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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極:地球最後凈土尋找「南極藍」

南極:地球最後凈土尋找「南極藍」

從小知道七大洲四大洋,半生過去,亞洲、非洲、北美洲、南美洲、歐洲、大洋洲一一涉足,對南極洲的嚮往與日俱增,苦於無伴相隨,雖然已獨自去過許多地方,對冰冷遙遠的南極還是心存芥蒂,不敢獨往。去年年中,一幫好友終下決心,一起出行,向南極進軍。大家開始尋找能夠駛入南極圈的船,協調每個人的時間表,準備防寒防水的服裝,轉眼半年過去,終於成行,全程14天。

我們從世界最南端小城,阿根廷的烏斯懷亞上船,經過兩天兩夜的航行後,終於站在世界第七大洲-南極洲的土地上。南極洲本應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但那裡的藍天、藍水、藍冰讓我刻骨銘心,只有到過那裡、親眼所見的人方能體悟。

那是一種純凈的藍,透徹的藍,令人心醉的藍,我不由自主地將本文定名為《南極藍》。

老友劉明走遍千山萬水,旅行經驗滿滿,他為我們選擇了探險號船MS Expedition,這是一艘2009年重新裝備過的航海船,配有兩部強力發動機,四部新安裝的穩定器,船頭裝有測試儀器,可及時發現未標明的峭壁與岩石,還裝有破冰器以助進入冰海。

船上每間客房都有觀景窗,船艙可住一至四人,我們選的是兩人一間,內部與一般游輪無二,感覺面積略大,床較寬,固定於地,無法移動。致使我們中的一對伉儷抱怨結婚三十年首次分床,大笑過後,不禁感慨:當今社會竟然還有如此親密無間的夫妻,乃異數也。

考驗!通過魔鬼海峽

到南極最大的考驗是:穿過橫在南美洲與南極洲之間的德雷克海峽。此海峽寬900至950公里,居世界最寬之海峽,受極地旋風影響,無風三尺浪,趕上風暴,人仰馬翻,不要說嘔吐不止,船上未加固定的物件會滿天飛,據稱該船的三角鋼琴曾從一個角落飛到對面的角落。浪高時可達10至20米,歷史上有無數船隻在此傾覆海底,故而被冠為「魔鬼海峽」或「死亡走廊」。海峽雖以16世紀英國船長佛蘭西斯?德雷克的名字命名,但德雷克本人並未在此海峽露面,而是選擇了水道較為平靜的麥哲倫海峽。

在南極一切行程靠天定奪,每天都會隨時隨刻修改航道。我們船上配有15名專業科學家,含及歷史、地理、生物、自然專業,他們中有許多人到過南北兩極多次,最多得到過極地150次。有他們為我們做專業輔導,何其幸也。這些專家到此做導遊探險員,並不單單為了生計,很大一部分是出於興趣與愛好。我們的船長,個頭不高,身材微胖,骨子裡喜歡冒險,不斷帶著我們沖向高難度的島嶼,讓大家看到更多、更遠、更險、更美的景點。

我們的探險隊長Jonathan令人喜愛,身上沒有一絲贅肉,英俊幹練,說話時略帶一點靦腆,其經歷非凡。他1989年就成為英國皇家地理學會成員,2009年領導了南極海底潛水考察。這些成就並沒有影響他為遊客服務的認真態度,每到一個島嶼,他都身先立足,第一個登岸考察,站在冰冷的水裡,幫助一船船的人逐個上岸,並不厭其煩地、充滿激情地、一遍遍地介紹島上特色。這種耐心非常人所有,有他做南極探險隊長是天賜之運。在最後的告別聚會上,他說,帶完我們這次船,他就要飛回厄瓜多,與妻兒團聚,這位三個孩子的父親,是我見過最有魅力的男人之一。

