊來了群眾圍觀,路邊停滿了車,抓拍的,上傳的,報警的,買食品的,拿衣服的,到處洋溢著愛心。警察帶走了那男子,有個女人脫下鞋子,追上去打罵那人:『喪盡天良的人販子啊,你們害了多少家庭!』

在老太太給兩娃娃換衣服的時候,發現兩個娃娃都有一隻肘關節被弄斷,大概是為了乞討贏得同情吧。熱心的兩青年,屬於我公司基金會資助的民間打拐人士,他們一旦發現線索,便配合警方,千里追蹤尋訪,實施營救。

經過調查,警方查到了孩子們的父母,男童生在雲南一個小縣城,女童母親曾在東莞打工,兩家為找孩子,花光了積蓄……

我聽說孩子們遍體鱗傷,肘關節折斷,急需治療,基金會同有關方面商量,立刻讓孩子手術,公司基金會請求院方不要怕花錢,儘可能減輕孩子的傷情,不讓他們烙下殘疾,留下缺憾。」

我靜靜地聽,獃獃地想,像這樣的善舉,難道也會演繹出旁逸斜出的另類故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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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約莫一個月前的周末,快下班,我很疲憊。但聽秘書彙報,說住院的小女孩,傷情很重,骨關節,橈尺骨損傷嚴重,難保不殘疾。若全改用進口葯,也許會好很多。醫生要我們儘快拿出意見……就這樣我趕在醫生下班前,去與之交涉。

到病房,給孩子們送些玩具、糕點。女孩的媽,男孩的父母,不停地說著樸實的感激,同時要求跟我合影留念,應該就是這張照片,煽起了一個人的慾望,復活了我的記憶,你該猜到他不是別人,就是那小女孩的外公——當年買我的男人!」她停頓了一下,我長吁了一口氣,啊,造化弄人,神人概莫能外,要不然克洛諾斯吃掉瑞亞生的所有嬰兒,不想其妻用石頭換下宙斯,成就了他對宇宙的統治。我揪心地注視她,無比感概地問:「這麼巧。後來呢?」

她眨了眨帶淚的眼睛,忽閃著睫毛,咬牙說:「過了不久,也就是半月前,小女孩傷愈出院,醫生叮嚀她母親,認真遵醫囑,堅持給孩子功能鍛煉,不要做重活,孩子便不會烙下殘疾。另外還開了三個月內服外擦的葯。我和救助孩子們的那一對青年,都喜出望外,彷彿搬開了心上的石頭,繼續著別的營救。

不曾料,那個小女孩的外公,看到這張照片,便以花工的身份,潛入我公司,摩薩德般弄清我的情況。

十九

一周前的上午十點半,開完董事會。秘書領進一個人來,中等身材,西裝襯衣,皮鞋鋥亮,很禮貌地和我握手,我閱人無數,怎麼看來人也是裝出來的鎮定,表演式的輕鬆。尤其是那身西服,彷彿是借別人的,怎麼看都不自在不得體……

他目光遊離,滿屋轉悠一番,看看牆上的壁畫,看看世界地圖,看看盆花和瓶插,及各種講台和辦公設施。端起茶杯,將眼光收攏,朝我聚焦。他的不禮貌,沒教養,使我不爽。

『請問先生有事嗎?』我問。

他立即現出老鼠直面人的窘態、慌張,宛如舊時桌案,剝落了油漆,露出壞木頭的本色。在我零點一秒的眼鋒掃視下,迅速矮化、局促。畢竟淡定平和,瀟洒自如,是需要知識、修養、無私、坦蕩的磊落才能做到的。直覺告訴我,他一定懷揣著卑鄙陰謀,或是不敢見光的什麼來找我的。於是我調整了情緒,壓下了不快說:『快說,我有事要出去。』

『我,我想只和你單獨說件事。』他結巴道。

『是工作上的儘管擺在桌面。』我說。

他打斷我道:『是私房事。』秘書知趣地出去了,帶上門。

來人站到我面前,掏出一張照片,問:『這人和你關係了得,只想見見你。』

我說:『不認識。』便遞還給他。他不接,用發黃的手指,又遞上一張全家福,眉眼嘴角,透著奸笑。照片是一個年輕的女子抱著嬰兒,同剛才照片的男人合影。背景是夕陽、山林、茅屋、炊煙……我那塵封、冷凍、麻痹的往事,本能地被瞬間激活。舊日的屈辱、苦難、悲傷,好似打開的潘多拉魔盒,聯想到可能的、新的魔咒附體。

兩天後,我剛下車,那個穿西裝的男人,老鼠般地竄出來,暗啞地說:『林總,又氣派又漂亮。』

我厭惡地用手勢叫他離我遠點。他卻嬉皮笑臉地說:『林總,不瞞你說,我是醫鬧出生,聽說過嗎?哪個大小醫院的院長,都又恨又怕的營生,你那口子既找到了我,這大買賣我怎能不接單……請賞光,今晚或明晚八點,我在星光茶樓等你。』

保鏢過來朝那人吼道:『幹嘛的,幹嘛的?』

他向我齜牙一笑說:『我們是老鄉,敘敘舊。』一甩手彈跳著走了。

保鏢問:『怎麼這人看上去鬼頭鬼腦的,林總你真認識他?』我聽著笑一笑,進了電梯,迴避不是我的風格,直面才是我的做派,因此我決定赴約。」

小說:萬里搶海倫(三)

