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比他更適合導喜劇
前天晚上《芳華》停止預售。
打開微博和朋友圈,流言飛起。
後來馮小剛自己發微博澄清,因為「不可描述」的原因導致電影調檔,以及重新修改。馮小剛在上海做完點映,此情此景,何等熟悉,數度哽咽落淚。
晴天霹靂,對於導演以及整個團隊都是,對於觀眾影迷更加是。
買了票,你上不了了,生死未卜,歸期未定。有朋友讓我說說這個事,我覺得沒什麼好說的了,因為「不可描述」。
大鵬的新片《縫紉機樂隊》裡面有一段,程宮(大鵬)作為經紀人在集安組建「縫紉機樂隊」,試圖保住「搖滾公園」。結果這塊地被開發商開中,要拆掉,夢想和現實的對抗,第一輪pk下來,很快,開發商狠狠的拿錢羞辱了程宮(大鵬),程宮看上去很享受這種羞辱。
如果是我,我怎麼選?毫無疑問,我和程宮一樣,選錢。
今天來聊——
《縫紉機樂隊》
與《煎餅俠》的「拯救不開心」相比,《縫紉機樂隊》的標語多了個「繼續」。
是喜劇。大鵬擅長的路子。
《煎餅俠》主要講述了人氣爆棚的演員大鵬由於一次意外事故跌入人生谷底後發生的趣事。主題是成長,蛻變。
《縫紉機樂隊》講夢想,在現實阻力下一群人如何完成一個夢想。主題還是講蛻變和成長,但是這一次是藉助一群人的力量,他的劇作核心更像是好萊塢的超級英雄電影。
所以,
《縫紉機樂隊》根本就不是《煎餅俠2》。
我看最新一期的《脫口秀大會》,大鵬那一段相信很多人都頗有同感。
他說做宣傳的時候,剛好《戰狼2》火了,投資人讓他拍續集,不是讓他拍《煎餅俠2》,而是《戰狼3》,大鵬一聽懵逼了,還有沒有版權意識。結果投資人說是有一個地方叫狼山,擱那邊打戰,叫《戰狼山》。
這是在諷刺一些粗製濫造的國產影視劇,手撕鬼子,甚至是這個圈子裡面浮躁的浮誇的影視劇跟風現象。
什麼題材火了,馬上所有人都去拍,出來的都是垃圾爛片。在資本的熱潮下面,被坑的還是我們普通觀眾。
大鵬從07年一個脫口秀演員到今天的導演,這十年他深知其中的不容易,這種蛻變,拿出來拍一個紀錄片,本身也有煽動性。大鵬本身是自帶弧光的。
所以他在《縫紉機樂隊》裡面,經過掙扎拒絕了開發商的金錢誘惑,最後回歸本真,找回自我。
就好像那句雞湯:不管走多遠,不要忘記自己為什麼出發。
在說完《戰狼山》之後,大鵬緊急的說了一句,怕拍完《戰狼山》之後,人逼著我捐款。
我上次寫文章有提到陳凱歌在《孩子王》裡面有一個場景,老師喊一個學生站起來,那個學生脫口而出:「你是要整我嗎?」。
逼捐和整我,兩句話,道出了這個時代的險惡。
大鵬通過喜劇的形式,對於現實的諷刺,是一流的喜劇人,讓我敬嘆!