到南極需要一個好體力。沒有風暴,條件允許時,我們每天上下午各下船一次,下船前要換上船上發給每人一件的紅色防水防寒外套,裡面還要穿上薄羽絨服,下面套上滑雪褲和長筒防水靴,再掛上救生圈,圍上圍脖,戴上墨鏡和手套,提上相機。全副武裝後的我行走如企鵝,行動像狗熊,那時那刻,我頓時體會到航天員的感受。

順著船上最低艙放出的旋梯,小心翼翼地下到在海浪中顛盪起伏的黑皮筏上(我出發前的三個月左腕骨折,剛剛從手術中初步康復)。每艘快艇可載十人,大家對半坐在兩側,探險隊員發動馬達,船兒乘風破浪,沖向當日目的地。到了島嶼,先將雙腳伸向海水中,在工作人員的扶持下登岸。夏日的南極,雪已不多,島上布滿大大小小的石塊,這裡是企鵝的世界,空氣里瀰漫著濃濃企鵝屎味。或行走在高低不平的石塊上,或爬行在冰雪高坡上。無論哪一種都是極其消耗體力,回到船上,除了吃飯,交換照片,全然無力再做其他事宜。

啟程!告別烏斯懷亞

南極圈不允許大船駛入,只有200人以下的船才能在南極圈內的島嶼靠岸登陸。我們的船雖小,加起來也有五層之高,聚會廳,餐廳、圖書館、健身房、衛生室、桑拿室俱全,飯菜水平雖不及豪華游輪,但內容齊全,每天雞鴨魚肉,甜點冰淇淋一樣不缺。船未行,訓練開始,126名乘客分成四組,以南極企鵝的名字命名:帽帶Chinstrap、阿德利Adelie、麥哲倫Magellanic、巴布亞Gentoo,我們被分在巴布亞組,巴布亞企鵝在我們此行中所見最多。

一聲笛鳴,探險號船離開碼頭,全體遊客站在後甲板上,拍照、揮手,目視,都在以各自的方式與烏斯懷亞告別。浪濤洶湧澎湃,那個曾經由犯人興建,依山傍水的烏斯懷亞,逐漸消失在雲山霧水中,我們駛向神秘而不可知的德雷克海峽。

出海的第三天,窗外景色,漸入佳境,水中有了動物,海上飄來浮冰,冰山,像一個龐然大物徘徊在地平線上,一個勉強可辨的幽靈,一個近在眼前的白霧,漸漸進入眼帘。我們抵達古迪爾島,此島位於南極半島尖端。

下午二點半,我們首次登陸南極洲。大家分批分組下到更衣室穿衣換鞋,全副武裝自己,下船前在消毒水中淌過,以免將人類的細菌帶入島上。

橡皮艇載著我們駛向島嶼,第一次登島,心情難免有些激動。1911年12月,挪威探險家Roald Amundsen 第一次登上南極洲極點,將挪威國旗插在極地高原,1968年,南極迎來了第一批遊客,半個世紀後的今天,我來了。中國和美國的國旗早已在南極洲上空迎風飄揚數十年,我晚了,但我還是來了,在全世界75億人口中,我亦是佼佼者,我仍有資格保留驕傲。

登陸!踏上古迪爾島

灰色的岩石,灰色的土地,灰色的山丘,這就是古迪爾島給我的第一印象,很難想像4、500萬年前,這裡曾被棕櫚樹覆蓋。上島後,立即置身於企鵝王國,成千上萬的企鵝在那裡忙著娛樂自己,或昂首挺胸闊步,或懶散卧睡,或匆匆小跑,或耐心哺育幼兒,唯獨無視我們的到來。船上要求我們與企鵝保持一定距離,不可靠近,但這些島主們全然不顧人類的規定,姍姍跑到我們跟前,想多近就多近,甚至無恐地踐踏我們的雨靴,用嘴噠噠叼啄,也許這是它們向我們示好。

