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了，我不是太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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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首發】作者 | 任建昌
你走了，去往哪裡，一聲招呼也沒打，我一直茫然得不知所措。在一起的日子不能說我們有什麼纏綿的情感生活，但至少還算比別人多了許多友情吧。值此，對於你的走，不明白其由的不僅僅是我，你也不應該裝糊塗，到底是走的迷惘還是必須留下一個迷惘的問題才能說明你性格上的傳奇，都是費人所猜而又無法猜到透底的謎。你，不可能是謎，但我是被謎迷住了。
初秋的雨下得不急不慢，我舉著傘踩在我們一起走過的小路上，任憑雨點的節奏胡亂的擊打著傘面，我軟軟的神經對這樣的樂感有些反彈，甚至對你踩踏過的腳印也心生反感，當我看到你曾經的窗檯還留有一塊手帕在微風中飄揚的時候，一切費人所想的迷茫瞬間即被刷新，那是你給我留下的信箋嗎？我順著那個方向潛行我的思維，一個慢慢被打開的隨筆小記像緩慢涌動的流水，一點點一點點的展開，我暗自慶幸在我酒醉發瘋之前看到了你對我有所幽怨的用心，否則，一場誤會的失態就會被無心可憎的人蔑視和睥睨：你真不如一個女人。
其實那個時候，我也這麼認識我自己，但我卻在相反的方向證明我是男人、我很強大。
我來這所鎮上醫院謀職的時候你已是醫院裡的 「老人」了，走進醫院還沒有找院長報到就先給你敬了個禮，為此，你以領導自居，「打壓」了我好長時間，我因搞不懂你就順著你的意思服服帖帖。時間稍長後，我們覺得這樣相處特別有創意，於是，就按照這個生活模式製造情節，言聽計從的做一些你需要做的事情，一來二去的時間磨合，我精神上的依託就傾斜到了你的影子里，一個男醫生和一個漂亮的女醫生的故事從此開始。說它蕩氣迴腸也好，說它無事生非也好，你裝作若無其事，我也「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閑庭信步」。有時為了挑戰那些看不慣我們的現象，我們就故做親密。（農村鎮上醫院的醫生離家遠，吃住在醫院裡，自做自吃，自住其室。）吃飯的時候有意湊得很近，併當著眾人的面相互往碗里夾菜，你一筷子我一筷子，有時甚至為了推動劇情的高潮化，彼此誇張有加的動作也要做出來，直直的讓人們看得笑裡藏刀、是可忍孰不可忍。
還記得那個啼笑皆非又顯得荒唐的夏天不？連續一個星期的雨下的還想繼續，一點兒要停的跡象也沒有，陰沉而壓抑的情緒因天氣的不爽唇齒著一致的唉聲嘆氣，這天，醫院裡一個看病的都沒有，我正想出去走一走透一透氣，你卻從門診室拽我出來：走，我們造謠去——隨即，我迷茫的跟著你，毫無道理的站到當院的雨中，有距離無距離的撐起一把小傘，甩一甩有些沾水的頭髮開始了我們面對面的雲里霧裡的長談。
我知道我的身後和你的身後都有足夠多的眼睛和語言在發酵，隨著發酵的說不定還有新醫生的聽診器和老醫生的手術刀，也有深諳此事的朋友明知我們的造作是為他們的多事而置景，但他們依然會饒有興味的從沉悶的情緒中昂起一種精神，迅速投入到交頭接耳或竊竊私語的興奮中，我們一對臭男女有時轉轉雨傘、有時表情飛揚，我給你捋捋頭髮，你給我彈一彈肩頭上的灰塵，潮濕的空氣潮濕的天哪來的灰塵啊？那是我們心照不宣或是默契配合，搞怪啊？我鼓搗你你鼓搗我，我繼續著你的那些繼續，你繼續著我的那些繼續，已經有好幾聲升級版的尖叫划過耳際也分辨不準是公是母。
雨，愣愣的下著，奇怪的雨點從傘沿兒上斜插進來想偷聽點什麼，卻被你捲曲的發梢擋住，滴落在你的肩胛上，一會你的白大褂就有一點好像裸著的內容跳進我的視線，你抖了抖肩詭異的看著我笑，我卑微嗎，我也笑，我不是故意的，這都是天意！也許我們的故作姿態有些過頭，院長看不過去了，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我即刻丟下你從雨里衝進院長室，你呢，把傘一丟緊緊的跟了過來，一前一後兩個白大褂把雨橫切成風，掃的院長的長髮瞥了兩撇，你的後邊拖帶了一些古古怪怪的聲音也同時溜進了還算有點兒雅氣的院長辦公室。
