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薦讀 | 步履雖不停，你能讓自己慢下來

娛樂 09-25

推薦語：讀完這篇心靈美文，可以再找到文中說的日本電影《步履不停》看看。如此，多麼美好的一天。——鍾二毛

知了在枝頭無邊無際地叫著，廣闊的天空下，樹葉在風中發出沙沙的聲響，腳下有斑駁的光影。世界在某一刻安靜地只聽到自己的呼吸聲，下一秒，又是鳥聲與蛙聲。

夏天景象，從幼時到如今，都在這重疊般的光影中交匯著。

此情此情，讓人忘記時間，可自由地在不同的年紀穿越，與8歲時、16歲時、20多歲時的自己溫柔照面，又見童年時，少年時，大學時代，蜜月時，初為人母時的那個女生……

這是思緒自由的妙處，感受日子在沉默地流淌中散發出的微光。

日常的可貴，便是當你認真地沉浸其中，扎紮實實地過好每一刻，充滿深情地凝視，認真地體會，讓五官自然地打開，聽覺、味覺、視覺時常起舞，便感受到了家常日子的珍貴。

在家附近的山上漫步，一年四季，無數遍地走那條長長的台階，腦子裡總是現出是枝裕和的電影《步履不停》中的鏡頭，與眼前的這一景對應著。

是枝裕和說：「比起跑步，我更喜歡走路。喜歡走路時看到的景色，以及走路速度變化帶給我的感覺。」深有同感。

在這條路上慢慢地走著，身邊有南方四季微小變幻著的風景：春天的勒杜鵑開得漫山遍野，牽牛花又掛在峭壁上了，台灣相思樹又開出淡黃色的花，秋天的葉子悄悄地泛黃，冬天乾枯的草耷拉在潮濕的土地上，練太極拳的老人慢騰騰地伸展著一招一式……

孩子一天一天地長大，老人一天一天地老去，你和同學少年的臉上，都慢慢地留下了歲月的痕迹。

生活沉默地更替著。再看《步履不停》，又生髮出新的感慨與共鳴。把最近推出中文版的原著小說買來，很耐心地慢慢看，一字一句都不想錯過。彷彿是從自己心底流出來的話語，在人與書中情景共處時，彼此安靜又溫柔地輕輕共振。

「人生路上，步履不停，總有那麼一點來不及。」

是枝裕和擅長以靜謐而細膩的手法，探觸生命中最需要溫柔以對的本質問題。

在書的扉頁上，寫著這樣的介紹。

腦海里浮現的是阿部寬那張臉，貌似被生活打敗的樣子，卻也充滿著生命的質感。在我們身邊，生活著無數個這樣的阿部寬，他曾經在一部名為《龍櫻》的日劇中這樣說過：「做人啊，光是為自己的人生奮鬥就已經筋疲力盡了。」

在時光緩慢流走後的今天，對他多了一份懂得與尊重。誰規定日子一定要蒸蒸日上地過成標準模式的？標準模式又是什麼呢？誰規定每天一定要陽光明媚地活著？悲傷、哭泣、難過、沉默地疼痛、獨自舔舐傷口，又何嘗不是生活的另一面，不見得要分享、要示人。

生命的體驗是如此的多元豐富，獨自沉默地過自己想要的日子，有歡喜，也有孤獨，有願意當媽媽的，也有願意不婚的，有願意花好月圓的，也有願意一個人逍遙自在地過單身日子的。

這一切，未嘗不是生活的一種，都是值得各自珍重的，對自己負責便可。生活哪有那麼多鮮花盛開，時時處處都是陽光燦爛的？也許，那是生命的假象。

每一種模式里，都有不為人知的歡喜與憂愁。生病時無人陪伴的孤單，子女不在身邊無限期盼的眼神，獨自與貓狗相伴卻也享受到不一樣的溫暖。

你看見多年的好友，一個人在巨大的城市生活了十多年，每一個晨昏，依然在賣力地工作著的，用自己辛勤工作賺取的薪水買一件期盼已久的衣服，一個愛的物件，那份欣喜沒有文字可以描述。

你看見身邊的死黨，每個周末都能夠為自己做一頓豐盛的飯菜，很有儀式感地在桌面上放著鮮花，擺上紅酒與碗筷，慢悠悠地享受美食與獨處的時間。

這份歡喜，並不是標準模式，卻充滿平靜生活的質地。沒有捷徑可走，那些走了捷徑的人，也在不自知地付出了不為人知的代價。你認真地付出過，生活自然在細微處給了意想不到的回報，這份回報，也許就是內心對美，對生命的感悟，對瑣碎幸福的體驗能力。