人們都說喜劇的內核是悲劇,我一點都不認同,喜劇是通過嬉笑怒罵,插科打諢的方式去刺痛這個社會的邊邊角角,喚醒我們模糊的記憶,以及曾經的夢想。
《縫紉機樂隊》裡面的喬杉是一個關鍵人物。
原來喬杉演了一個搖滾青年,叫胡亮。他出生在東北的小城集安,童年看了一場搞破鞋,不,破吉他樂隊的演唱會,於是勵志成為一名樂隊主唱。
亞洲舞王謝騰飛出演幼年胡亮
成年後胡亮籌得一筆費用,請來了當年破吉他樂隊的經紀人程宮,也就是大鵬想借著他的經驗為自己打造一個樂隊。
不過由於經費有限,最後二人只招來了喝大酒的貝斯手,面壁的鼓手,未成年的鍵盤手和一位腦血栓的吉他手。
就是這幾個人組成了縫紉機樂隊,他們為了舉辦一場演唱會而走在一起。
這些演員大多沒有音樂背景,為了讓這個樂隊活起來,他們特意練習自己角色演奏的樂器。
「喝大酒」的古力娜扎為此學習了貝斯,
「未成年」鍵盤手曲雋希練習了兩年多鋼琴。
最具挑戰的來自「腦血栓」韓童生,
從未接觸過吉他的他在拍攝前兩個月瘋狂上了四十多節吉他課,還和導演大鵬一起去看演唱會感受搖滾樂。
我爺爺一聽流行樂就嫌吵,韓童生也六十多了還得學搖滾,真敬業。
為求角色真實傾力的表演配上還算OK的原創音樂,這支縫紉機樂隊可以以假亂真。
但你要是覺得《縫紉機樂隊》是一部音樂電影的話,你就被大鵬忽悠了。
電影不是《愛樂之城》那樣以歌曲展開情節,也沒有像《曾經》那樣以音樂為主。在這裡,音樂只是一個載體,主要成分還是喜劇。
本身外型喜感的喬杉,角色設置更是強化了這層笑果。胡亮雖然是個歌手,但是他天生大舌啷嘰,發音[了來老拉雞七西]總是叫不準(個人感覺這個設置很有東北味道,小時候身邊不少這樣的人)。
包袱和段子從這個口齒不清的喬杉嘴裡說出來,顯然更好笑。
范偉、于謙、岳雲鵬、大長臉、趙英俊等等喜劇演員算是買票送的,算驚喜。
比起《煎餅俠》的本色演出,這次的劇本更成熟,敘事流暢,摒棄了戲中戲的模式,實際更難,因為你不演自己了,劇中角色如何和觀眾產生共情,作為一個虛構的故事,有難度。
其實縫紉機樂隊的故事有點像大鵬的自傳《在難搞笑的日子笑出聲來》。
音樂夢是導演的一種私人情感。
大鵬從小就有音樂夢,勵志成為歌手,即使成為導演後參加節目時還不忘展示一下自己的歌喉。
不過現實不是童話故事,有夢想不一定就有天賦。大鵬蒙面參加節目唱歌被人評價卡拉OK水平,他也清楚,所以他選擇了另一條路。
這條路走得分外牛逼,因為這是一條曲線實現理想的道路。當了導演,拍自己想要的電影,讓自己主演,再圓了音樂夢。
大鵬在一封公開信中表達過:
這部電影是我在時光里投遞的禮物,
送給16歲時滿大街發演出傳單的自己,
給19歲時在酒吧每晚唱四十首歌的自己,
給21歲時瘋狂湊錢還錢的自己,
給33歲時在舞台上躲在面具後面的自己。
也給每一個,追逐夢想的你。
導演大鵬15歲,懷裡抱著音樂夢
董成鵬只導演過兩部電影,算是個新人。
不是科班出身,也沒有花哨的電影技巧。
拍電影,講故事,靠的是這些年在行內的積累和迫切自我表達。
這是大鵬作品中慣常的純粹。
最感動的一段是喬杉拿著本來就不多的錢去給演唱會做宣傳,他看到一對騎摩托的搖滾范兒夫婦想讓他們做宣傳就把錢給他們了。
回家就被經紀人大鵬罵了,「傻X,你讓人騙了」。之後這段沒有再表,只是當成一段喬杉的搞笑罷了。
然後大鵬來到北京被堵在路上,車子旁邊呼嘯而過兩輛摩托車,上面寫著縫紉機樂隊演唱會。
看哭了。
說我淚點低、淚點清奇都可以。
但我就是喜歡這種人與人之間最基本最缺少的真誠,喜歡對這個世界持有美好嚮往。
整體上,《縫紉機樂隊》有不足,人物動機難尋,在喜劇本身的大殼下面能忽略掉。
《縫紉機樂隊》裡面的大鵬和《脫口秀大會》里的大鵬,我更喜歡後者,真正的keep real。
回到文章最開始,也許在電影裡面表達,在如今會遇到麻煩,但是我希望大鵬的喜劇有更多諷刺現實,讓我們笑過之後臉會發燙,心會收緊的東西。
師從趙本山,自己做過近10年的脫口秀,網路喜劇,大鵬具備一切成為一個喜劇片導演的基因。
紮根網路,成長的環境太適合他搞喜劇創作了,如果他下一部電影能涉及到現實題材裡面,一定會好看的。
我也替他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