院長看了我們一陣子，不說話。又看一陣，還不說話。我的心開始狂跳，不知道面部是如何表情的，我便從我眼睛的余光中看你，發現你在偷偷的瞄我，頓時，我的控制倏地失靈，自覺不自覺的笑出聲來，院長亦反射性的隨著我大笑，那聲響讓我瞅見茶杯里的水一圈一圈的起波紋，其後的十幾秒是我們三個人笑做了一團。還是院長有定力，在笑到能控制的瞬間示意我們坐下，我們剎住了笑，神經不大正常的坐到最裡面的沙發上，隨時準備著接納院長的醍醐灌頂。而院長沒有像我們想像的那麼嚴肅，不無調侃的給我們一人發了一個蘋果，你不聞不問吃得很縱情，我接過蘋果頗具男人特色的正襟危坐，心想著院長要是發難就儘管的沖我來唄，不要破壞了這個小女人可愛的吃相。於是，我發射了兩根意念力線條，一根用以阻止領導的脾氣，一根用以打亂院長的思維，自作自受的這一劫躲過躲不過除了這個辦法就只有聽天由命了。在大學裡老師曾對我們說意念力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思想，我一直想把它結合到患者的身上卻一直湊不到合適的人選和機會，用到這裡試試，效果嗎？天知道。
院長看我的神態非常特別，指了指我手中的 蘋果：吃啊。你不打算教育我們。教育你們有什麼意義，不教育你們又有什麼意義。約摸坐了有半個小時，院長站起身對我們說：回去傳達一個通知，今天晚上沒有當班的醫護人員開會。院長就是院長，他的高明之處就是要讓你意想不到，出奇制勝，也不能叫出奇制勝應該叫殺一儆百，和我們在一起起鬨的同事卻喊出了四個字：殺雞駭猴。瞧，我們沒人樣，猴也不是人吧，都沒有人樣了。我們糾結著、忐忑不安的「期待」著晚上那個驚心動魄、一躍成名的時刻的 「緩慢」到來，要是能隔過去或者院長突然生病了…… 祈禱啊祈禱祈禱……
儘管我們用盡了我們想到的迷信辦法，也未能阻擋這個時刻的如約而至。晚上的會議室燈火通明，男男女女的同事們在院長到來之前幫我們出了不少 「主意」，比方說檢討開頭的用詞、語氣以及表情的使用、脫胎換骨的決心、《紅燈記》李奶奶痛說革命家史的激昂，甚至於乞丐乞討的可憐、自虐，必要時也可使用的絕招：突然跪地自扇耳光，聲淚俱下。天和地都被感動了，院長還能不高抬貴手嗎。來了，院長帶著四位副職姍姍的遲來了，很顯然他們先開了預備會，預示今天的會非比尋常，你捏捏我的手，手汗有些重；我捏捏你的手，挺得住，有我呢。
主任主持會議，副院長做報告，主要是安排後半年醫德建設和提高醫護質量的幾點要求和必須要達到考核目標。最後院長做了總結，還重點表揚了我們倆上半年協作出診，榮獲兩個第一的 「光輝」業績。有人說他們兩個做了那麼多惡作劇，影響不好。你們也做一個能夠為醫院創造效益的惡作劇、影響還能好一點兒的給我看看，學吧，不知道學一學人家的職業精神，我說的是職業精神。院長的最後一句話說得很重，意味深長。散會了，大部分人覺得會議不是這樣開的，一臉茫然。只有我們兩如釋重負，真想聲淚俱下的吼一嗓子出來，但我們還是想笑又不敢笑出聲來。第二天你送了我一枚精緻的小手帕，我在上邊滴了幾點風油精回贈了你。你嗅了嗅，很清爽。
你調走了，我望著你留下的小手帕，兩行熱淚滴進綿綿的秋雨，我們像詩又像夢的日子……
任建昌昵稱水木沁園，中國詩歌學會會員，中國硬筆書法協會會員，曾獲「中國夢，勞動美」林州全市職工詩詞創作一等獎，中華散文網「相約北京」詩歌創作一等獎，2016年獲全國文學藝術精英人物稱號。作品散見於《星星詩刊》《安陽日報》《人民日報民生周刊》《羲之書畫報》《中國作家網》《中國詩歌網》《紅旗渠文學》《林州文學》等。
原創作品作者授權發布 部分圖片源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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