如此一來,我們無需違規,就可與這些可愛的企鵝近距離接觸,細觀它們的憨萌之態,聆聽它們的喳喳聒噪,拍攝它們的喜怒哀怨。幸運如我們,第一次上島就看到了此行所見的三種企鵝:帽帶、巴布亞和阿德利。除了企鵝還有海豹,這些身材臃腫的胖傢伙們,懶懶地躺在地上,偶爾抬一下頭,蔑視地瞄我們一眼,又昏昏欲睡。這裡的海豹有七種,我們見到了豹海豹、食蟹海豹、象海豹和威德爾海豹。海豹處在生物鏈頂端,幾乎沒有天敵,只有虎鯨才能動搖它們,所以它們幾乎可以永遠悠閑自得地睡大覺。 行走蹣跚,相貌憨憨的企鵝,雖貴為南極的主人,數量高達數千萬,吃的卻是最低級的磷蝦(甲殼類浮遊動物)、小魚及烏賊。

返船途中,擔任舵手的探險隊員駕著快艇帶我們繞島一周,我們看到在水中涌動,上串下跳的海豹,它們一反旱地作態,變得機警又靈活。而躺在冰塊上酣睡的海豹還是那麼懶洋洋,舒適地卧在潔白的冰床上,猶如我們睡卧在席夢思床墊般受用。人類的溫床是它們的地獄,它們的冰床是我們的噩夢,這個世界正如達爾文所言:適者生存。

數只企鵝排成行,在海面上一閃一閃飛越,好似黑白車輪在藍色的海浪中滾動,生動而有趣。

懾人!美麗的冰世界

在南極半島逗留的十天十夜中,除了有半天因天氣惡劣無法靠岸,我們基本每天登岸兩次,無論是看風景,還是參觀科考站,萬變不離其宗的是,每天都要與企鵝和海豹說hello。南極本就是它們主宰的世界,其他動物,如海豚和鯨魚都是偶爾邂逅。

兩天過後,坐在皮筏上,無需用眼,只要用鼻一聞,便知島嶼到了。在國人深受霧霾之苦時,無污染、無細菌、無塵埃的南極諸島,被眾多企鵝和海豹的糞便搞的臭氣熏天。面對可愛憨懵的企鵝,本應愛屋及烏,但我實難做到。與我同室的女友,每日與企鵝親密接觸,以致她身著的外衣褲掛在室內,都散發出淡淡的腥臭味,我雖無怨言,但不甚喜。而我對南極冰的熱愛卻是由衷喜愛,全心全意。

南極洲在七大洲中最冷、最乾燥、風最大,地球70%的水來自南極洲。南極的冰山,來自與冰川連接的冰架,它們從浮動的冰架上崩裂落水。最大的冰山數公里長,高可達50米,最小冰山也有一至五平方米大,多呈桌狀。但也見過擎天柱般的冰山,高高屹立在海面上,散發出懾人的魅力,給人無盡的聯想和靈感。

一日,我們的快艇皮筏穿行在大大小小的冰山之間,布滿溝壑的冰塔漂浮於幾何形態的冰塊之間,霎那時,猶如進入龍王爺的水晶洞,不,是天宮。一座接一座的冰山晶瑩剔透,渾然天成,高低不一,形態各異。一道道裂隙中閃爍著熠熠藍光,那是一種世間罕見的藍,無以名狀的藍,令人感動涕泣的藍,冰清玉潔的藍。碎冰則像一顆顆鑽石,鋪灑在蔚藍的海面上,在陽光的照耀下,眼前的一切幻如童話世界。

每個人都貪婪地拍照,生怕以後再也看不到如此美景。突然一座三層樓高的冰山聳立在眼前,狀圓柱,通體透亮,像龍王殿的擎天柱,雄偉筆直,難以置信這是浮在海水中的冰山。高大頂天的冰柱,被傍晚的橘色陽光輕輕環繞,被湛藍得海水微微烘托,發射出令人窒息的魔力。我停止拍照,靜靜仰視,享受這世間難得的美景。我想,這恐怕是我這輩子的唯一,因為今後再來南極的可能微乎其微,今天看到的冰柱將會融于海中,不復存在,這是人生可遇不可求的景觀。後來我們又看到一些扇形、圓形、幾何形得冰山,都很美 ,但都不及冰柱的印記強大震撼。