二十

接著她給我放起了一段音頻,裡面傳出:「你們想幹什麼?」女友盛氣凌人地問。

醫鬧道:「有話好好說。」

又一個粗嘎暗啞,聲音和形體都乾癟的男人說:「我們是夫妻,你救了你的孫女,我既感激也不用感激,那是你該做的。」

「那你還要糾纏什麼?」

「我,我想要回屬於我的……」

「要啥?」醫鬧問。

「要,我要我的老婆。」

音頻里發出一陣女人毛骨悚然、撕裂靈肉、徹骨瘮人的狂笑,將近一分鐘才停止。船工們被這笑聲驚動,掀開帘子朝裡面張望。我起身用手勢要他們退出去,同時關小了音量。

音頻里繼續:「你,你,你不要以為有錢,就仗勢欺人,你,你是我花錢買來的,我也要討個說法。」

說著可能想湊近女友的身體。啪啪兩記耳光,女人尖叫著「報警,報警……」

外面的客人,服務生,被包間的喧鬧聲驚動,紛紛推門問:「啥事?咋啦,咋啦?」

醫鬧趕忙向眾人賠笑抱拳說:「玩笑開過了,沒事,沒事。」接著砰的一聲關了門,低吼道:「你他媽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女人想瘋了,林總這號人物,是你那魚塘能裝下的嗎?」咚咚兩聲悶響,不知是不是敲打那老男人的脊背發出的。

二十一

「醫鬧給我叫來了滴滴,送我上車時說:『別生氣,我會教訓他的。』我憤懣、煩躁、作嘔,一個是老鼠,一個是蟑螂。

我公司事務繁忙,哪有時間跟他們攪合!怎麼才能擺脫這群人,怎麼面對體貼入微溫暖關懷我的強生,正視一雙兒女,一塵不染的明眸,公婆的重託。」她一邊哭,一邊說,「醫鬧出面讓我出五百萬了斷孽緣,保全名譽和家庭。這些天強生似乎感覺到我情緒的異樣,問:『你近來很憔悴,身體不舒服嗎?不是有啥事瞞著我吧?瞧你這幅惶惶不可終日的樣子!』我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報警,也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卑瑣猥鈍、愚而詐、奸且狡、蠢還貪的不懂法、不感恩、無情無義、不知厲害,一條道跑到黑,腦袋和物質都貧窮至極的男人,拿這樣的鼠輩如之奈何?雖說為富不仁者有之,但窮人整人,損人,更狠毒,更下得了手。」

我聽了認同地點頭,大口喝酒,心縮成一團,來不及展開,卻又痙攣起來。良久說不出話來。

小船一圈圈地劃著,遠處有點點漁火,可惜我們沒心情陶醉。周遭出奇的靜,靜地秒針都像命運交響曲,滴滴咚咚的敲門聲!我蹲到她旁邊,輕輕問:「強生知道你這段經歷不?」她搖頭。

我的類啡肽、多巴胺、海馬體,快幫我打開腦洞,協助燒腦,想出萬全之策吧,我暗自默禱。其實醫鬧和那男人,就是抓住我女友,看重名譽、事業、家庭,想以此要挾。他們以為抓住這些,便卡住我女友的命門和咽喉。她在我的自語里抽泣,一個女強人,將大把淚灑給我,十年的交往,還是第一回。

船在此刻大幅度地搖晃了幾下,我趕忙到艙外問:「怎麼啦?」

年長的船工說:「沒事,沒事,我們換休。」

我說:「你們小心點,我們從賓館出來,是在各個管理處登了記的。」

不知怎的,我差一點就把腦中蹦出的念頭說出口。當君子和無賴,富人和窮人爭執,往往是後者取勝,大的有古今歷史佐證,小到個人遇上歹徒。心想,孔子遇到斧頭幫,也未必有良策解圍。何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同君子講道義,計謀對小人,歪鍋配扁灶。想罷,豁然開朗。萬卷書翻飛,眼前一亮,這便是廟堂江湖,狂草正楷。

二十二

凌晨兩點,我叫船工們暫時休息,留一人掌舵,女友把沏好的熱茶遞給我,沸水注入茶杯,正好用迷濛的蒸汽、水霧,掩飾內心的焦灼,熱茶下肚,身心都暖過來。

擱下滾燙的茶壺,我問:「你準備妥協還是……」

她打斷我的話,笑道:「向曾經糟蹋過我,險些毀掉過我的人妥協,那我寧死。」

「別,別忙著視死如歸的悲壯。」我說,「假如讓強生參與,作為男人,他也許有非生意場的人脈,會拿出粘鼠板、鼠夾、滅蟲葯,對付這些人,比我們強。」

長久的沉默。她不再哭,緊皺的眉頭,抖動的睫毛,讓我看到了她內心的風暴,聽到了情感理智碰撞。

「那麼假如,給他們五百萬現金,公司賬目怎麼能擺平?這些老鼠蟑螂,會否進一步的獅子大開口,將你視為可以饕餮的提款機。」

我又說:「當然必須考慮強生的心理承受,不是錢,而是這番意外。在外人眼裡,你倆是幸福的,珠聯璧合的恩愛,綠葉紅花的映襯,脈搏心跳的默契,令人羨慕的少有。倘若這次非外的考試,給出的答案,依舊是干戈玉帛,洪水離岸,你倆依舊孟光梁鴻,讓那些心存歹念者,勒住貪韁,回歸正道,本分做人,那該多好啊。」

她搖頭嘆氣,五官扭曲。

「為啥不試一次呢?要是我的假設都不對,請說說你的辦法。」我說。

「我擔心強生。」她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

「唉,事已至此,正是檢驗婚姻的時候,你看到多少婚姻經得住試金石檢驗?莊周假死試妻,結果怎樣?現代人,寧可選擇單身,也不敢輕易一試。其中,最重要的是,無法篤定婚姻的可靠。別發思古之幽情了,這不是你的錯,是命運作祟……要不且把你的婚姻講來,待我評估後再續下文。」

小說:萬里搶海倫(三)

(圖片來自於網路)

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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