這種體驗細微生活的能力，不見得每個人都有。

沒有人教你怎麼做，你自己慢慢地就感受到了，讓腳步放慢一點，讓信息進來得少一點，很多時候，我們不需要知道世界上發生了哪些事，不需要知道那些萬花筒一樣的碎片信息。

當潮水般的信息被關在窗外時，你擁有了認真對待內心、與自己好好相處的時間與能力，也擁有了真正陪伴家人的心境。

你慢慢地，慢慢地感受到了，父母腳步越來越緩慢，反應也越來越緩慢，歲月流逝，總是讓我們不斷失去。

再看龍應台的《目送》，看她寫與母親的相處，寫為失智的母親塗指甲油，牽著母親的手散步，逛街，買衣服，母親種種或安靜歡喜或驚慌失措的表現，都讓人禁不住感同身受，一聲嘆息。

我們每個人，都終將面對老去，面對失去，感受無奈與無助。看到相同的終點，才能夠回過頭來，認真體味陪伴與相處的珍貴。

當小說《步履不停》以細細碎碎的文字呈現時，那份閱讀的快樂，讓人歡喜。

喜歡看「父親喜滋滋的背影，以及如頑童般閃爍著光芒的雙眼」，喜歡阿部寬回憶里父母年輕時的樣子，身體強壯，充滿力量，日子熱烈明媚。喜歡回憶里失去的那個人，那個因為失去而變得無限美好的大哥。喜歡夏天風扇吱吱呀呀旋轉的聲音，夏天窗外的大樹，大樹下孩子們歡騰玩耍的聲音，喜歡把西瓜在涼水裡冰過之後，一家人一起吃的那份奢侈的幸福。

這些熟悉的畫面，我們每個家庭都有，很多時候，在當下的這一刻，過得並不自知，只有遠去了，回望時才覺得珍貴無比。

回憶總是讓那些畫面像鑲了金邊一樣，閃閃發光。

慶山在微博里寫了一句話，「身邊如果有認識的人生病，需要做手術，或者聽朋友說起，他們認識的什麼人突然死去或者得了病逐漸死去，都會加強我的信念，一定要精進、努力，盡量平靜、寬宏地去生活，要有毅力，也要能夠承擔。實在是太真切地感受到時間的流逝、生命的急促、世事的無常。每一種喜悅和善意都是值得感激的恩賜。」深以為然。

端午節，帶著父母和孩子，在這座城市附近的小鎮晃悠，看著他們吃冰激凌歡喜的樣子，看著孩子因為一個粉紅色的中國結而雀躍的樣子，看著他們坐在搖椅上輕輕晃蕩的樣子，真是安心又美好的畫面。

坐在一個叫做未央的咖啡館裡，窗外可見夏日潺潺流水，旺盛的水草，遠山被浮雲包裹著，夕陽下，風輕輕地吹來，一隻白鷺在眼前駐足良久。

我們喝果茶，吃鬆餅，感受著孩子的笑，無所事事地虛度著午後。

六一節，滿足還有兩個月就要8歲的Eva的願望，帶她買玩具，看她很認真地在玩具店挑選自己喜歡的玩具，猶豫不決的樣子，最終在化妝品玩具和「芭比娃娃的度假屋」玩具中，挑選了後者。然後，一起吃飯，溜冰，坐在哈根達斯店內，她吃冰淇淋，我喝冰拿鐵，冰冰的夏日，美好的這些時光都值得藏在記憶里，滋養著心。

每個周末，帶她跳舞之後，兩個人總是會坐在M記里，她點奧利奧口味的麥旋風，我點草莓聖代，窗外夏日炎炎，偶有暴雨，這獨享的二人世界，總是如此閃亮。

經常會買每周一送的鮮花，總有驚喜搭配，屋子裡也有暗香，是為歡喜。

時常為她還有那份自然的天真而開心，傻乎乎的孩子的模樣，希望持續的久一點，更久一點。所以不逼她成績要好，學習的壓力，讓她晚點感受吧。

把過去一年全家外出的照片製作成相冊，是最近才有的想法。之前拿手機快速的拍照，拍完後藏在手機和電腦里，卻很少翻看。現在做成書的模樣，頓時覺得鄭重而珍貴，值得反覆回味：我們一起去過不同季節的香港迪斯尼，夏天和冬天的印象最深。記得冬天去過兩次，伊娃騎在爸爸脖子上，看盛大的煙花，感受南方在下雪，聽歡快的聖誕歌曲，在擁擠的人群中，歡喜如潮水般。

我們在十月去過廈門，在鼓浪嶼的小巷子里行走，拍下城市最高處的照片。和好友帶著伊娃和父母去大鵬古鎮，吃海鮮，在海邊玩沙與跳水，頭上還長了一朵紅花……

照片讓那些有趣的日子發出亮光，每次看都覺得嘴角上揚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