天堂!雷麥瑞海峽

我們的船於航行第五日上午穿越雷麥瑞海峽Lemaire Channel。雷麥瑞海峽是南極最壯觀的海峽,其景色天下無雙,主要因海峽兩側的峭壁陡峭,高達300米。海峽長達11公里,水道深至140米,峽寬500-1600米。德國遠征隊於1873年發現該海峽,1898年第一次有船航行通過。水道中充滿冰山和冰塊,難以航行。如不入內,無緣見其之美。

船緩慢駛入海峽,以防與峽灣中常年聚集的大小冰山相撞。天色陰,霧蒙蒙,海峽兩岸的景色,如一副淡淡的黑白山水畫,充滿中國風的意境。峽灣中漂流的浮冰及它們淺淺的倒影,與天一色,濃淡相宜。我們立在船頭的遊客,變成點綴風景的一點紅。感謝郵輪公司的選擇,贈予每人的大紅外套除了醒目喜慶外,還兼備打破南極色彩單調的功能,為只有黑白藍色的世界增添重彩——中國人最愛的中國紅。

南極夏末,雪山融化,峭壁上的黑岩裸露斑斑,不經意間,這些黑色岩石變成國畫中的墨色主調,一筆筆,至上而下地潑落,又紋絲不差地倒映在清澈見底的冰水中,變成丹青高手的絕筆,每一幅都不會再有第二。

眼前的冰川、冰山、冰洞、冰雕一如我夢中的天堂:無風無浪,純白的冰,純藍的天,純藍的海,以及冰洞冰隙中透出的藍光,倒影在水中黑白相間的山麓,躺在船邊的冰床上酣睡的胖海豹,及天空中偶爾一現的飛鳥。這裡的山峰從未有人涉足,這裡的動物遠離塵囂,年復一年地循著自己的節奏生活。天邊一束小小的陽光,溫暖而不刺眼,四周寂靜的讓人不敢大聲喘氣。我默默地坐著、看著、沉思著,生怕驚走眼前的一切,這如夢如幻的峽灣,非天堂何處尋?

巡禮!南極科考站

中午時分,戀戀不捨地告別雷麥瑞海峽,下午,我們前往進入南極半島後的第一個科考站-韋爾納茨基。這所設在阿根廷小島上的烏克蘭科考站,原是英國的F站(英國人以26個字母命名科考站),1947-1996年英國人在此觀察到臭氧層的消耗。1996年,烏克蘭人戲劇化地以一英鎊之價從英國人手中買下該站,並以其科學院第一位院長的名字命名科考站,繼續致力於臭氧層與臭氧洞的研究。

我們登島後,一位操著濃厚俄式英語腔的中年男人接待我們,他剛來幾周,告訴我們,來此工作的人至少逗留一年,才能回國。接著帶我們進入一座簡陋的二層小樓。一層是他們的工作間,總共五六間房,每間面積都不大,裡面的計算機與儀器看上去陳舊落後,不知如何進行精確科研。此外還有一間醫務室和一間娛樂室,在遠離塵世的孤島上,治病與娛樂何其重要。

接著上到二樓參觀,除了他們的寢室,還有一個酒吧間和專為遊客設立的禮品店。雕花木製吧台是英國人留下的產物,散發著英國的貴族氣息,但如今出售的是站里自製的辣味胡椒伏特加,我的朋友中有人買了一杯喝,除了品味,更是要為科考站作點小小貢獻。禮品店的東西不便宜,可以理解,若不是資金短缺,誰願意不辭勞苦得接待遊客?

