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讀米芾《逃暑帖》，感覺不一樣的米芾

文 安祥

米芾《逃暑帖》紙本行書縱30.9厘米 橫40.6厘米 美國普林斯頓大學藝術博物館藏

米芾此帖大致寫於1095年，也即紹聖二年，這年米芾45歲。米芾於紹聖元年（也就是寫此貼的前一年）曾上書請辭，同年十月獲轉任「監中嶽廟」的閑職（這大概是幫皇家看看家廟、管管祭祀的小官閑職務吧？當然米芾一生也沒做過什麼大官）。因此他此後三年的光陰里，都如同重獲自由的籠中鳥一樣，盡情地享受他那悠閑浪漫的藝術時光。

芾頓首再啟。芾逃暑山，幸茲安適。人生幻法中，

為虐而熱而惱。諺以貴所同者熱耳。訝摯在清

之中，南山之陰。經暑衿一熱惱中而獲逃此，非幸。

秋可去此，遂吐車茵。芾頓首再啟。

整體上看，此帖共有八字剝落無法辨識。但我們大體還能多少辨其文意。從文意上看，此帖大概是寫米芾因酷熱難耐而逃于山中，「幸茲安適」，可見他的逍遙之態。但由於寫信的對象可能是與米芾交情甚厚的當朝權貴，所以他寫得比較端正、恭敬，兩次「芾頓首再啟」，表示了他的恭敬態度。所以，雖是行書，但從書寫狀態中表現出來的，則是猶如行楷般的端莊，顯得恬淡無華。而從每行字的中軸線看，此帖寫得也比較齊整，不像米芾其它帖那樣搖曳生姿、瀟洒不羈。這也許正是古人在書寫時表現出來的一種書寫文化，一種對長輩、高人的尊敬禮儀吧？我們在欣賞古人書作的時候，這種地方似乎也是應該注意和領會的。

當然，仔細觀察此帖，我們還是可以看到，此帖用筆的鋒毫斂放有度，藏逆明顯，顯得深沆含蓄。與米芾《蜀素帖》、《苕溪詩》（1088）比起來，似乎顯得更加老辣絕俗。通觀全帖，我們也許可以看到，米芾書寫時應該速度不會太快，但卻有一種巧妙的韻致，與米芾其它帖大有不同之勢。這值得我們深挖，也許是唐人的法度？還是晉人的韻味？

在酷熱難擋的季節，米芾不是抱怨嘆息，而是瀟洒地跑到深山中避暑去了。完了還不忘給老友記述一下自己的行蹤和感受，慶幸在山中，兩個「逃」字，可謂一腔得意，「人生幻法中」。而從此帖端莊、恬淡的書寫態勢上看，我們似乎也可以看到米芾那種「心靜自然涼「的避暑良方？

這種瀟洒人生，在當時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吧？米芾個性，由此亦可窺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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