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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慶尋花問柳、女人無數,大老婆吳月娘為什麼從來不管?

西門慶一生女人無數,早先有個正妻陳氏,續正妻吳月娘,還有李嬌兒、卓丟兒、孟玉樓、潘金蓮、李瓶兒、孫雪娥諸妾。他還染指過丫頭春梅、迎春、秀春、蘭香等;淫過僕婦宋惠蓮、王六兒、如意兒、賁四嫂、惠元等;外面有林太太,嫖過的妓女有李桂卿、李桂姐、吳銀兒、鄭愛月、張惜春等等;還有沒到手的何千戶娘子的藍氏、林太太兒子王三官的娘子黃氏等。如此荒淫無度,家中的正室老婆吳月娘卻完全放任不管,還常常把院中姑娘們叫來家裡玩,甚至還認了李桂姐當乾女兒。

有人要說了,在那個男權社會,吳月娘在西門慶面前並沒有任何話語權。而且,吳月娘雖是正室,但畢竟是填房,先前又膝下無子,面對丈夫的劣跡只好忍氣吞聲,眼睜睜看著對方娶了一個又一個偏房。西門慶身邊論風月有潘金蓮,論美艷有李桂姐吳銀兒那幫妓女,論感情他最愛的是李瓶兒,吳月娘空有一個賢良的正室頭銜。她最引以為傲的只是:她是姑娘家嫁給的西門慶,然而西門慶對此也並沒有多麼看重。所以在西門家,她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選擇逃避。

事實上也並不完全如此。吳月娘在西門慶面前並非完全沒有話語權,西門慶的大事小情還是很尊重吳月娘的意見,縱觀全書,無論是家裡家外迎來送往,西門慶都要和吳月娘商量。最典型的一次,西門慶想要娶李瓶兒,就被吳月娘勸阻了。

第十六回 西門慶擇吉佳期 應伯爵追歡喜慶

西門慶把李瓶兒要嫁一節,從頭至尾說一遍。月娘道:「你不好娶他的。他頭一件,孝服不滿;第二件,你當初和他男子漢相交;第三件,你又和他老婆有連手,買了他房子,收著他寄放的許多東西。常言:機兒不快梭兒快。我聞得人說,他家房族中花大是個刁徒潑皮。倘一時有些聲口,倒沒的惹虱子頭上搔。奴說的是好話。趙錢孫李,你依不依隨你!」幾句說的西門慶閉口無言。

吳月娘的話,聽起來挺有道理,而實際上她內心深處非常害怕,她怕有錢有貌的李瓶兒搶了她正室的位置。這是她最最在意的。這一次,西門慶也沒有反駁,完全尊重了吳月娘的意見。在西門慶心中,吳月娘是最賢德妻,一切都是為了自己著想。當年李瓶兒曾經抱怨:惟有他大娘性兒不是好的,快眉眼裡掃人。

西門慶說道:「俺吳家的這個拙荊,他到是好性兒哩。不然手下怎生容得這些人?

吳月娘真的是賢良寬厚么?對於西門慶的尋花問柳,她就不難過、不嫉妒么?吳月娘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在她心中,大老婆的地位最重要,銀子握在自己手裡最重要,其他的什麼情啊愛啊都是虛的。

經常有人把吳月娘和《紅樓夢》中的王夫人進行比較,兩人都薄情木訥,並不得寵,男女之事上很是淡漠,要出手時又極為狠辣。雖然吳月娘和王夫人的地位懸殊,一個是商人婦,一個貴為皇親國戚,但兩人同樣在家庭中扮演著一個尷尬的角色。正因如此,吳月娘才格外講求實際,抓得住的銀子,才是她最大的依靠。

吳月娘貪財,這和她的出身有關,「清河縣左衛吳千戶之女」,吳月娘經常掛在嘴邊的話是:我一個窮官家女兒。但是,《金瓶梅》中有很多出身更苦的女子,比如潘金蓮,裁縫的女兒,爹沒了,媽媽過不下去日把她賣來賣去。潘金蓮卻遠沒有吳月娘貪財。除了出身,吳月娘貪財的更重要原因是,她的情慾並不強烈。縱觀全書,吳月娘自始至終沒有少女感,她出場時年紀也不大,但從沒見過她表露出小女兒情態。她也並不憧憬愛情,對自己的丈夫更談不上愛。

吳月娘有多貪財,當初西門慶和李瓶兒相好,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為把李瓶兒的大小箱籠全都據為己有。西門慶一死,吳月娘迅速把李瓶兒的財產都搬到自己屋裡,估計已經惦記好久了:

月娘分付把李瓶兒靈床連影抬出去,一把火燒了。將箱籠都搬到上房內堆放。奶子如意兒並迎春收在後邊答應,把綉春與了李嬌兒房內使喚。將李瓶兒那邊房門,一把鎖鎖了。

除了惦記大錢,吳月娘對小錢也不放過,她的愛財是寫在了骨子裡的。西門慶咽氣當時,吳月娘就生了個兒子,給吳月娘接生的是個姓蔡的老娘:

第七十九回 西門慶貪慾喪命 吳月娘失偶生兒

月娘與了蔡老娘三兩銀子,蔡老娘嫌少,說道:「養那位哥兒賞了我多少,還與我多少便了。休說這位哥兒是大娘生養的。」月娘道:「比不得當時,有當家的老爹在此,如今沒了老爹,將就收了罷。待洗三來,再與你一兩就是了。」那蔡老娘道:「還賞我一套衣服兒罷。」拜謝去了。

生孩子這麼大的事,吳月娘還和人討價還價,難得的是,月娘在這種狀況下,思路還如此清楚。不僅如此,月娘生完孩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惦記著自家財務有沒有短少:

月娘蘇醒過來,看見箱子大開著,便罵玉簫:「賊臭肉,我便昏了,你也昏了?箱子大開著,恁亂烘烘人走,就不說鎖鎖兒。」玉簫道:「我只說娘鎖了箱子,就不曾看見。」於是取鎖來鎖。玉樓見月娘多心,就不肯在他屋裡,走出對著金蓮說:「原來大姐姐恁樣的,死了漢子,頭一日就防範起人來了。」

孟玉樓說,吳月娘變了,而事實上,她一直是這樣的人,只是礙於身份,在小老婆們面前還要保持儀態。等到西門慶一死,她再也不用擺出識大體顧大局的樣子,她就是那個窮官家女兒——月娘。只要銀子在自己手裡,漢子的身子在哪裡,心在哪裡,根本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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