站里提供蓋章郵寄服務,花三美元可將一張蓋章明信片寄回家中,只是時間較長。信先由信使帶到烏克蘭,然後再從烏克蘭寄往中國或美國,也許半年,也許一年,能否收到無人確保。

接著我們又參觀了Wordie House ,這座1947年建立的英國科考站,早於1954年關閉,現在成為英國科考站的遺址,室內保留著當年的工作生活用具:上下床鋪、打字機、取暖爐、書籍等等,供參觀,該科考站當年主要從事氣象學研究。

我想,探險船安排我們參觀這裡的主要目的是觀景,當年各國到南極選擇科考站地點時,一定優先考慮環境適合與優美。在只能居住四、五個人的迷你Wordie House科考站外,有一座雪山,我們到時已是傍晚,順著高坡向雪山頂攀登,夕陽從山後背照射過來,舉目仰視,山坡與天相連,我們踏著鬆軟的雪,一步步爬向山頂。到了巔峰處,回首一看,風光無限。腳下藍湖、白雪、黑屋,又是一個三合一,缺一不合的美景。天上的雲像蓮花朵朵,像孔雀開屏,一層層綻放,美到令人窒息,美到有人長跪不起,淚流滿面。隊友賈波作詩讚曰:「行行腳印踏上天,點點人影在天邊,那裡風景美無限,疑是仙境落九天。」

我們參觀的Damoy Point英國避難所、阿根廷避難所,都十分簡陋和破爛不堪。我們還親眼目睹了1955年在馬蹄島建立的英國科研Y站的關閉,我們去參觀的那天,是它的正式關閉日,兩名女工作人員為我們蓋了郵戳章,然後帶上島上最後的裝備,夥同其餘兩位科學家,告別馬蹄島,跟隨我們的船撤離。我們,成為英國Y科考站的最後訪客。

在所參觀的科考站中,屬1975年成立的羅瑟拉站Base Rothera最氣派。據說它是英國最大的科研站,設有生物研究中心和空中作業中心,不但設施齊全,還有一個900米長的飛機跑道,和一個60米深的碼頭。我們十分幸運,正好趕上一架雙水獺機起飛,從滑翔到升空,從轟鳴到無聲,紅色飛機漸漸消失在萬里如洗的藍天中。該島的工作人員,稱得上男俊女美,好像進了選美集訓地。接待我們的英國人非常紳士,操著純正的倫敦腔。這個科考站冬季2、30人,夏季100多人,聲稱一年只接待一次遊客。我有點懷疑,因為在他們的小賣部中堆積著大量商品,一年100多人來訪,何時才能銷售怡盡?

幸運!南極圈賞日蝕

進入南極半島後,老天爺一直不悅,不是颳風下雨,就是烏雲密布,前一晚,夕陽似火,晚霞漫天,我想明日一定是個好天。隔日清晨,一睜眼,拉開窗帘,朝陽燦爛,海水碧藍,雪山潔白。我們這艘強力破冰探險船,在全體人員集體倒數五、四、三、二、一後,駛入南極圈南緯66度34分,全體遊客在甲板上喝香檳慶祝,紛紛拍照留念,熱鬧非凡。從地理和科學意義上講,進入66度33.44才算到了南極,但目前全球只有少數幾家船運公司有能力駛入南極圈,因時間有限,每年能進入南極圈的遊客不超過2000人。

我們何其幸運,不但越過南極圈,勇敢的船長帶著我們繼續前行,一直航行到斯通寧頓島Stonington Island 外海,南緯68度14分,此緯度極少有遊客到訪。因風大冰阻,我們在此返航,但我已十分滿足,到了我這種年齡,已經凡事不求頂級,只求曾經,安全地經歷過,是我的最高標準。

不知是因為進了南極圈,還是晴朗之故,眼前的冰山冰海愈發美艷。一座貌似北京奧運水立方館模樣及同等尺寸的冰山,從水面飄來,如此龐大平整的長方形冰塊,除了上帝,何人能造?傍晚時,不落的太陽照耀在冰海上,橘光萬丈,兩岸高山聳立,船兩邊是移動的冰山,整齊劃一,極速地從我們身邊飛過。原以為南極只有白雪、企鵝和海水,萬萬沒想到最美的是它的冰山,它們漂浮在海面上,隨時隨刻地變化形體,每一分鐘都會呈現出一個改頭換面的自己。

