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富貴不斷頭——《紅樓夢》中「卍兒」的當代價值

《紅樓夢》中的人物姓名各有所取義，"特粗心人未曾覺悟耳"。不過"細心"的紅學家們到底比一般人"覺悟"得快，寫出了一篇又一篇的"人名研究"，是考證還是抉微索隱，先不用問。到底還是讓我們"未曾覺悟"的人領略了不少書內書外的知識，明白了那些人物姓名的背後還有那麼多的奧妙和"寓意"。

偶然翻到《紅樓夢》第19回，書中寫寶玉的小廝茗煙與一個小丫頭子幽會，竟被無情無緒的賈寶玉撞個正著，嚇得小丫頭"飛也似的去了"。於是寶玉"審問"茗煙：

寶玉因問："那丫頭十幾歲了?"茗煙道："大不過十六七歲了。"......又問："名字叫什麼?"茗煙大笑道："若說出名字來話長，真真新鮮奇文，竟是寫不出來的。據他說，他母親養他的時節，做了夢，夢見得了一匹錦，上面是五色富貴不斷頭卍字的花樣，所以他的名字叫卍兒。"

曹雪芹真真是一個奇才，本是平常的一個小丫頭的名字，竟偏偏編出這麼一個美妙動人的"小故事"來"哄人"呢!

卍兒，又寫作「萬兒"，今天的本子通作"萬兒"。這一改雖然"大眾化"了，但那"卍"字的意義也就隨之而失去了。好端端的一個富有"寓意"的"卍"字幹嘛要改呢?如同喝了一杯白開水，那"味道"全變了。

"卍"字的起源頗早，據考證家們說它是上古時代許多部落的一種符咒。這種符咒不僅中國有，連古代的印度、波斯、希臘等國家也出現過，後來被一些古代宗教所沿用。

"卍"是吉祥的象徵，它被看是太陽或火的標誌，這可能是人們最初對它的認識。

在中國，「卍」字首先見於佛教典籍，初為梵文，「意為吉祥萬德之所集」，因此意譯成"萬"字，出現在北魏的經書上，到了唐代玄奘時則譯成"德"字，這與他強調佛"功德無量"有關。武則天上台後，又把它定為"卍"字，把"功德"和"吉祥"合二為一，即"集天下一切吉祥功德"之意。

中國人特別注重「吉利」二字，所以連給孩子取名字也要討「吉利」，什麼福、祿、壽、禧等用的非常多。卍兒媽夢見「五色富貴不斷頭」的錦，給女兒取了這個「吉利」的名字，所以連賈寶玉都說：「真也新奇，想必他將來有些造化。」至於說到"夢"與名字的關係，不是本文所能討論的，當另行撰文專述了。

"卍"字的應用很廣泛，古代婦女的髮髻有"卍"字形，服飾上綉"卍"的花紋圖案。

建築物中窗欞、椽頭用"卍"字不到頭的圖案。今天的絲綢紡織品上加上這種"卍"字的圖案甚多，深受廣大消費者的歡迎，恐怕大家心理上都想討個"吉祥功德"的意思。

當今報刊上常常見到「大腕兒」這個詞，是說某些人經商暴富，一擲千金的派頭。這個「腕兒」字頗多挖苦之意，似乎這些新富都是靠「手腕」牟取暴利似的。其實，這也有點從「紅眼病」變成「白眼病」的味道。為了討個正確的"說法"，我倒想建議將那"腕兒」改成"卍兒」，取其"將來必有個造化"之意!至於那"五色富貴"是否"斷頭"，那就看各人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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