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德比：一樁事先張揚的兇殺案

所有人都知道這樣的結局，幾乎都能猜出事件的過程，但大家事先都不說話。直到事情發生了，絕大多數人覺得醜陋、污濁，痛心疾首的更不在少數。雖然也有人不遺餘力地洗地漂白，可事情就這樣堂而皇之地發生了。

天津德比，讓人想起了頂級聯賽還不叫中超，而是甲A時代的渝沈之戰。當年有過報章頭版頭條的標題：《渝沈之戰，絕對假球》。

天津德比，不能和「假A」時代的轟動性案例相提並論。渝沈之戰過後經年，許多台前幕後的細節，被揭示於眾，像重慶隆鑫曾經向同樣追求保級的深圳索賄200萬、像比賽結束後重慶隊員宿舍床上報紙包好的6萬現金、重慶當時外援保羅「被欺騙」的憤怒、重慶當時主帥李章洙「被背叛的憤怒」??之後更是有涉及到當時足協和俱樂部的一些管理人員，在那段時間涉及到的各種貪腐問題。

那是中國足球歷史上最黑暗的一段時期，或者說，是有證據有記載情況下，最黑暗的一段時期。誰都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場景重現，可能很多人都不會相信大規模、行業性的假賭黑腐還會發生，然而這些醜惡離我們從來都不遠。

因為貪婪也是人性的一部分。因為利益的驅動，總能讓人別出機樞、另闢蹊徑，乃至鋌而走險。

當然所謂鋌而走險，和這場天津德比引發的話題無關。因為這最多是默契球，還是無法求證、足協不願調查的默契球。默契球不是假球，默契球司空見慣，哪裡都有，並不是中國特色。歐洲五大聯賽，乃至世界盃歐洲杯，默契球前科比比皆是，法理和競技規則上，默契球是在規則範圍之內，你情我願，追求的利益最大化。如果轉換標尺，在道德和情感上，你我球迷，肯定無法容忍默契球，然而一個行業規範的確立、乃至一個社會體系的維護，不能依賴道德標準。否則大家就都在說明朝那些事兒了。

只是你不可能不被這樣一場比賽觸及。哪怕你當時沒有看比賽直播，只要你朋友圈裡有球迷，你就會看到相關評論。從比賽一開始，到比賽實時的每一步進展，都有各種議論聲。我粗略統計一下，我所看到的朋友圈裡，99%的評論，都是指向這是一場默契球，但既然知道這是默契球，你又能如何？

或許除了天津泰達的球迷之外，大家都被迫吞下了一隻蒼蠅。有朋友的評論更潑辣：「這是當眾被合法強姦??」

所以我的第一反應，是馬爾克斯那部偉大的中篇，寫下這個標題後，才感覺我要講述的內容，根本沒什麼內容，我想要表達的觀點，也根本沒什麼觀點。我寫下的這些字，實在太愧對這個NB的標題了。不就是一場默契球嗎？現場不還是有幾千泰達球迷，頂著噓聲站立著嗎？更多的現場球迷，只能在心知肚明中，「樂呵樂呵得了??」

我們無力反抗。不僅是我們球迷，連管理機構，怕也是無心無力去應對。難道就這樣算了？球迷無助，被欺凌得一絲不掛。

但是默契球，尋找的是規則漏洞、侵蝕的是足球運動利益、凌辱的是球迷真摯情感，報應必然存在。回到這項運動，以及所有體育運動的起點，參與運動，是為了強健體魄、凈化靈魂。以取巧手段、投機心理，去佔取這一時利益，失去的會是什麼？我相信會是人心、會是真正理解運動和體育的人群、對這種足球俱樂部的信任。

最傳統的說法，認為球迷會「用腳投票」。看不上你，就不看你的比賽，讓你玩不下去。這種場景在中國恐怕很難發生，因為有天津哥們和我說，大家看球心態是「just解壓」。可每個球迷心中，都有一桿秤，都有對運動的了解，對足球的認知。他們會記住一個個偉大的瞬間，會選擇性地忘記大多數醜陋乃至醜惡的過往，但這種被欺騙被玩弄的情感傷痕，不是那麼容易讓投機取巧者輕鬆抹過的。

我不知道事關足球和運動的公道正義是否存在，這樣一場比賽，應該算不上「事先張揚的兇殺案」，然而活生生地呈現在大家面前，至少不應該被迅速忘記。

至少還有很多人記得渝沈之戰。那是中國足球乃至中國社會，難以抹去的污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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