在我們越過南極圈的幾個小時後,地球發生了一次日全食,最佳觀測點就在南極,我們船上的同胞,80年代出生的老極通過褐色保護鏡,錄下了這一幕,極為珍貴。我們還看到罕見的碟狀雲,形似飛碟,像孿生姊妹並列當空,老極的四歲兒子見狀大喊:外星人來了。

南極洲是世界最大的天然冰庫,全球冰雪總量的90%儲藏於此。冰庫包括冰川、冰架、冰山,海冰Sea Ice。海冰,我是第一次聽說,更是第一次踏足。這要感謝我們流淌著冒險血液的船長,他排除萬難,破冰航行,將我船停泊在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冰原之旁。當我心有餘悸地登上冰原,才明白,海水可以結冰,只要具備三個條件:1.氣溫低於水溫2.有少量過冷卻現象3.水中有懸浮微粒、雪花等雜質凝結核。海冰密度因小于海水而浮於海面,經常與海岸或島嶼相連,可隨海面升降,伸延數米至數百公里不等。目前海冰佔地球表面7%,佔全球海洋12%,它是海洋的保護層,防止海水蒸發。

挑戰!下海游睡帳篷

我們的船掉頭返航了。自進入南極圈後,一直陽光燦爛,這天也不列外,藍天無雲,水面如鏡,群山倒映水中,冰山在河床中流動,時時眼見冰架上有冰塊崩裂,跌入水中,掀起巨浪。落入水中的冰山,像孫悟空翻筋斗,72變,每次以不同的形態展現。我們仍然下大船,乘小艇,遊盪在冰河中,拍雪山、拍倒影、拍海豹、拍飛鳥,一會兒相機在手,一會兒手機在握,忙不迭地按動快門。

南極的純凈宇宙無雙,處處像水晶般透明,沒有人類的破壞、沒有建築、沒有農產,動物品種稀少,空氣清新,拍出的山水美如仙境。水清澈見底,倒映在水中的山峰,可以看清每一個皺褶,每一道裂紋。一時間,大家停止拍照,靜靜地坐著,竟然聽到冰山的流動聲。一塊像九龍壁的冰牆出現在眼前,這座九龍壁冰牆臨水面處看似牆基,上部則是凸出的冰雕圖案,真乃天之所作,神奇無比。

探險員從水中撈起一塊大冰放在艇上,讓我們觀賞,那冰,清澈透明,無一粒雜質,被陽光一照,發出鑽石般的光芒。

在尼克港,船上安排了游泳活動,躍躍欲試的人們在水邊脫衣拍照,聽到一聲令響後,一起沖入水中,大部分人的腳踝剛剛沒入冰冷的海水中,就立即轉身往回跑,能夠將全身沒入水中人的寥寥無幾。一位77歲的瑞士老人,請我幫他拍攝照片,他竟然是全身置於水中的人,我為他拍攝了2、30張照片,老頭很高興,不斷地感謝我。他隻身一人來南極旅遊,已去過北極,到南極是他的夢想。看著他用了好長時間穿上襪子,佩服之情油然而生,太勇敢了,我比他小很多,已然不敢做此嘗試。

中國人中只有30多歲的老極下了海。他是第二次到南極,帶著太太和四歲的兒子,獨立攝影師,曾上過鳳凰台魯豫的節目。船上不許小孩下船,他和太太輪流照看兒子。他請我說明錄像全過程,我舉著他沉重的相機,將他下海,在水中撲騰,上岸發表感言一一錄下。當夜我左手疼痛無比,畢竟是剛剛做完接骨手術,也算為中國人在南極下海作出小小奉獻。

在南極下海時間最長者是美國游泳健將琳恩?考克斯,她曾在南極海水中遊了近二公里,共25分鐘。醫生說她具有特殊的體質,她為此出版了一本書:Swimming to Antarctica。堪與這種英雄行為相提並論的是蘇聯醫生列昂尼德,他1961年,在南極為自己做了切除闌尾手術,耗時1小時45分鐘。

是夜,參加島上露宿的隊伍出發,幾乎半船人都參加了這項挑戰,每人另加費用320美元,我們中間的攝影家龔錦也報了名,因名額滿而未成行。

第二天早餐時,在餐廳看到這些勇敢的露營者。與一位來自美國的印巴姑娘攀談,她告訴我:夜色很美,漫天繁星。雖有帳篷、睡包和褥墊,依然很冷。最困難的是如廁,出於環保,廁所設在很遠的地方,脫褲冷,走路黑,睡不著,去了兩次,夜晚最大的期盼是天趕緊亮,回到船上。我想這一經歷她會終生難忘。

告別!遙望合恩角

我們最後一次上岸,看企鵝,爬雪山,參觀科研站。最後參觀的竟然是英國的第一個科研站,現已變成博物館,裡面陳設著舊日的衣物、澡盆、爐子和許多書籍與罐頭,牆上還貼著兩張美女圖,漫漫長夜,望梅止渴吧。

在島上,我第一次看到象海豹,體態丰韻,眼珠黑亮,面相憨厚,慵懶地躺在岩石上。象海豹雖然體重可達一噸,其實性情溫和,它們90%的時間都在水下活動,以魚為生,不易看到。而體態不大的豹海豹則靈活兇悍,我們離開島的前一分鐘,看到一隻豹海豹爬上岸,突襲一隻企鵝,將其叼入海水中,像貓捉到老鼠,一點點將企鵝玩死,再一甩一甩地將企鵝撕碎吞噬,血染海水。五六隻飛鳥聞腥而至,盤旋上空,期盼分一杯羹。

當夜,船上舉辦化妝晚會,人們穿上船上提供的各種服裝,化裝成企鵝、魔鬼、海盜、海豹,登台表演。船上的最小遊客,老極的四歲兒子,以功夫企鵝獲得第一名,而一位英國遊客因朗誦自己寫的讚美南極的詩獲得第二名。

船在搖擺中前行,乘風波浪的氣焰中透出一道道稍瞬即逝的彩虹,彩虹不停地消失,不停地呈現,猶如人生,總有燦爛,總有平凡。南極海中的大小冰山,堅定不移地漂浮在海面上,像天地間的哨兵,牢守一方。

返程途中,貼心的船長將航線故意一偏,讓我們得以遙望美洲大陸最南端的合恩角。合恩角,以1616年繞過此角的荷蘭航海家的出生地命名,位於智利南部火地島群島最南端的陸岬,那裡風大浪涌,既被來自南極的潮水冰山衝撞,又是太平洋和大西洋分界點,歷史記載曾有500艘船在此沉沒,被視若航行者的墓地,真正的世界天涯海角。

回到烏斯懷亞,再次看到現代化的城市與耀眼的霓虹彩燈,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油然而生。十多天來,一直生活在藍天白雪,白冰藍水的純凈環境中,沒有電話、沒有微信、沒有網路、沒有電視,過著真正與世隔絕的生活。突然間,一切都有了,面對半山的燈光,繁華的鬧市,有些陌生,有些不習慣。但沒過多久,一切又適應了。畢竟這裡才是我們久久生存的環境,可謂出世難,入世易。

如果你喜歡純潔,喜歡冰雪,喜歡單一,就到南極;如果你喜歡鮮花、綠草、生意盎然,那就千萬不要到南極。世界上有許多地方,你去過,你喜歡,你分分秒秒可以再去,但只有一個地方,你去過,你喜歡,你卻不能想去即去,那就是南極洲。南極,那裡是地球最後一片凈土:白雪覆蓋著冰川,冰川系接著冰架,冰架孕育著冰山,冰山蕩漾在海中。在天藍、水藍、冰藍的南極,形似單調,但就是在這個單調的世界,你會得到無限的純凈,無限的安寧,無限的想像,無限的舒暢。南極藍,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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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編:沈裕慎

編輯:李 平 戴三星

聯 系 人:李松雲 韓 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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